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章 名为父亲之人

随着声音响起，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站在那即将消散的道途之上，原本逐渐消散的道途再度夯实。

“你是何人？赵炎？术隐宗之人，亦或者其他人？”赵凝瞬时警觉，看向眼前之人，满眼的戒备。同时他也在思索着先前的言语，戒备之间，思索着先前话语之中的意思。

话语之中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赵凝也有了猜测，只是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眼前之人。

“你爹。”回答的简单明了，那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倒不像是一个褪去了稚气的中年修士，反而像是一个与赵凝一般的“年轻人”。

这个答案，赵凝其实清楚，他知道眼前这个中年人是他那个未知的父亲，只是他想要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我知道，只是我还想知道，你是谁？”

这萦绕在赵凝心中的问题，他没有旁敲侧击，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

“你爹还能有别人吗？除了我之外还可能是别人吗？会有可能是那个害你母亲失去了一切的赵炎吗？还是说你不相信你的母亲？”中年男子未等赵凝回答，便正色道：“你承继的气运，除了你母亲之外，还有一部分是赵炎的，这没错，可你母亲与赵凝有什么关系，这是绝无可能的，我坚信这一点，你也应该相信，那流言之中的故事，是不可能的。”

赵笙说着这些话，盯着赵凝，带着绝对的自信。

赵凝这一路走来的困惑，那逐渐生出的疑惑，赵笙其实清楚明白，所以在这困惑完全爆发开来的时刻，他才会现身于此。

那看似微不足道早已拔除的一颗种子，在封极之地中，只要稍微布局，在无尽的孤独之间，对于赵凝这种人而言，便可再生出一颗种子，而后即便不能为其所用也能将其拖延，致使其不能再进一步，如此便已足够。

楚问天也就是窥探到了人心中的软肋，所以布下了这一局，术道一路上，只有三两人与赵凝擦肩而过，那一场迷局之中，赵凝所见的是过往，是凝雨与赵炎的过往，正是因为这点过往，让他疑惑万分，曾经险些成为爱侣的两人，是否真的如同离寻所说的那样，最终真的是你死我活？他生出了疑惑。

赵凝没有说话，他看着赵笙，对着这个未知的父亲，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凡间话本小说之中，自幼青梅竹马的男女主角，两个人从此以后一定是恩爱无比的吧？即便分开之后，对于男女主来说，也是一生的遗憾，至于其他人，故事之中的其他人，没有任何意义。那最终与女主相伴一生之人，一定是很不好的吧？女主至死也是遗憾的吧？可真的是这样的吗？”赵笙说着这些话，看着赵凝问着这些问题。

话本故事之中，男女主角之间，总是充满遗憾的，他们两人曾经是那么的美好，可最终分开之后，留下的只有遗憾，堪称一生之憾。

赵笙继续说着，看着自己这个从未得见的儿子，说着这些话语，“故事至此便已经结束，留给旁人无限的畅享。可是这只是故事，并不是人生，人的一生，不是至此结束的，最终有所遗憾的两人，还要继续将人生走下去，他们各自之间依旧有着各自的故事，他们是自己人生的主角，别人只是配角，可别人在自己的人生之中，同样也是主角。你的母亲和赵炎还有我，就如同故事之中的男女主角和那不知名的配角，可在我的人生之中，我同样也是自己的男主角，在另一端故事之中有所遗憾的她，也是我的女主角，我们人生的故事，也是同样精彩的。”

故事在遗憾之后便已经结尾了，人生不是如此，每个人的人生那不同的际遇，也是一个个故事，遗憾之后，未必没有美好。

“你母亲离开术隐宗之后的故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赵笙看着赵凝，见到赵凝点头，继续道：“那些你可曾相信？”

那便从旁观之吧，那是属于我和她的故事。

赵笙说着这些话，赵凝消失不见，进入到了一个故事之中，属于赵笙和凝雨的故事，赵凝并未抵抗，就这么被拉进了那个故事之中，这里就只剩下赵笙了。

他与凝雨的初见，就是在凝家之中，遇到那个失魂落魄的姑娘，并非是在宴席之间，是在那偏僻的花园之中。

当时的凝雨失去了所有，那术隐宗为她奋战之人，一个个的死在了那里，若不是赵炎留她一命，怕她早就身死了，一如最初之时，她又一次的失去了所有，被自己所爱之人背叛，那种痛苦，难以接受。

回归凝家之后，她暂时拥有了一处可以安稳的居所，有了可以安心之地，可心中的创伤，让她很长久的不愿出言，不愿与他人接触。

与赵笙的初见，也是她在回归凝家之后，第一次与人接触。

她匆匆逃避，他愣在原地，对那个初见的女子惊为天人。

后来凝家与赵家联姻，祈求得到赵家的庇护，他很开心，因为能够再见到那个姑娘。后来便是时不时的来往，他本该去藏星城，与藏星城中的大能接触，以此得到庇护凝家的允准，同时也进入到藏星城之中，与一个大家族接触，与之联姻，为失去了族主的赵家争取一位强者的庇护。

赵笙没有这么选择，他选择继续前往凝家，因为他爱上了凝家的那个姑娘。一见钟情是个很奇妙的事情，没什么道理可讲。

他拒绝了那大家族必然成功的招揽，与凝家接触，往来之间，也不过是为了那个失心的姑娘而已。

再后来，家族没有得到庇护，原本也不该庇护凝家才是，可赵笙还是选择了庇护了凝家。

其实这也没什么，以赵家当时的势力，其实是可以庇护凝家的，只要没有太强的修士出手，是能够将凝家庇护，而后换防，远离边关失去一些资源而已。

当时的想法很好，赵笙也被寄予厚望，所以他选择这么去做了，可他却没有想到那之后的一切。

赵炎能说动仙则境界的强者出手，让他很是意外，他那个修为弱上太祖一线的爷爷，拼死挡住了那强者，却已无人能挡住赵炎了，即便是他也不行。

以如今看来，其实赵笙错了，可以说是他害了两个家族，害了她的一生。可他是否后悔，赵笙从来都不后悔，他不后悔迎娶这个姑娘，他只是后悔自己没有保护得了她，让她再一次失去了所有。

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再度失去了一切的她是那么的无力，卸下防备之后，那副模样，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从他护着她逃出生天之时，其实便已经没有了什么隔阂，赵笙知道，她爱上了自己。

比起那个给她带来无数伤害的男子，赵笙不会一次次的伤害她，不会一次次的让她受伤。

情感是双向奔赴的，痛苦是会比柔情更能让人记住，可痛苦之后抚慰伤痛的柔情，没谁会不愿意，那柔情会让人遗忘伤痛的。

赵笙这一生，他无法保证什么东西，也予以不了什么承诺，也没有什么作为，他唯一的自信就是比起赵炎，他更爱那个姑娘，比起有所顾忌的赵炎，对他心爱的姑娘，他可以无所顾忌。

他清楚赵炎做不到，如果赵炎能够做到，就不会一次次的伤害她，不会一次次的夺走她所珍视的一切，即便有所隐情，也不该那般强逼着她失去一切。

她不过是一个失去了爱的姑娘而已，没有什么其他的身份，起码在赵笙眼中是这样的，他也不会让她承担这许多，在他生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