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圣人无过
李靖查探了一下自身状况，然后伸出手掌。
只见一颗硕大的丹丸躺在他的掌中。
他一抬手，丹丸落入口中。
下一刻，他的面部血肉翻涌，肌肉蠕动不停。
数息之间，李靖的伤势恢复如初。
原来他服用的那颗丹丸乃是活死人肉白骨的仙丹。
疗伤完毕。
李靖抬起头望向先前玲珑塔的位置。
只见一名外形俊郎的黑袍男子盘膝而坐。
黑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金鳞。
李靖双目微眯，一道寒光从眼中划过。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小辈手中。
以他的地位和实力，自然不会就此认栽。
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场子找回来。
“哈哈！”
“哈哈！”
“哈哈！”
李靖大笑，似乎是在借此掩饰自己的狼狈，实则却是在提聚功力。
他每笑一声，身上的气势就增强一分。
等到第三道笑声结束的时候。
他的气势陡增。
“嘭！”
万道霞光从他身上爆发而出。
400亿灵力光子犹如阳光普照，照亮苍穹。
妥妥的战神后期！
磅礴的灵力在他的周身缭绕不断，甚至于万里之内的天地灵力都与之产生了关联。
他的一举一动，甚至于心跳呼吸引得天地悸动、凤云际回！
“没想到你的机缘如此深厚，居然在玲珑塔中突破了。
不过……，
任你机缘如何深厚，终究只是一名大乘初期的毛头小子，与战神级别相差十万八千里。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只手遮天。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话毕，李靖大手一挥，磅礴的灵力奔涌而出。
磅礴灵力甫一涌出，就像是触发了天地之间隐藏的机关。
刹那间，风起云涌，万里苍穹灵力涌动。
浩瀚的天地灵力在虚空形成了一只巨掌。
巨掌遮天蔽日，笼罩苍穹，天地为之黯然失色。
金鳞就像是摇曳在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巨掌悬停，磅礴威压笼罩在金鳞的头顶。
与此同时，李靖缓缓地收起双掌，负手而立，仿佛在等待什么。
他盯着盘膝而坐的金鳞，轻轻咧咧了嘴角，狞笑一声。
此刻，他似乎忘记了先前金鳞如何令他颜面扫地。
他轻轻踱步，行走在虚空之中，颇有闲庭信步之意。
乍一看，他似乎并不着急。
实则不然。
一切只不过是表象。
因为巨掌笼罩下的苍穹愈加阴沉，威压倍增。
李靖并不想立即斩杀金鳞。
在他看来，金鳞不过是一个大乘初期的萌新，与蝼蚁无异，不足为惧。
所以，他要像猫抓耗子一样，折磨、羞辱金鳞。
“哈哈！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李靖大笑道：“只要你乖乖束手就擒，或许老夫……”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眉头紧皱。
下一刻，李靖周身的温度骤然降低。
天地灵力在他周围迅速凝聚、结晶，继而化作一副灵力护甲覆盖他的全身。
“嘭！”
一股巨大的冲击波从金鳞身体爆发而出。
又突破了！
冲击波似海啸一般铺天盖地，快速蔓延，所过之处，空气逃逸，虚空震荡。
甚至于巨掌威压都被其冲散了几分。
“嘭！”
冲击波最终撞击在李靖身上。
李靖纹丝未动，但灵力护甲却被削弱了三分。
“哈哈！”
李靖仰天大笑。
“居然又突破了。
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不过……，
这又有什么用？
你倾尽全力，连老子的灵力护甲也击不破……”
李靖的话还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因为金鳞体内又有一颗丹珠黑芒大盛。
这已经是第三颗了。
“嘭！”
第三次突破！
大乘后期！
冲击波以金鳞为中心扩散开来，冲击力比先前增强了数倍。
“呼！”
在巨大的冲击之下，巨掌威压被彻底冲散。
冲击力山呼海啸般漫过虚空，撞向李靖。
“嘭！”
“噔！”
李靖退后一步。
灵力盔甲削弱五成。
与此同时。
在金鳞的丹田之中，又有两枚丹珠跃众而出。
两枚丹珠同时震颤。
刹那间黑芒大盛，将整个丹田渲染成黑色气海。
……
刚刚稳住身形的李靖脸色大变。
“不妙！”
他的话音刚落。
又是一道排山倒海般的冲击波席卷而来。
金鳞再次突破。
这一次突破与先前的三次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这一次突破的是一个大境界。
渡劫初期！
“嘭！”
灵力巨掌首当其冲。
只见一道万丈宽的黑芒穿透巨掌，直插云霄。
巨掌竟然被冲破了。
这足以证明此次突破的冲击力有多么强烈。
突破灵力巨掌之后，冲击波并未停滞，而是携带着无匹的力量拍向李靖。
李靖大手一挥，身上的灵力护甲再次变得异常凝实。
“嘭！”
“噔！噔！噔！噔！噔！……”
李靖接连后退，灵力护甲在巨大的冲击之下逐渐被侵蚀、消融。
等到李靖再次稳住身形时，灵力护甲早已彻底消失。
“好强的冲击力！”
李靖低声自语。
身为战神，他自然经历过数十次突破。
他十分清楚突破形成的冲击力有多么强大。
一般来说，修真者突破时形成的冲击力会超出自身当前的实力，甚至数倍于当前的实力。
先前金鳞突破到大乘期的时候，李靖并未在意。
毕竟大乘期和战神后期差距太大，即便实力增加数倍，也不过尔尔。
巨大的差距，导致李靖无法正确估算出金鳞的突破，到底应该造成多大的冲击。
所以，他浑然没有放在心上。
但当金鳞突破到渡劫初期时，李靖终于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渡劫初期的突破竟然能够将满级战神的灵力护甲彻底击破。
“这怎么可能？”
李靖大感不妙。
因为想要击破满级战神的灵力护甲，至少要达到战神后期的实力。
考虑到突破时的冲击力会数倍于自身实力，至少需要战神初期的突破才能对满级战神的护甲形成威胁。
“难道这小子的实力达到了战神初期？
这不可能！
渡劫初期怎么可能达到战神初期的实力！”
李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更愿意相信金鳞使用了某种不光彩的手段短暂提升自身实力。
……
金鳞心神内视。
已经有五枚丹珠自爆。
丹珠自爆的结果就是令他的修为大大增强。
他的战力也从碎虚后期突破到大乘初期，然后是大乘中期、大乘后期、渡劫初期。
他的灵力光子也从先前的10亿，增加到20亿、30亿、50亿，最后达到80亿。
而寻常战神初期的灵力光子不过100亿。
考虑到灵诀的特异性，此时的金鳞完全有能力与寻常初期战神一较高低。
所以，李靖的直觉完全正确。
只不过，打死他也不愿意相信金鳞的真正实力，已经可以匹敌战神初期。
金鳞眉头微皱，他并未太过关注自身实力的强弱。
而是呆呆地望着剩余的五枚丹珠。
“突破！
还是压制！”
这个问题再次摆在金鳞面前。
从碎虚后期到现在的渡劫初期。
他已经接连突破四次，这期间还跨越了一个大境界。
如果从稳固根基的角度考虑，此刻他就应该下定决心，压制突破迹象，保全修行根基。
但是，金鳞并不这么认为。
混沌之灵给予他的灵力不但深厚，而且精纯。
所以，此时金鳞并未出现灵力虚浮的迹象，反而异常扎实。
金鳞微微一笑，默默做了决定。
“再突破两个小层次，保留大境界。”
“嗡！”
一枚丹珠震颤而出。
下一刻，黑芒大盛。
突破！
渡劫中期。
“嘭！”
……
虚空之中。
李靖大惊失色！
他大手一挥，一面灵力护盾出现在掌中。
灵力护盾厚达千丈，比之先前的灵力护甲强了数倍。
护盾形成的同时，磅礴浩瀚的冲击波凝聚成黑色洪流，携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拍向灵力护盾。
“轰隆隆！”
在震耳欲聋的冲击声中，李靖倒飞而出。
“嘭！”
李靖跌落！
“噗！”
一篷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这怎么可能！
不过是渡劫中期。”
没错，金鳞就是渡劫中期，只不过此时的金鳞灵力光子达到了150亿。
再加上他的冲击之力远远高于寻常修真者。
所以，这一击的真正实力达到了750亿灵力光子。
李靖不过拥有400亿灵力光子而已，根本不足以抵抗金鳞的冲击波。
李靖的话还未说完，脸色再次大变。
因为他看到一股更加磅礴浩瀚的冲击波在万丈之外形成。
金鳞再次突破！
渡劫后期！
300亿灵力光子。
此时的冲击波相当于1500亿灵力光子的实力。
李靖又何尝会想到，刚才还是碎虚后期的毛头小子，此刻竟然能够形成如此体量的冲击波。
“啐！”
李靖啐了一口血痰。
“老子偏不信邪！
若非催动真元，渡劫中期怎么会形成如此强大的冲击波！”
话毕，他袖袍一挥！
四道金光划过虚空。
眨眼间金光收敛，化作四件圣器。
正是李靖仅存的四件宝物：三足金乌，瑰仙剑，惊神戟，乾坤尺。
四圣器甫一祭出。
金光大放。
金色火焰、金色长剑、金戟、金尺一字排开，挡在李靖身前。
有了四件圣器护身，李靖仍然不放心。
他大手一挥，磅礴的灵力在他身前形成一道万丈巨墙。
“老子拼了家底也要跟你斗上一斗，等你真元耗尽之时，便是你授首之时。”
李靖歇斯底里地叫嚷着，声音嘶哑、刺耳。
他仍然在赌。
就在他抖出全部家底的瞬间，磅礴的冲击波形成了一道悍天洪流，洪流拍击而下。
“轰隆隆！”
一道鲜红的身影倒飞而出。
身影上面倒插着四件折断的兵刃。
倒飞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李靖。
折断的兵刃不言而喻。
至此，七宝玲珑塔连同塔中七宝全部损毁。
“嘭！”
李靖跌落在千里之外。
“噗！噗！……”
鲜血犹如喷泉一般，染红了半边天际。
昔日的满级战神此刻狼狈到了极点。
他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
只见他肋骨外翻、内脏破碎，头颅血肉模糊，不可辨认。
乍一看就像是屠宰场中的一堆肉骨头。
若非仔细分辨，极难看出这是一具呼吸尚存的仙躯。
肉体上的创伤不足为惧。
真正可怕的是，此时的李靖经脉俱毁，丹田受损，修行尽毁，与废人无异。
即便是满级战神，也已经回天乏术，要想恢复修行，恐怕只有夺舍一途了。
片刻后，血肉模糊的躯干艰难地站立起来。
他摊开森白的手掌。
露出一枚硕大的丹丸。
“嘎嘎！”
李靖的笑声尖锐刺耳。
“幸亏老夫有先见之明。
李家全家投效如来换取的这枚再生丹，让老夫可以看到你真元耗尽的凄惨下场。”
话毕，他一抬手。
丹丸落入口中。
“铛！铛！铛！”
丹丸在他的喉骨和肋骨之间弹跳数下，最终消失不见。
数息过后。
一具崭新的仙躯再次出现在虚空之中。
与此同时，一股磅礴的力量开始在他体内酝酿。
仅仅瞬间，李靖的实力便恢复如初。
400亿灵力光子！
不对！
他的气势还在不停地攀升！
600亿灵力光子！
800亿灵力光子！
1200亿灵力光子！
1500亿灵力光子！
“啊哈哈！”
李靖仰天大笑。
声震万里之外。
雄浑的笑声碾过苍穹。
声波激扬，虚空震荡。
若不是金鳞修为大增，单单这一道笑声，就能令他当场吐血。
“拥有了这股力量！
足以让老夫一统道教，兼并佛教了。
只不过……。”
李靖紧握双拳。
“噼里啪啦！”
雷电交击、破碎声从他的掌中传来。
他抬起头望向金鳞，眼中寒光一闪。
“去死吧！”
话毕，李靖化作一道匹练，撞向金鳞。
没错就是撞向金鳞。
此时的李靖，不再需要任何宝物傍身，因为他自身就是世间最强大的兵器。
金鳞！
他眉头微皱，心神内视。
只见三枚丹珠呈品子形彼此环绕，徐徐转动。
似乎有所意动。
金鳞见状，心念一动，磅礴的灵力涌向丹珠，试图压制三枚丹珠。
但就在灵力接近丹珠之时。
“嗡！”
“嗡！”
“嗡！”
三枚丹珠同时震颤。
下一刻，黑芒大盛。
三枚丹珠同时爆裂。
“嘭！”
震天悍地！
突破了！
金鳞居然又突破了！
这一次突破的是大境界。
战神初期！
磅礴浩瀚的冲击波以金鳞为中心席卷而出。
无匹的冲击波化成黑色巨浪，拍向四周。
巨浪碾碎空间，吞噬时空，将世间万物踩在脚下。
唯一挡在他面前的只有李靖。
“轰！”
巨浪拍在李靖身上，没有丝毫停滞地涌向远方。
这一击，足以匹敌2500亿灵力光子。
片刻后，巨浪停滞，悄然回流。
仿佛时光逆转一般，黑色巨浪回到金鳞体内。
巨浪退却之时，一道金光骤然射出。
与此同时，金鳞猛然睁开双眼。
只见他大手一挥，一道黑焰电射而出。
目标正是那缕金光。
黑焰后发先至，就在它追上金光的同时，化作一副黑色牢笼。
金光不偏不倚恰好装撞入牢笼之中。
与此同时，金鳞大手一招，牢笼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凝实牢笼。
一道淡金色的身影出现笼中。
正是李靖的神魂。
他的肉身已经在刚才的冲击中彻底消亡，能够留的一缕神魂，实属不易。
“天尊，你放我一马，李家上下誓死效忠于你。”
李靖道。
金鳞紧紧盯着李靖。
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假扮观音截杀李靖。
他知道以他的实力不可能击杀李靖。
所以，他从未想过击杀李靖。
他只需借此激怒李靖，破坏李家与佛教关系，此行就算成功。
况且击杀李靖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一个活着的李靖对他更有用。
想到这里，金鳞决定跟李靖做个交易。
突然，他不经意间望向下方。
映入眼帘的正是抚仙湖。
湖底埋葬的是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
金鳞抬起头来，望向李靖。
“李靖，这座湖中枉死了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
你心中可有愧疚？”
金鳞正色道。
“天尊，这些凡人寿命极短，多则百年，少则数十年。
死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轮回而已。”
李靖辩解道。
他并不想把杀生的罪名拦到自己头上。
“不可或缺的轮回？
说起来如此轻飘！
难道你就不怕轮回？”
金鳞冷冷地反问道。
“天尊，圣人不沾因果，自然没有对错。”
李靖并未直接回答金鳞的问题。
因为他知道，金鳞想要的答案无非就是对或错。
“难道天尊没有听过：圣人无过？”
李靖补充道。
“圣人无过？”金鳞。
“没错！圣人无过。”李靖。
金鳞眉头微皱，望向抚仙湖。
无辜百姓被吸入黑洞化作一蓬血雾的凄惨景象再次出现在他的脑中。
片刻后，他双目如炬望向李靖。
只听他一字一句道：
“圣——人——无——过，蝼——蚁——之——祸！”
话毕！
“熊！”
黑色牢笼化作一团黑焰。
“啊！”
在一道凄惨的叫声中，李靖彻底消失。
片刻后，黑焰缩小，继而没入金鳞眉心之中。
金鳞怔怔地望着抚仙湖，喃喃自语。
“金鳞一日尚在，圣人也要沾因果！”
话毕，他的身形逐渐虚化。
半晌后，两道火焰划过苍穹，落在抚仙湖的上方。
火焰消散，一名外形俊郎的少年显出身形。
正是哪吒！
他四下张望，口中喃喃道：“父亲为何许久未归？”
片刻后，他展开身形，向下飞去。
抚仙湖边，哪吒定住身形。
只见他弯下腰，捡起一块碎片。
突然，他全身巨震。
失声道：“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