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元服（三）

吉法师闻言，反常的没有说话，没有反驳，与父亲短暂的对答，父子两儿，表情都显得异常严肃，但是旁人并没有见着两父子彼此玩笑对谈的画面。

织田信秀，身上总是透着说不出的威严感，不怒自威的让人难以接近，那是身为上位者身上自带的气势，更是历经数十场硬战，无数次徘徊于生死间的气息，肩负织田家的未来，无数百姓赖以安居乐业的重担。

而吉法师身上那藏不住的霸气，更是不用说，平淡冷漠的凝视众生的眼神，举手投足间那缓慢的节奏，牵引着众人的目光，更是能让无数武者感到心悸，纵使是武勋再高职位再重，从一干重臣家老到足轻侍卫甚至内务，在吉法师出现的场合，都不得不低头，即便还没元服还没以武家的身份正式出仕，但是在大家的眼前，他织田吉法师就是织田家的未来。

这是毋庸置疑的，你可以怀疑也可以否认，但是你却无法漠视，尤其是当他出现在你面前，缓步走过跟前时，你低下头的动作，那时你就该明白了。

几经生死会让人成长，流血拼搏会让人觉悟，身上流过血受过伤，织田信秀背负的是责任是觉悟，吉法师没拼过亦没战过，但身上有的是织田家的未来与传承，仅此而已也足矣。

吉法师收起玩事不恭的语气，父亲郑重的口吻，在在都说明父亲的慎重，吉法师闭上了双眼，任由父亲解下自己随手扎上的绳子，蓬松的长发瞬间散落下来。

众人见织田信秀亲自为吉法师梳头，纷纷沉默了下来，大厅突然陷入一阵寂静。

土田夫人本想要出言阻止，却瞥见织田信秀认真的神情，只能作罢，示意一旁想上前帮忙的内务退下，见台下重臣眼神的变化，从吉法师一出现到如今，眼底那一抹不该出现的崇敬与敬畏，都让土田夫人感到着急，心里满心的不悦吉法师能有如此待遇，但是这场合毕竟是父与子的场子，织田信秀要亲自动手，旁人实在无从反对，也没有理由反对。

吉法师静静的等候，用心的感受，父亲信秀粗糙的手掌，抓着自己的头发，那一双参与着无数次生死大战的手掌，上头透出的温度是那么的炙热。

信秀梳理好吉法师杂乱的头发，用绳子将其扎实，然后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看来吉法师的背影半晌，难得的露出慈祥和蔼的面容，点了点头，这才转身放下梳子。

织田信秀转身从阿草手中托着的盘子上，拿起乌帽，转身严肃又轻声的道

“我儿织田吉法师，今日起，请舍弃你幼年的玩性，而后以德行显于人前，待人以礼，讲诚信，行义理，将织田家的荣辱视为己任，敬君臣守孝悌，护妻女顾手足，此帽一带，可仕官可任职，可参与军议，可行奉行，可治一方”

织田信秀铿锵有力的话语，虽然不大，却清楚的传达，父亲对孩子最深切的期望与期待，当然也传达织田信秀对吉法师的热切厚望。

“我儿，今日起，你名为三郎，织田三郎信长”

“织田信长就是织田信秀我儿嫡长子的名字”织田信秀说罢，将乌帽戴在织田信长的头上。

织田信长闻言，张开了双眼，一股锋芒从双瞳中绽放，看的一干重臣瞬间下拜，齐声道

“少主织田信长”

“织田信长”

总算严肃的礼仪在重臣呐喊声中结束，一干重臣也与织田信秀一家从大厅移动外面的营帐，是为着今天元服礼特别搭建的临时营帐，此时营帐里早已人满为患，有些来不及参与的重臣，其差来送礼致贺的代表，也有各方势力差来的代表，当然也包括吉法师…不，是织田信长，织田信长的好友。

众人分坐至两旁，按着阶级席地而坐，相互介绍彼此认识，虽然来者是客，大家都是带着祝贺之意前来，虽然织田信秀并没有广发请帖，不过毕竟家族大事，族内有名望的人，纷纷前来祝贺。

以至于，营帐内，阶级疏亲分明，内务还是按着身份地位安排座位，导致偌大的营帐内部，竟分为几股，都以不同身分地位抱团而坐。

有织田本家的，有附近的大名派来的，也有各个地方的国人众，寺院派来的，当然身份最低的就属织田信长的朋友，他们几乎坐在最靠近大门的位子。

伊藤惚十郎以浓尾势商人司的名义带着商圈辖下的几名番头，宿屋老板娘、居酒屋老板、马屋米屋及座的老板都盛装出席，惚十郎手中持着用盒子包装的礼物，慎重的与阿草的兄长生驹家长则是以个人的名义，独自带着礼物坐在一处。

伊藤惚十郎与生驹家长虽然彼此并不陌生，长年跑商的生驹家长，与伊藤惚十郎不少见过面，双方都对彼此的行商能力及商业手腕相当的配服，虽然偶有竞争，也有争抢商业地盘争斗的发生，当然也有互相帮助甚至共同跑商的地方，可说是彼此竞争又彼此佩服，互依互存有着奇妙的情谊。

营帐里众人彼此交谈，直到织田家臣一个一个从本丸走出来，众人才安静了下来，直到见着平手政秀、林秀贞、柴田胜家等重臣缓步走来，营帐内已是人满为患。

不一会儿，织田信秀豪迈的大步走在前头，嫡长子织田信长跟在后头，再后面则是土田夫人领着一干女眷就跟随其后。

众人见织田信秀已然出现，纷纷将目光看向信秀，见其脸上散发着光彩，说不出的喜悦尽写在脸上。

而后众人又将目光看向今天的主角织田信长，大多出现惊讶的神情，好似看到什么似的模样，疑惑的交头接耳甚至偷偷询问织田家的家臣。

“那是…吉法师吗”

“是哪个大傻瓜吉法师吗”

“你说那个小子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少主吉法师吗”

“不是吧，这装的也太像了，肯定是假的，指不定等等就露馅了”

虽然人群里质疑声不断，但是仍有因此而感到惊讶的声音

“不愧是少主，总算没下错注，赌错人，这东西交给他，或许能发挥出他真正的价值”伊藤惚十郎轻拍着礼物小声的道

“希望父亲没看错人，先前押在他身上，几番想推翻，看来是我多虑了，看来我的眼界还是输给父亲太多，甚至连妹妹都不如啊~好一个少主啊，有那个味道了”生驹家常兴奋的道

“少主好帅喔~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我”宿屋老板娘痴迷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