流焰
周围出奇的安静,风吹过地面推着几颗石粒翻滚弹跳。凹凸地表为微小颗粒的小小征程平添不少难题,好在风的助力使它获取到足以克服困难的动力。它们持续弹跳着,很快翻越过一个小坡,随后这些颗粒便坠入深坑……
:“伊万!伊万!!起来!”
吵闹声还是出现了,它像只强硬的嘴死死咬住后颈朝后拉扯,把我从一片虚无中拽到另一处虚无。爪子在脸上拍,一下比一下用力,从原先拍打的感觉到渐渐发疼。唯有苦痛能触动神经,身体抽搐过几下,我再度见到光明。
:“呃啊……洁白毛球在上,请让谢尔盖快点把他的毛爪子收回去。”刚睁眼我便看到一只棕黄和深黑交杂的毛爪正对脸拍打下来,下令让脑袋偏转,双爪也一同举起试图夹住对方挥下的龙爪。可惜笨拙身体还是慢上几秒,爪子拍到吻上时我嗅到股酸臭。
扭头甩脱谢尔盖的龙爪,靠在土壁上的身体也随甩动倒在坑道里。软踏踏地趴着,我使劲挪动几下身体这才扶着墙站起。视野有点黑、有点糊,我迷糊地抬头盯着面前龙的脸,即使看不清我也知道他是谢尔盖。
:“记得,欠我一次。”谢尔盖的说话声夹杂在大片嘈杂中,这个世界在瞬间恢复了喧嚣,耳边满是刮蹭泥土的声音。跟在他身后,我们脱离藏身的地穴回到战壕。空气中弥漫着足以令龙窒息的恶臭,我很庆幸自己的鼻子在苏醒没多久后就已经失灵。
:“好的,毛毛球。”寻摸到原先看守的位置,我应答着从一具残缺的龙体上迈过。脸?身体上缺少了什么?我尽量不去注意这些匆匆撇过脑袋。沿路躺着的这类龙体不知有多少,只感觉每隔几步就有一具。
架枪口处挂着条血淋淋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搭爪本想把它拽下的我拉扯几次却没扯动,而后我感觉到脚边传来阵颤动。粘附土壁的大片血迹中,有串肠子同晾晒香肠似的挂着。一端卡在凹口,另一端连在倒地龙体敞开的腹腔里。他还在动,仍发出刺痛神经的哀嚎。浸血腹部已看不清内部,只看到龙血不断朝外喷涌。
:“医生!过来医生!这里有活的!!”左右张望大声叫喊着,我隐约听见其他地方也传来类似的叫喊。医生在哪里?我不知道,这龙能否撑到医生来也是未知数。抓起外挂器官一股脑地塞到那龙肚子间,我不敢怠慢本职,忙架起枪朝听见脚步的方向胡乱扫射开火。枪口喷出的焰火照亮周围,我见到战壕边缘附着的鲜血。
天空传来轰鸣,就像是暴雨天里常有的雷鸣,厚密云层凝聚着,确实是要下雨的样子。不要下雨,我心底默默祈祷。在满是泥泞的战壕里,跨出每步都是煎熬。长时间泡湿后的爪子溃烂生疮都是日常,缺乏药物的情况下士兵们仅能选择忍耐。
:“趴下!二次炮击!!”不知哪来的叫喊在轰鸣声压制下显得朦朦胧胧,如同将醒未醒时听到的闲谈。
在梦里吗?我迷茫地抬头仰望。
我梦见一个奇幻的世界,世界里的龙们生活在狭小的隧道中艰难求生。外界的怪物时常来袭,企图摧毁这小小居所。奇异光球常飞掠天际,它们旋转飞舞着,浑身翻涌着流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