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八章 文史
星空之外的无垠宇宙之间，青妄与余继往遥望，彼此之间拉开了一个很大的距离。
如今的余继往，在与离寻那一战之后，道心蒙尘，虽然未曾破碎，但是这修为确实不如从前了。
纵然不如从前，在修史这一道上，他仍是顶尖的存在，境界和道统拉开了同道修士一大截。如果青妄没有出现的话，或许真的是这样的。
青妄就像是横空出世一样，在苍皓的军伍之中现身，一战之下，败楚越成名已久的仙道强者太虚衍，一战之后，千篇史书中那陌生的人物相继显现，文道与史书相互加持之下的力量，旁人观之，惊叹不已。
顺理成章的，青妄也成为苍皓的史官，将余继往一直搁置的那一则史书拿起，再度开始编修。
苍皓新旧两方史官，在这封极之地外，才算是见到了第一面。
“见过前辈，前辈千年之前修的那一册史书，晚生看过，很好。”倒是没有什么剑拔弩张的意思，青妄躬身对着余继往行了一礼。
“那一册史书的残篇修了许多年仍是不满意，如今有你这种年轻人接手，倒是可以的。”余继往打量了一下青妄，语气之中，带着些许赞赏的意味。
“本可以进一步的完善，追求那虚无缥缈的前史，前辈，值得吗？”简单的言语之后，青妄问出了埋藏在他心间的话语，这是他一直要问余继往的事。
余继往面对这问话，摇头苦笑道：“今史有何好看的？随手就能修出来，没有什么难度的东西，下功夫也是无趣，总归是要将旧史与新史书相连，让整篇史书完善的。”
“晚生不赞同前辈所言，前史书固然重要，可新史之中的诸多传承，诸多事情，总要书写下去的，找寻前史书的意义，也不过是为了向前看而已，若只是一味的执着于过去，忽略眼前一切，无异于逐末舍本。”青妄当即反驳，跟余继往讲起了道理。
“好了别说这种无用的道理了。”余继往摆了摆手，盯着青妄，“我拦阻你，可知为何？”
“既然前辈不想说闲话了，那便不说了吧。”青妄说着，摇头平静答道：“没有意义的问题，不必说了。”
先前还是前辈后辈之间论道的和谐，这一瞬之后，那埋藏在和谐之中的意气显露了出来，那是彼此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两种理念之间你死我活的争斗。
先前余继往拦下他便是如此，而青妄也早就想要会一会背叛了苍皓的余继往。唯有修史书，看尽了那一言一行的人才会明白，那史书的残篇有多么的可惜，那缺憾的内容，多让人遗憾。
一道道身影显现于身前，余继往面前的是这十万年以来的诸天英杰，一如先前那般，英杰无数，皆在他那一卷书中。
威势纵然不比从前，可在余继往眼中，对抗青妄这个寿元不过千年，没看过多少史书的年轻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先前面对离寻那一招苍生界的时候，他落败的也不冤枉，可如今面对一个后辈，他可是不觉得自己会输的。
诸天英杰，史书过往中的一个个人物，一个个场景呈现于眼前，没有任何动作的青妄被困入其中。
诸多场景之下，杀机四伏，即便是当时的离寻也不敢轻易的陷身其中，而青妄，就这么没有任何的抵抗，进入了旧日的历史场景之中，将自身置于那杀机四伏之下。
危机四伏之间，涉身其中的青妄，看着眼前的场景，彻底的融入了其中，此刻的他，是十万年前那残余宗门的子弟，两方分歧之间，当时的谪仙人被师兄弟围杀，身处险境，即将身死道消。
此刻的青妄就是那个谪仙人，就是那个被追杀着，有些仓皇的谪仙人。
后来这个谪仙人被追到了西域混沌死瘴之中，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的时候，很多年之后再度现身的他，一跃而上仙道巅峰的修为，立下万世皇朝。
这便是余继往修下的前史，旧日史书之中，苍皓初代月君便是如此，满天星辰之下，一轮圆月，生生立起一世皇国。
这最初的经历，在很多人眼中是较为隐晦的，若不是余继往当时搜集的史料，怕是很多人不能还原这一段历史。
面对着一段历史的青妄，没有丝毫的慌张，九死一生的环境之下，被拘禁其中的他，在逃遁之间，突然停下了脚步，衣袖一挥那天地之间的诸多景象化为了虚无。
“这一段历史，有错漏。”青妄将历史打散之后，看向有些错愕的余继往，“十万年前的故事之中，那被誉为谪仙人的月君，他去往历史节点之中有一处拼凑了缺漏，涉及到西疆混沌之地，那一处地方，是封极之时才会有灵光显现的，而不是现在，这一段历史，你有错。”
余继往没有回话，抬起袖子一道风烟吹来，又是一段历史，涉及到了楚越的历史，当时的楚越帝君封极的事情。
见之杀伐大盛，下一刻瞬间，青妄当即将这一道气息打散，依旧摇头，“有缺！楚先君经历上有所缺漏，他青年时期有一段经历，那是他人生的关键，这一段历史之中，少了这一段心境。”
接下来几道，青妄依旧没有出手，只是在自身陷入历史之中，见到史书不足之处的时候，才出手打散历史缺漏。
纵然余继往的力量强大，将历史塑造的如同现实一般，可有缺憾的地方，总会被青妄找到，进而一瞬攻破。
历史的缺漏之处，对于余继往来说，这并不是他修史书的缺漏，他的力量是没有什么错位之处的，可是即便没有错漏之处，余继往依旧是轻而易举的攻破了他所设的历史。
境界上比他不及的青妄，竟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将他落败，余继往再度有些动摇了。
最后的出手，余继往动用了他最后的手段，在那千年历史之中，为楚越乃至于仙域，新修的一册史书，一册名为成王败寇的史书。
成王败寇之中，一切都并非原本的真相，云天也好，龙少寻也罢，石磊也好，都是那传言之中的模样，夏亡臣解开封印，封禅为楚越战死，李太清助纣为虐。
一切的罪魁祸首是龙少寻，一如十万年前一般。
身处其中的青妄，对于眼前所见的故事，不住的摇头，“成王败寇吗，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相或是虚假的吗？呵，哈哈哈！！！总归是各自不同的选择罢了，什么成王败寇，虚假的历史瞒不了所有人，那真相就在人的眼前，不外乎相不相信罢了。”
身后众生景象，一瞬之间显现，众生念想之中的历史，修行者从未关注的人群之中，青妄将他们所看到的一些，原原本本的展现了出来。
一如离寻先前那般，又与离寻不同，青妄的手段之中没有那风流人物，有的只是众生意气而已，有的只是众生之间心底里的那一杆秤而已，他们所见的一切，原本呈现。
在这洪流一般的力量面前，余继往的力量不堪一击，这一次再度被冲散，这一次，残存的道心，彻底崩碎，比之先前更甚。
这一次，余继往的修为没有倒退，一如先前那般。
青妄没有看向余继往，转身而去，不去在意这个家伙，回归到了那阶层之上，稳稳的站上了第二层。
至于余继往，他消失在了那星域之间，没有回归封极之地，去向不明。
回归到了阶层之上的青妄，没有搭理任何人，闭目修行，他眼前的一幕幕，是余继往渴求半生的东西，是离寻在十万年窥见到了一丝的东西。
于众生之间，他终是找到了这些，那残缺的历史，尽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