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阿蒙（三）

第200章阿蒙鲁恩王国北部的凛冬郡。满是白雪的山中，有一座尖顶式的哥特式教堂耸立着。它的前方是断崖，周围是一片白芒，以及……宁静。即使是风暴教会的教皇来到此处，也会收敛愤怒，保持宁静。这里是：黑夜女神教会的总部，圣地中的圣地——【宁静教堂】！墨发碧眼的男子披上了黑色的风衣，衣角在凛冬无声的怒吼中缓缓飘动，他的双手上，带着鲜红的手套。他收敛了身为【午夜诗人】时的不羁，转变成了身为【梦魇】的恐怖。他走出房间，绕过拐角，看见了一条通向下方的楼梯。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有一双幽邃灰眸的邓恩·史密斯、带着书卷气的克莱恩·莫雷蒂正站在街道下方，微笑着等待他。他微微抬起头，碧绿色的眼瞳中流淌着几乎实质的哀伤。藏在哀伤之后的，是愤怒，以及复仇的滔天烈焰。他缓缓走下楼梯，黑色靴子和阶梯的每一次碰撞带来的声音都被消除，只留下了无声的恐怖。他来到了队长身旁，看着他的眼睛，低声沙哑着说到。“队长，我的记性也变差了。我都……忘记你们已经不在了。”下一刻，两道身影像镜子一般破碎，裂口处透着瘆人的红，就像是流出的血。幻境破碎，苍老低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无视‘你只是在扮演’这条铁律去实施扮演，的确能成倍地加快扮演的速度，但危险程度也是几十倍不止。你会被魔药中遗留的精神烙印的影响同化，慢慢变成精神上的缝合怪。就算我能偷走负面影响，这也是一条无比危险的道路。”伦纳德·米切尔缓缓地前进着，轻声回复到：“在杀掉那人之前，我是不会死的。”苍老低沉的声音沉默了，没有继续开口。他来到了教堂的第一层，敲门进入了一个不大的房间。房间里摆着一张张椅子，其中有几张已经有了主人，而那些人的手上都带着和伦纳德如出一辙的红手套。“红手套”，是黑夜女神教会值夜者中的精英组成的队伍。伦纳德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眼中的烈焰缓缓熄灭，变得平静，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他不能被发现异常，至少在杀死那人之前。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与认识的朋友微笑交谈起来。过了一阵，一位高级执事走了进来，来到了“教室”的最前方。这是他们今天课程的讲授者。高级执事克雷斯泰·塞西玛用冷硬的语气说到：“作为值夜者中的精英，红手套中的一员，你们将行走在各地，奔赴各个危险事件的第一线。接触到真正的危险人物——高序列者，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今天的课程，我将告知你们一些注意事项，有关高序列者和一些很难对付的封印物、仪式或其他。”他咳嗽了一声，随后接着说到：“如果你们遭遇了恶意明显的高序列者，想要杀死你们，以你们的实力，不必奢求逃离，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隐蔽地留下线索，为后来的同伴们提供珍贵的情报。具体方法有……”伦纳德静静地听着，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讲述了一长段千年积攒下的经验后，高级执事停顿了一下，开始讲述一种常见的“特殊”情况。“虽然高序列者们很危险，但很多时候，他们不一定会直接动手，而是借助种种因素利用你们。我们总结出了以下几种情况，在遭遇时请一定要鉴别出来，这不仅是对你自己的生命负责，也是对同伴、对平民、对教会的负责。第一种：有的高序列非凡者会伪装成隐秘存在……第二种：有的高序列非凡者可能因种种原因处于被封印、囚禁、束缚的状态……”伦纳德静静地听着，利用梦魇的能力将这些用生命换来的宝贵的经验之谈牢牢地记下。高级执事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随后继续说到：“第三种情况，某个途径的高序列叫做【寄生者】，他们拥有着‘寄生’的能力。常见的话术是因某种原因失去了身体，只能与你的灵体共存。为了博取信任，他们一般会将自己描述得非常虚弱，并声称只能依赖你、无法伤害你等等，甚至还能通过一些手段让你对这些深信不疑。除此之外，他们还会教导你知识、魔药配方，给你带来种种好处，与你缔结类似师徒、伙伴的关系，理由则往往是希望你变得强大，为他重塑身体或是复仇之类。他们的真实目的也并不难猜，身为【寄生者】的他们会将被寄生的非凡者当做他们的养分，以此来延续生命、恢复伤势，甚至是增强实力。”听着听着，伦纳德脸上的浅笑消失了，面孔变得冷硬，就像是教堂外终年不息的冰雪。……夜色下的宁静教堂格外美丽，在漫天风雪中矗立着，像是神话中的殿堂，与半空中高悬的红月相得益彰。伦纳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摘掉手套扔到木桌上。他打开柜子，掏出一瓶酒，放到桌上。咕嘟咕嘟。红得像血一样的酒液落到高脚杯中，淡淡的葡萄香气在房间中蔓延。这是他为【梦魇】的扮演准备的，半梦半醒之间才是扮演梦魇最好的状态。他右手拿起了酒杯，翻身坐在床沿上，看着外面的漫天冰雪，碧绿色的眼眸中藏着说不出的东西。他摇了摇酒杯，将酒液喝入口中。伦纳德呛了两下，这是他第一次喝酒，只感觉像是放了太久酸掉的饮料一样，不感觉有什么好喝。他拍了拍胸口，缓了缓，随后再次拿起酒杯一口喝下。一杯又一杯的酒液下肚，伦纳德的眼中渐渐出现了一些迷离。他突然停了下来，不是醉了，而是酒喝完了。把这种半个违禁品类型的东西带进黑夜教会圣地中的圣地，一瓶就够难了。他手掌缓缓用力，玻璃制作的高脚杯在巨力下哗啦一身破损。玻璃碎片把他的手掌上扎出许多口子，一滴滴殷红的血从手掌中滴下。伦纳德看着天上的红月，一身酒气，满是醉意的眼睛渐渐变得锐利。“原来……你是【寄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