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一切悲剧的源头（一）

那是何等辉宏的一座城市啊！无尽的云海之中，言语难以描述的“空中圣城”赫然而立。它通体由金白色的金属筑成，与地底世界常见的红、褐、黑三色截然不同，给人一种无比的神圣之感。忽然，一道金光从圣城的大门方向射来，将李奥附身躯壳所在的卵膜照耀在内，一股牵引力随之而来，很快，卵膜便飞至圣城的大门之前。“砰！”轻微的破碎声中，淡金色的卵膜炸裂成无数的光点，真给人一种“飞升”之感。站在大开的、高达数百米的圣城城门之前，李奥所附身的躯壳有如进入巨神之国的蝼蚁，是那般的渺小。整个圣城的大门上弥漫着一层淡淡的微光，令人看不清内里的情形。“这就是，所谓的圣城么……”焚祭所内，李奥眼中闪过若有所思之色。这种令建筑悬浮在半空中的能力，应该跟“斯库恩”高阶世界的某种体系有关，涉及到了重力方面。不过对他来说，这并不重要。李奥操控着躯壳，从圣城门中跨过，如水的波纹感拂遍周身，当眼前的光芒恢复正常，倒映进躯壳瞳孔中的，是一具跟城门登高的血肉之墙。这道高达数百米、长度绵延向两侧不知多少公里的血肉之墙上面，有着无数金色的脉络，隐约间，似乎构成了某种花纹的样式。——神圣起源高墙。第一时间，李奥心中便浮现出了这个词汇。所有完成“飞升仪式”进入圣城的天秤族人，都要在“神圣起源高墙”之中获得新生，构建全新且纯一的身躯，从而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天秤族人。李奥眼中出现几许期待。“神圣起源高墙”内蕴含的补充血肉的物质，能否令他这具如今已是传奇极限的躯壳更进一步呢？试试就知道了。【你完成了“飞升仪式”，进入了传说中的“圣城”，但在真正进入“圣城”之前，你知道，你还需要完成“重生仪式”，跟过往的自己道别，从而成为真正的天秤人。】【你进入了“神圣起源高墙”之中，前所未有的温暖感包围了你。】【那是有如重归母体的补充与完整，你达到极限的身躯摄取到了关键性的元素。】【你变得更强了。】焚祭所内，李奥耐心等待了足足三天的时间，躯壳才从“神圣起源高墙”中脱落，而孕育这具躯壳的高墙，数公里范围，已全部陷入枯败，仿佛丧失了存在的根基。刚刚从“神圣起源高墙”中脱离的躯壳，浑身被黏腻的液体包裹，这些液体在接触空气后很快便挥发殆尽，很快，一具身上灰白色更加深邃的躯壳出现在李奥的眼中。残魂控制着躯壳运动了一番，很快，李奥便确定了“重生”后躯壳的体魄强度——半神初阶。果然，“神圣起源高墙”内蕴含着天秤族人突破到半神位阶的必要因素。李奥微微点头，随后，他将目光看向那些尚未枯萎的高墙血肉。这些，可都是上好的补品啊！完成重生后，李奥能感受到，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正在呼唤着、吸引着躯壳深入圣城，不过如今这具躯壳的主导者是李奥的残魂，因而他很轻松的便压下了躯壳本能的行动，转而走向其他段的“神圣起源高墙”。在遭遇不可抗力的因素前，他准备让躯壳将高墙的所有血肉吸收干净，从而提升体魄强度。完成了“重生”后的躯壳，吸收起高墙血肉的速度快上了不知多少。相同体积的血肉，先前用了足足三天才吸收好，但现在，仅仅只需要一个小时，便能完全吸收。看着眼前变得枯萎的高墙，李奥所附身的躯壳将“魔爪”伸向了更远处的高墙血肉。一天后。当躯壳重新回到圣城门附近时，体魄强度已经来到了半神极限的程度，作为代价，长度几十公里的“神圣起源高墙”已经全部枯萎。这个天秤族人心目中堪称“神圣之地”的存在，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成为了昨日黄花。感受着终于能够展现出部分天人剑术威能的身躯，李奥满意的点点头，但心中也难免惋惜。“神圣起源高墙”内并没有蕴含突破至魔神级的关键元素——。不过想来也正常，“斯库恩”是高阶世界，产量很低，异常珍惜，一旦产出基本上都会被本世界原有的魔神级存在瓜分，怎么可能会有残留。能够让躯壳的体魄强度达到半神极限，“神圣起源高墙”已经非常给力了。在“高阶世界”，半神极限的实力，已经是魔神级存在下的第一人了。如果说，高阶世界最初诞生的魔神级不将分给任何人，自己独享，那么这样的高阶世界甚至可能只有一个魔神级。站在圣城门口，李奥的残魂能感受到，吸引躯壳前往圣城深处的那股力量强度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强烈了，甚至给他一种“无比焦急”的感觉。“有点意思……”李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神圣起源高墙”已经全部吸收完了，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李奥操控着躯壳，向着圣城深处而去。从圣城城门所对应的方向一路往前，脚下是逐渐升高的台阶，而两侧，则是无数拔地而起的柱状白金色建筑，似乎是给圣城之民居住用的。李奥没有去搜寻这些建筑的想法。此时此刻，随着距离的深入，吸引躯壳前往深处的力量越来越强，甚至有了种“癫狂”的感觉。李奥有预感，这个世界的终极秘密，就在圣城的深处，其中，就包括这个世界“界主”的情报！一路向前走了数十公里，终于，躯壳即将抵达终点。那是一个跟他先前在漆黑椭球型建筑中见到过的“圣台”有些类似的场合，只是规模更加宏伟，自云层深处投射而下的金色日光，这里映照得如同“神之地”。这是一处半径近乎十公里的超巨大广场。在广场的中央，有八十一个黄铜环形十字架，上面各自束缚着一具躯体。跟躯壳人或者脑人都不同，这些黄铜环形十字架上所束缚之人，不仅躯体完整强壮，并且头部也相当的完整，可见智慧极高。这些一眼看上去就是天秤族中绝对高层的存在，如今全部被束缚在黄铜环形十字架中，身躯被尖锐的金属刺从腹部和大脑处刺穿，但诡异的是，李奥在这些天秤族躯体的面庞上，见到的不是痛苦的挣扎表情，而是一种仿若朝圣般的心甘情愿赴死的笑容。到了这个地方，躯壳所感受到的驱动感已经强烈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那股无形的、肉眼看不见的力量，鼓动着躯壳，想让他去到平台的最中央，也就是八十一座黄铜环形十字架围成的圆环中心，唯一一座闲置着的黄铜十字架上，举行“永生仪式”。是的，“永生仪式”！强烈的意念，甚至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波动感，令空气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而“永生仪式”这四个字，正是在这股强烈的精神脉冲中，传递到躯壳的大脑中的。与之相随的，还有许许多多本应尘封在历史之中，无法被天秤族民众所知晓的秘辛。看着眼前的景象，李奥眼中精芒闪过，所有的信息在心头交织、缠绕，最终，一个曾经发生过的荒诞而可怕的“种族计划”，在他内心徐徐展开。李奥终于明白了，为何天秤族人会如此极端的崇拜生殖，又为何，会残酷的进行三大序列的肉体改造。一切的一切，要从这个种族的诞生之初讲起了。天秤人，是个一体双面，主、副面各有一魂的种族。主面人掌管着生殖与运动系统，而副面人则掌管着进食和消化系统。双方和谐共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离不开谁。可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争端与猜疑的沉寂，让这个种族渐渐萌生出了分离的想法。一体双魂，听起来美妙，但实际上在生活方面有着诸多的不便。这种分离的想法在整个天秤族社会中得到了广泛的认可，被定性为“分离主义”。但“分离主义”是提起来了，如何执行，又是一个问题了。主、副面人各执掌一部分的身体功能，暴力的分开，只会导致双方共同走向灭亡。所幸，天秤族是个血肉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就分离后如何修补肉身，主、副面人都进行了深入的研究。最终，一种神奇物质的发现，让天秤族人找到了主、副面人完美分离的办法。那种物质，便是一次偶然机会中，自天秤族人尸体中提取出来的白色血肉组织，又被称为“粘白物质”。“粘白物质”，可以理解为血肉失去生物活性以后的物质，具有高度可编辑性，可以融合骨骼皮肤而发育，并使器官表皮刚性增加的功能，是肉体改造的无上材料。有了“粘白物质”后，天秤族主、副面人的分离终于有了切实可行的实践基础。粘白物质能使刚刚完成分离手术的天秤族主、副面人完美的治愈创伤、恢复正常。至于双方各自欠缺的器官功能，也在时间的推移中找到了替代解决的办法。例如，主面人缺乏进食与消化系统，因而研究出了一种注射用的营养血液，注射后便无需进食，而副面人则研究出了体外细胞融合诞生技术，无需繁殖系统，便能在体外创造出生命。类似的技术很多，也很好的解决了各项问题。就这样，分离主义成为了天秤人社会的主流，整个族群似乎也渐渐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一个新的问题，出现在所有天秤族主、副面人的面前。那便是，短暂的寿命。无论是合体状态下的天秤族人，还是分离后的天秤族主、副面人，寿命都算不上悠长，因为世界体系的缘故，哪怕是传奇、半神，寿命也仅仅只比普通族人长出一些罢了——寿命，成为了这个种族的梏桎。为了摆脱这个梏桎，一个全新的计划，被提了出来。那便是，“永生计划”——追求完美躯壳、不老不死、意识长存的计划。“永生计划”的核心，是为天秤族人打造出两具完美的躯壳，用以承载分离后的主、副面人，使得种族内的每一个个体，都得到永生。这是一个无比疯狂的计划，同时也是一个令所有天秤族人都为之疯狂的计划。永生之梦啊……但凡是有智慧的生灵，又有哪一个会不渴望呢？在“永生”的诱惑下，哪怕是最开始那些不愿意“分离”的天秤族人，也都动摇了。几乎所有的天秤族人，为了完成这个疯狂的“梦想”，都心甘情愿的投入这场种族的大计中。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在这场“轰轰烈烈”的种族行动中，一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成为了一切悲剧的导火索。那就是，大量使用“粘白物质”所带来的后遗症。“粘白物质”使用的前中期，确实非常好的修复了主、副面人分离后躯体的创伤，但谁也想不到的是，这东西在大量使用的后期，会带来一种极端可怕的后果——智力退化。这种影响悄然无声，智力的退化难以察觉，一个人的聪明与愚笨，不是主动上能够感受到的。等到族群出现明显现象时，一切早已无可挽回，因为这个时候的天秤族，很难再找出一个没有使用过“粘白物质”的族人了。整个族群的智力水平在退化，但其中也有差别。相比于副面人，主面人的智力退化程度相对轻了许多，这是因为分离后副面人修复身体所需的“粘白物质”的量几乎是主面人的三倍。同样的物质，三倍的量，带来的后果，便是副面人智力水平退化程度远远超过了主面人。可是副面人自己是意识不到这一点的。因为，笨的人，是不会感受到自己变笨的。就这样，“阶级分化”，产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