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失控

霍姆斯舔了舔嘴唇，开始思考。

很显然，他的灵感捕捉到了什么东西，至于好坏，只有具体去看了才知道。

他拿出一枚硬币，用大拇指顶着它。

当！

硬币被弹飞，直上直下，很快又落到了他的手上。

他挪开手指，看到的是鲁恩的立国者威廉一世的头像。

霍姆斯迅速地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随后顺着灵性启示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经意间，漆黑的刃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上。

……

破旧的木屋内。

地上是用鲜血描摹出的仪式，但上面却又多了大片闪烁着紫色微光的猩红鲜血。

一个身影躺在阵图上，衣物散落，皮肤苍白，气若游丝。

她的头发披散开来，铺在阵图上，眼中不断向外流出鲜血。

在她的上方，一只冷漠、无情的紫色眼瞳正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大量庞杂而无序的知识随着仪式沟通起的桥梁疯狂地灌输进施术者的大脑内，巨大的痛苦让她脸上的经脉全都凸了出来，极其可怖。

更让人震撼的是，她的身体、皮肤还有衣物上都出现了点点飘散的粒子，不，更准确地说，是她的身体、皮肤、衣物都正在不断地化成紫色粒子。

在有紫色粒子升腾起的地方，一只只诡异的瞳孔在血肉上突兀地出现，不时眨眨眼，转转眼珠。

她的手无力地前伸，想要接触布置成仪式的鲜血花纹，但现在的她在恐怖知识流的冲击下就像是摇摇欲坠的木桥，根本无法调动非凡能力。

随着时间推移，眼珠越来越密集，甚至有多颗眼珠挤在一起，胀大后互相挤压爆开，又在原先的“眼窝”处再生出眼珠。

正常情况下，如果超凡者进入了这样的状态，她要么是已经无可避免地踏上了通向失控的疾驰之路，要么就是已经失控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已经样貌可怖的身体里仍然有着理智的力量，尚未被疯狂彻底压倒。

她艰难地蠕动着身躯，艰难地试图前进，不断发生异变的手臂朝着阵图的核心处伸去。在艰难的行动中，她咽喉处特别不明显的喉结滚动了几次，不断克制着自己堕入彻底的疯狂。

她，不，他的手臂缓慢、艰难却持续地伸向仪式的中心，但随着仪式上空的眼睛缓缓睁大，足以瞬间冲垮人心里防线的知识洪流倾斜而出。

他的眼前迅速模糊，全身上下的眼睛向他传递来无数幅扭曲缥缈的场景。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像野兽一样低吼着，嘴中满是血腥味，本来女性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而嘶哑。

就在他即将堕落的过程中，房间破旧的木门突然被打开。

一个红发的身影一手提着刀，踹开房门冲了进来。

眼睛一扫，他瞬间就看明白发生了什么。

仪式上方的眼睛微微一翻，凝视在红发身影上。

红发男子的面容顿时扭曲，上身微微前躬，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强忍疼痛，冲到仪式前，狠狠一刀劈砍在了阵图上。

漆黑的刃烧起火焰，在阵图上留下一道狭长的烧灼痕迹。

灵性的规律流动被破坏，力量的传递桥梁断开，神秘莫测的紫色眼睛顿时变成了无根浮萍。

红发男子一把抓住了阵图内濒临失控的超凡者的手，将他从阵图中拽了出去。

因为用力过猛的原因，两人滚做一团摔在了后方的墙壁上。

灵性无法正常运行，在关键的节点处不断堆积，积累到极限之后，轰然爆发。

半空中虚幻的紫色眼瞳疯狂胀大，随后爆炸开来。

小小的破屋子里仿佛吹起了十级大风，恐怖的风浪在翻卷中摧毁了屋子的立柱，让房屋轰然倒塌。

轰！

“咳，咳。”

一片烟尘中，红发男子略有些狼狈地拽着生死不知的另一位超凡者从废墟中爬出，把他拖到了安全的位置。

他最终还是去做了这件事，一方面是他半吊子都称不上的占卜给了正面的结果，更大的原因是他凭借灵感判断出这次事件对他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至少比不上中序列敌人对他造成的威胁。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异状勉强控制住，但并未有丝毫好转迹象的超凡者，左手微动，尝试开启灵视。

下一刻，他的灵视被强制关闭，双眼一阵火烧般的酸涩。

擦去眼角留下的泪水，霍姆斯闭目修整了一会儿，眼睛的酸肿迅速褪去，他重新睁开了眼睛。

霍姆斯借助魔术师戒指开启的灵视很弱，仅仅限于勉强能看到一些需要借助灵视才能看到的东西。这也有个好处，就是如果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足够低的灵视会让他瞬间中断观测，并断开接触，降低负面效果。

他看了看地上浑身长满眼珠子的身体，嘴角抽搐了一下。

以他的神秘学常识，变成这个模样，要么早就已经失控，要么早该死得透透的了，但这家伙明显还有理智。

问题在于，他的状态差到了极点，不做些什么可能很快就会彻底跌入失控的深渊，但霍姆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救他。

就在这时，霍姆斯注意到地上躺着的躯体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指向他自己的腰间。

霍姆斯顺着他指的方向摸过去，找到了一个小袋子。

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十几枚符咒。

到了这时，他才意识到脚底下这人就是神秘聚会上售卖符咒的家伙。

这真不能怪霍姆斯观察分析的能力不行，地上这人虽然身材没什么变化，但那遍布全身的瞳孔完全遮掩了他的一些具有辩识性的身体特征。

凭借灵性感知，霍姆斯很快分辨出这一袋符咒中总共是四种类型，其中两种是对方售卖过的拥有【幻觉】和【隐身】能力的符咒，其余两种一种也是类似的效果，另一种则比较特别。

其余三种符咒都有数枚，唯有这种符咒只有一枚，而且它的情况和其他的符咒都不相同。

它以极具神秘学性质的【秘银】为承载，上面刻录着一枚冷漠又虚幻的眼睛。注视那枚紫色的神秘眼瞳数秒后，眼前仿佛出现了几十上百的眼瞳，霍姆斯赶紧移开视线。

他将符咒贴到非凡者唯一还未被眼睛所占据的额头上，低沉有力地念到：

“神秘！（赫密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