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生存

德里诺斯趴伏地面，他听到自己的心跳沿血液在地上传播。神经因痛苦麻木，温度随血液流失，冷与麻成为身体主调，就连眼前的世界霎时都黯淡下来。

“扑通”

心脏顽强跳动，维持机能的它并不知晓血液迸出的结局是流向外界，别无选择的死亡间心脏仍不停跃动。颤动顺肌肉传达给德里诺斯，他清楚感受到自己的躯体在颤抖“我不会死。”默念着，德里诺斯对自己进行安抚。

肢体失去控制、血液逐渐流失，无助和恐慌此刻降临在德里诺斯身上，他无比清楚这种感觉，他在害怕死亡。不过比起害怕死亡本身，德里诺斯更多是怕弟弟失望，他怕自己没办法赶回去，没办法再见到那只可爱的小龙。照顾好他，现在他的愿望唯有这个，照顾好弟弟就够了。

可惜德里诺斯的命现在不属于自己，之前是现在也是，麻木的肢体无法操控法术治愈自己，他仅能等待人类把他拖走。德里诺斯不想接受人类的帮助，他也没想朝他们反扑，他只想逃。逃到他们找不到就好，战争会摧毁更多、失去更多，德里诺斯能失去的东西已经不多，或许一场小小的斗争就足以把残存之物夺走。

“啪嗒”

人类鞋面砸向泥土然后粘附翻起的声音响起，清晰，步步逼近。很熟悉的感觉，德里诺斯依稀忆起被人类捕获时的场景，不过那时他没有细细聆听，听这包含摧毁和吞噬的声音，听这饱存压迫和挤榨的声音。德里诺斯能听到的唯有母亲发出怒吼，她无需朝他交代什么，要表达的东西都放在眼神中令德里诺斯一看便懂，他看着双熟悉的、充斥情感的眼睛渐渐失去神采。

德里诺斯活下来了，这次或许也一样。上次他身处愤怒和忙乱，这次呢？

他能感受到人类在接近，活着的幼龙对他们来说价值非比寻常。因为有价值德里诺斯存活，而德里诺斯只有创造出更多价值他才能在人类手下生存。事实上被人类掌控远比求生荒野要来的容易，需要完成的事情基本不会让他丢失性命，但德里诺斯的存活自由被剥夺了，他丧失了掌控自己生死的权力。

适应这种模式长期生活下去会怎么样？

德里诺斯有看到人类饲养的狗，因主人举动而操控情绪的狗。它们的目的不是生存，它们甚至没有面临过生存危机，因为从出生起它们便是猎犬，它们的任务是狩猎和陪伴主人。德里诺斯不批判这种生活好不好，对被饲养着的狗来说这便是唯一的生存方式了，至少它们活得不错，看起来也很开心。没有见过荒野生活的它们也不会对这种别样的生活方式有任何看法，狗们过得很开心，或许看到了其他生存方式反倒会扰乱它们的好情绪吧。

德里诺斯闭上眼睛，他不需要用目光确认人类的到来，他知道他们已经到了，他也清楚他毕竟不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