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克己与狂野
直到有栖川飞鸟走到近前，看着那张努力让自己面无表情的脸蛋，青圭介才回过神来。
“有栖川同学。”
“请问有什么事吗，青圭同学？”
青圭介整理了一下思绪，神情严肃起来。
“我要郑重的向你道歉，对不起，有栖川。”
魔王大人顿了一下：“尽管不想承认，但有时候，我和你相处时似乎确实没办法完全控制自己。
就在刚才，你从那边走过来，我突然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一点，我，青圭介暂时还无法抵抗你的魅力。”
“啊？”
万万没想到能听到青圭介如此赤裸的“表白”，有栖川飞鸟的耳朵迅速红了起来。
“但是——”
“不会有下次了。”青圭介信誓旦旦的说。
昨晚的「下次不会了」跟当下的「不会有下次了」，显然有着截然不同的意思。
“我会和你保持距离，因为我产生的流言，我也会去解决。
所以不用担忧，不用烦恼，我保证你的生活会回归正轨。”
这正是魔王在那短暂的恍惚中领会到的，对有栖川飞鸟高尚人格最高的尊敬——克己的恩赐。
克制自己，勿增谬错。
有栖川飞鸟怔住了，“不是啊”她想这样说，但看着青圭介此时的神情，她忽然想起当初青圭介拒绝自己辅导的样子。
那种仿佛不容忤逆的态度。
仿佛连她坠落地狱也不会多看一眼的决绝。
就像青圭介偶尔表现夸张的时候，有栖川很清楚——那其实反而全都是青圭介认真的一面。
“那么，再次抱歉，再见，有栖川同学。”
青圭介转身离开，说完之后心情似乎是轻松了许多。
事实也正是如此，有栖川飞鸟正在一步一步动摇魔王大人的意志，所以借这次机会，还是赶快保持好该有的距离吧。
就算有栖川遭遇危险，他也再不会做出异常的举动！
离开学校，青圭介乘上前往明治神宫的电车。
傍晚，来这里参拜的大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沿着台阶、参道登山，两旁的椎树和橡树高大茂盛，野鸟啼鸣着归巢。
越是靠近，青圭介便越是能感受到山上堂皇庄严的灵性，在沿着山林循环。
和整座山的生机相互补充，催生着浓郁的魔力。
“小伙子，等会儿神宫就要关闭了，等明天再来吧。”沿途有老人提醒他。
“没关系，会有人来见我的。”
青圭介拾级而上，看着昏沉的日光透过树荫，在鸟居上留下浅红色的斑点。
一路来到供奉的神社，他并没有步入其中，只是在外围，观赏那些墙上的书法作品。
灵性指数：15→17！
白蹭了明治神宫两点灵性，青圭介若有所思，以后有空倒是可以经常过来“拜访”，反正不论是游玩还是避暑，这里都是个好去处。
灵性那么多，自己多受点恩泽也没问题吧？
在他游览的功夫，有一位身穿白色宫装、手持团扇的少女自过道上款款走来，她乌亮的发丝里插着名贵的花簪，走路时，黄金制成的流苏也随之摇曳晃动。
娇媚明艳，雍容华贵，明治神宫首席巫女的眉眼带着淡淡的笑意，令人如沐春风，又带着侍神者的从容威仪。
——是与初见截然不同的画风。
但木地板上，稍显急促的脚步声还是暴露了巫女小姐的内心。
“青圭君！你是来见我的吗？”
“这么说的话，也没错。”
神幡结衣的脸上顿时露出幸福的笑容，精致的鹅蛋脸，涌起些许红润。
这幅打扮下，充满了别样的魅力。
“准确的来说，是希望请你帮个忙。”
“请到会客室来详谈吧，让我为您奉茶！”
青圭介自无不可，跟随着神幡结衣，换了鞋子，走进游客禁止的区域。
清幽的长廊，隔绝了夏日的暑气，沿途有行走的神职人员，穿着白色的轻便袍子。
他们低眉垂目，恭敬地朝神幡结衣行礼，随即又好奇的打量青圭介。
青圭介虽然穿着校服，但气度不凡，丝毫不见紧张，还在一边观赏走廊上的名家作品。
神幡结衣见状便放慢脚步，笑着跟青圭介介绍作品的来历。
从见面到现在的这一份熟稔，是巫女千百次训练的成果。
倘若不是青圭介从她漂亮的眼睛里看见一丝期待，或许还真就被唬住了。
——变态，不会轻易改变。
就像牛头人战士不会轻易……被纯爱击垮。
“请进。”
神幡结衣推开茶室的障子门，脱下鞋子，端庄的跪坐到木质茶几前，取出风炉、茶釜、水柱、白炭，开始煮水、拣选茶叶。
“青圭君有喜欢喝的茶叶吗？”
“都可以。”青圭介盘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赏心悦目的动作，好像一举一动都有着舞蹈的韵律美。
在另一侧的门外，是一个精致的小院子，一草一木都相当考究，看起来像是一副严谨微缩的山水画。
“那就试试神宫自己制作的绿茶吧，我也曾经为这些茶叶浇水遮阳哦。”
煮水的时间，神幡结衣又去取来甜点和线香点燃。
“请品尝，是风野家的羊羹。”
品尝过甜点，神幡结衣开始用沸水泡茶。
盛放茶水的茶碗上绘制着白色的栀子花，星星点点铺陈在深蓝色的碗壁上。
如果不是见过她的另一面，说不定青圭介会由衷欣赏神幡结衣。
吃过了甜点、饮过了热茶，在茶室里青圭介感觉到了久违的平静，连与有栖川的事情仿佛都一瞬间变成了久远的事情，可以被暂时抛诸脑后，不再去想。
“青圭君，找我有什么事情？”
亮晶晶的眼神，果然很像丛林里突然回头看来的小鹿。
——如果不去考究这份热切的根源的话。
“嗯……”
青圭介放下茶碗，手指轻轻搭在茶几边缘，身体前倾，越发靠近，在目睹少女越发红润的脸庞后，他轻声说：“我有一个秘密想要告诉你，但你能不能为我保密呢？”
“就算被折磨、被羞辱也不能说？”首席巫女的呼吸急促起来。
青圭介：？
自己好像也没说到这种程度吧？
但细品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于是他点头：
“没错，就算是神明垂目，你也要闭口不言。”
“嘶——”
少女闻言立刻像风炉上茶釜里沸腾的水，整个人兴奋了起来，就连灵性都为之勃发，轻而易举就突破了四位数。
“青圭君，这样的要求，好过分呀！”
她用难以形容的愉悦语气说：“明明现在就在神宫里面，还要求巫女做出这种违背信仰的事情！”
但不得不说，这无疑是比身体上的侮辱还要更加强烈的刺激。
看着此时青圭介毫不动摇的眼神，神幡结衣浑身发颤，双眼都变得雾蒙蒙，她伸出手，想要抚摸青圭介俊美的脸庞，但被他轻易躲开。
青圭介逐渐的理解了，神幡结衣的变态之处。
所以他又说：“我不会催促你做决定，你大可以在这种折磨里犹豫。”
又或者说，享受。
到底是身份尊崇，所以催生出了这份不为人知的怪癖，还是神明的恩宠太过沉重，导致人性扭曲呢？
青圭介也好奇起来。
名为神幡结衣的少女，为何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