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病症

炉火烘烤鳞片，暖意升腾，模糊话语萦绕耳畔……

龙是强大的，是足以压倒其他生物的存在。龙不会被病痛击倒，它们会长久的活下去，活到王朝的结束或是开始。龙啊，请你作为见证者活下去，让真正的历史得以流传。快些好起来吧，我愿为你向未知的神明祈祷。祝福你，我的朋友。

德里诺斯睁不开眼，可火光打上皮肤仍能让他感觉到刺眼的光亮。他被放到离火炉很近的地方，炉火持续燃烧着，木柴爆出火星发出噼啪声响，热量顺鳞片不断传入黑龙身体。德里诺斯并不喜欢燥热的环境，如果有的选他更愿意泡在水里，不过现在他虚弱到没办法活动。

德里诺斯感觉自己就像是团火焰在燃烧跳动，他以自己作为燃料持续释放着热量，而这些热量最终又会被鳞片反弹给他。鳞片似乎不再是德里诺斯的一部分，它们成为束缚他的牢笼给他带去无穷无尽的折磨。身体发酸发软，尾巴垂耷在地面无法移动。比起感受痛楚，失去自由更让德里诺斯感觉难受。每天他能做的仅有发出浑浊的呼吸和咳嗽，呼出的气流里有时会夹杂微弱龙息，这些便是他依旧存活的证据。声音从空气和地面两处传递，它们在德里诺斯的耳边炸开，明明声音如此响亮他却听不清楚内容。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汇成激流冲向德里诺斯，把他此时以听觉为主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时间在主观上无限延长，德里诺斯不知道自己处于这种状态经过了多久，这种折磨还需要持续多久，他只知道周围的一切都如此缓慢。

柔软的东西附到体表，有着不同于鳞片的坚硬、不同于内部的凉爽。它刮蹭着鳞片，一遍一遍，缓慢而轻柔，像是春日的风在吹拂。德里诺斯忆起母亲用舌头舔舐鳞片的感觉，温暖舒适，如今回想起来似已过去许久。

德里诺斯又想到了弟弟，那只经常需要自己照顾的可爱幼龙，他有点担忧。模模糊糊的，德里诺斯似乎看到小龙在自己身边跑来跑去，如往常那样粘着他，从树丛里强拽出缀满浆果的枝条给他。德里诺斯觉得还是要相信弟弟，作为合格的黑龙不因对同族拥有太多依赖，他得学会靠自己生存下去，而德里诺斯则选择相信他有这样的能力。

“还需要多久？”德里诺斯趴着，他的世界在遍布黑暗的现实与光怪陆离的梦境中切换。他渐渐安于忍受，至少自己还活着，只要是活着就有希望找到德里克斯。返家找到弟弟，这是现在支撑德里诺斯活下去的唯一支柱，他也仅需要一个理由便能竭尽全力地活下去。

梦境中德里诺斯沿着溪流前行，洁白的、由回忆构成的云朵挡住他的视线。德里诺斯没有着急，他缓缓走动，驻足观看每一份和弟弟有关的回忆，他重复对自己说着：“他可以做到”，既是说服又是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