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窥天而死
火焰。
熊熊的烈火燃烧苍天。
炙热的气息淹没山河，圣光照耀，恶瘴森林的瘴气几乎在瞬间消散。
易寒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而又神圣的火焰，那是神灵的气息，却又比神灵更加伟大。
他就站在着烈火之中，看着那一根根白骨颤抖着，无数的铭文在虚空跳动，在火中燃烧，却熠熠生辉，经久不灭。
不知为何，这伟大的圣火竟然不会灼烧自己，反而给自己无穷的力量。
不知何为，自己分明还未吟唱咒语，便激活了铭文，点燃了圣火。
难道，自己当真是这位先知选出的接班人？
根据历史记载，恶瘴森林异人族的先知，名为羊翁，是一头白羊。
羊头人身，肉躯强壮，走的却不是武道，而是文道。
他前半生博览群书，游历天下，见惯了秋月春风，积攒了无尽的智慧，进而成就天下师表，也是异人族历史上唯一一位文道宗师。
他想给异人族带来文明，但战争却爆发了。
于是，这位在当时已经成为族长的羊族异人，以难以想象的魄力，弃文从武，成为一个武修。
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靠着非凡的领悟，在极短的时间内破入宗师之境，又在接下来的几十年战斗中，成就神灵之尊。
他顺理成章成了异人族的先知，他的博学与实力，也当得起先知之名。
大战依旧在继续，大夏王朝终于全力出动，与异人族一战。
那一战可谓壮烈，以至于大夏王朝先皇亲自出手，却被羊翁死死压制，仙铜镇龙塔都差点被打碎。
最终，大夏先皇祭出了龙雀之剑，以大夏国运强行镇压羊翁，才换得大战结束。
所以，这位羊翁先知，绝对不是普通的神灵，而是一尊已经达到了巅峰的神灵。
这位神灵，残留的意志化作圣火，却为何要选择我？
看着眼前焚烧的白骨，易寒眉头紧皱，又觉得散落在烈火之中的铭文似乎在变幻。
他双眸一凝，仔细一看，却当场脸色大变。
只见无数的铭文一瞬间消散，继而出现了无数道惊天动地的剑芒。
这些剑芒像是撕裂了天地，斩断了时空，自岁月的尽头而来，携带着足以毁灭寰宇的力量，贯穿了易寒的灵魂。
易寒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碎裂成了无数片，但却没有感受到痛楚，反而有一种莫名的空灵之感。
似乎魂游天外，似乎看到了无尽的星海。
一道道伟岸的身影拔地而起，撕裂了时空，冲向了更深的大域。
到处都是鲜血在虚空流淌，似乎有可怕的存在追赶者他们。
“那些是这片古老的世界的神灵，他们仓皇逃窜，却不知为何，我只能看到历史的这一幕，却看不到历史的那一幕。”
苍老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易寒转头看去，便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羊头飘在空中，面容慈祥，双目深邃，羊角峥嵘，长须满面。
嗯？我能感知身体？
易寒低头看去，看到的却是一片透明，似乎自己不存在一般。
羊头笑道：“这是我的一片意识之海，你仅仅是灵识被我调进来了而已。”
易寒沉默了片刻，才试着说道：“是羊翁先知？”
羊翁愣了愣，随即叹道：“先知...这两个字好久没听到了，但我却也配不上这两个字。”
他笑容有些沮丧，但很快恢复了过来，道：“罢了，人都死了，一丝残灵何必伤怀。”
他看向易寒，轻声道：“孩子，想知道当年那一战吗？”
易寒道：“你是说，对战姒雄睨的战斗？”
羊翁笑道：“是啊，那一场战斗，让我窥见了一丝天机啊。”
“天机？”
易寒不禁疑惑道：“前辈，那一战莫非还有其他隐情？”
羊翁点了点头，道：“我武道圆满，已是先天巅峰，窥及大道。姒雄睨不是我的对手，即使动用仙铜镇龙塔，也被我用剑斩出三道裂痕。”
他双目中带着怅然，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代。
“可是大夏王朝，毕竟是一个王朝啊，国运之器大夏龙雀剑，实在太强。”
“每一剑斩出，都是滔滔不绝的气运，都是万年积累的底蕴。”
“我被压制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易寒，突然又道：“但却也正因这种压制，让我通过气运，看到了无上之门。”
“那一刻，玄之又玄的感悟让我打碎了先天的桎梏，彻底成就了武道无上之尊。”
临死突破？
怎么和史书记载的不一样？
是历史轨迹发生了变化，还是史书并未记载完全？
易寒不禁道：“成就无上，姒雄睨就算用大夏龙雀剑，也不该是你的对手了吧，为何...”
“为何我还是死了吗？”
羊头打断了易寒的话，呢喃道：“因为在打开无上之门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大夏龙雀剑气运之中的天机。”
“我看到了亘古未有的天机...千年以后，罗天世界将迎来一场足以毁灭天地的劫难。”
易寒感觉自己的灵魂都猛然颤抖了一下。
现在，不就是“千年以后”吗？
难道，羊翁竟然预测到了域外恶魔入侵？
“冥冥之中的神思，亘古变化的天机，让我看到了这片世界的结局，我无法改变...”
说到这里，他竟没有沮丧，而是看着易寒，道：“但我却看到了你。”
易寒灵魂剧烈波动，却是什么也不敢说。
羊翁道：“在那一抹天机之中，我看到了变化莫测的希望，窥见了不可预知的厄难。”
“那是我不该看到的东西，我深知我可以活下去，却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来弥补窥天带来的道伤。”
“我选择死亡，留下一缕残灵，只等圣火被点燃的...今天。”
他看着易寒，道：“今天，距离我死亡，大概多久了？”
易寒沉默了很久，才干涩道：“一千年。”
羊翁忍不住放声大笑：“果然，我窥天所见之机，是为真实，厄难将至，继承者也诞生。”
易寒道：“你认为我能遏制劫难？”
“至少你比我更有希望遏制劫难。”
羊翁老怀欣慰，叹声道：“我的一生足够辉煌了，未来看你的了。”
“接下来，我便用我仅有的今天时间，为你演练我一生所悟之剑法吧。”
他的身体幻化了出来，张开大手，神则便凝聚出了一柄光剑。
于是，一剑而出，星海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