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无定

飞仙城大胜，诛灭魔祖四十三，魔尊过百，魔皇魔王死者无数，魔族残部仓皇逃窜，一线溃败无垠界域危机得解。

伴随着这一则消息，还有一则更为惊人的消息传向仙域各方，引得各方之间满是愕然：谷地沦陷，守护仙灵沁钰战死。

简短的战报上背后的沉重不言而喻。犹如当头一盆冷水浇下，冲散了那胜利的喜悦。

是啊，还有一个楚问天，他在的话，一切都不会结束，相对魔族而言，这仙域之中顶尖的强者才是最难解决的，有他在，仙域任何一处都不得安宁。

这一份沉重，落在了心头之上，多数人不明所以，清楚一切的，无能为力，也无法考虑这些事情，只能处理着眼下的事情，待来日。

“抱歉。”从城外归来的离寻，与徐问并肩而立，轻声吐出这两个字。

站在这里，眺望远方的徐问，并无任何的言语，他也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只是看着城内的方向，再没有看向城外。

彼此之间的心情，在此刻，颇为复杂，多般思虑之下，终是无言。

两人就这么站着，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城内种种景象，听着城中修士之间辩论的言语。

有人相信谷地失守是楚问天所为，有人觉得谷地失守，有着别的原因，各种思索之间，那臆测之下的推敲，竟是推演出了沁钰冒进这个答案，全然不相信这一切是楚问天所为。

有了观点便有了争论，各自之间吵闹不休，一刻不得安宁。

孰是孰非，这结果也只能交给时间。

关注了一眼城中的情形，离寻收回细微的感知，以更为宏观的视角，看着眼前天地之中的一切。

直到徐问转身离开，除了最初的一句抱歉之外，再没有什么可说的。

徐问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情绪，他也不是埋怨离寻什么。他只是单纯的有些难过而已。

长久以来的情愫，埋藏在心间，他就想要这么守着她，谷地沦陷千年，他在蛰伏闭关千年，遥隔星域，不曾与她见面。

长生祸起，终是得以守在她的身边。可只是一次离开，便再不能相见，她香消玉殒，连轮回的可能都没有。

那一瞬，涌现在徐问心间的，是一股无力之感。纵然他已是仙道巅峰修为，与半极修士都能争斗上一二，可面对楚问天，他仍是无力的，一如沁钰一般，面对楚问天这种武道绝巅的修士，他永远无法完成复仇。

无力之后，便是心绪驳杂，一时之间难以排解。

离寻也清楚这一切，所以他没有多言什么，他也说不了什么事情，只能将一切交给时间。

徐问离开了，徐念回了藏星城之地镇守，徐言也回了缘关城。

汇聚而来的仙道强者，在这大胜之后，来不及休息，便回归了各城之地，再度着手布防，减小仙域之地的损失。

彼此之间的拉锯攻防战，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要持续到下一个封极者，从封极之地归来，届时或有可能清剿魔族，还一方安定。

“唉！”苍宇来到了离寻的身边，莫名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叹息，没有什么忧愁，也不是心中郁结着什么事情，反倒是一声叹息之中，包含着些许释然的意味，好似苍宇下了一个决定一样。

洞悉了苍宇想法的离寻，轻言道：“那种事情，还是不要发生的好，总归是要活下去的，对你，对很多人都是这样，好好的活下去，守护那安定的大世，才是最好的，怀着赴死之心，在可活之时，不一定能抓得住那一线生机。”

“只是突兀生出一瞬的想法而已，我还是有分寸的，若是真的到了那种境况，又怎能祈生呢？眼下也不会出现那种状况，没什么的！”苍宇看着城中那细微之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也很羡慕他们啊！”离寻以更粗略的角度，看着城中数万里之中的一切，这般感叹了一句。

如何不能羡慕这些人呢？他们又触及不到这些事情，总会有人为他们顶着压力，让他们可以肆意的表达想法。只要不是最危急的局面，他们完全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展露最原本的样子，不至于这么的疲累。

“曾经也羡慕过，后来嘛！羡慕不起来了，太多人死在无名之处了，那些根本不会有人知道的人，那些连名字都不会被他们记得的修士，就这么死在了某一处。”苍宇听着离寻的感慨，也是吐露了自己的心意，“我安定不下来，闲下来又没什么事情，练刀杀伐最好，所以，便做些个这种事，见到了很多人，记住了很多人，活的也挺精彩。再后来嘛，也理解了。我们做的这一切，为这些人，也是值得的，非常值得。”

“天下安定，众生畅所欲言，不必流离失所，纵然勾心斗角，也是有所约束的。一时之间的挫折，不至于身陷万丈深渊，起身不得。这种世道，在数千年前，对修者而言还是极为奢求的，三王、孔先生、徐师父，数千年间的努力，让这大世有了安定的迹象。这安定，来的很奢侈。”离寻回忆起过往，用着没有什么感情的声音，诉说着，“更为古早的旧史之中，安定何其难得？三教顶尖强者左右众生修士命运命运，无人可超脱，凡人生灵如蝼蚁草木，随意的杀戮驱使，那不安稳的世道之下，活着便是一件很累的事情，遑论其他。一念生，旧史崩坏，新史之中，那众生凡人，终得一份安定，至如今，也算尚可。”

感慨之后，离寻看向城外的方向，瞬息之间便来到了城墙外围，那盘踞在城外无穷无尽的魔族再度涌了上来，仙境强者出手，将周遭数十界，清空，各城联手清除仍是无法杀绝，魔族总会在某一刻某一地，再度显现在仙域之内，然后杀伐而来。

魔祖大败，可核心的那些魔祖，尚存，巅峰魔祖，算上殁度他们三个，还有十人，余下魔祖，城外遁走十四，加上别处的大胜，还剩九十四人。魔尊强者仍有三百余位，魔皇更是有着近千人，动辄摧毁一界的魔王，更是有着近万之多。

而仙域之地，仅存三位封极修士，半极修士算起来有四人，仙道巅峰四十二，仙则百余人，仙天三百余，仙凡五百余。这还是算上了这些年征战杀伐进境下来的强者，和封极之地归来的一众强者，勉强稳住了局面。

沁钰陨落，仙道巅峰强者，只余四十一。

封极修士在，可楚问天也在，像沁钰这种事情，楚问天想办很简单，只要再付出一定代价他就能办到，看起来没有什么意义，但这也是在消耗着仙域之地的战力，若是仙域之地战力损耗到极致······

那之后的结局离寻不会让其出现，到现在为止，他也都在规避着这个结果。

由离寻造就的这诸多阵法，原本就能够在第一时间探知到楚问天的存在，而后便是联手围剿。

可如今楚问天拥有了晁光的气运，在那气运的加持之下，他可以很轻易的将自己隐藏，只是多隐藏数十息，就已经很致命了，数十息之间，足够他解决完战斗，他遁走之后，离寻才可能觉察到某一地陷落。

楚问天可以肆意的出手，而他无能为力，即便有化身留在各城各地之中，也不能保证护得住所有人，因为那些化身太过弱小，觉察不到楚问天，也无法及时的做出反应，很有可能还没出手，便被楚问天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这就是离寻最头疼的地方，几乎无解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