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心已无归,难许
“还请见谅。”在离寻突兀的昏迷之后,含玉看向那个蛟族兽王,轻声致歉。
“看起来你人族之间的情形有些复杂啊!”蛟族的兽王此刻也冷静了下来,看向含玉,摇了摇头,“不过这些事情也都不重要,先将他安置下来吧,等他醒了,听他怎么说吧。”
“谢谢。”略带愧疚的含玉,对着这不计前嫌的蛟族兽王轻声致谢,然后这余下的几人跟着蛟族的兽王,去往了附近的一个蛟族聚居区域,而那四个心有余悸尚且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清宣教弟子,在含玉传讯之后,也很快的赶往了这个聚落的所在之地。
......
那无尽的黑暗之中,四周尽是模糊的喧闹之声,他的怀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一样,让他不由自主的紧紧抱着,身体上的痛楚,犹如万刃穿透,在磋磨着他的肉身,除了肉身之外,还有那灵魂深处的撕裂感,那生生将灵魂一点点撕裂成碎屑的感觉,无法忍受一般。
离寻沉浸在这醒不过来的噩梦之中,像是亲身经历,又像是身为一个旁观者,在体验着这段不属于他的经历,他经历了这个人的所有痛楚,经历了所有的一切,他想要醒过来,却没有丝毫的办法,五感封闭,周身没有丝毫的力气,若不是那不属于他的知觉,他险些以为自己已经被人禁锢住了。
就在离寻一筹莫展,沉沦在这噩梦之中的时候,一股温暖的感觉,从他的天灵传导向周身四肢百骸,那莫名的温暖让他也有了些许知觉,只是他的灵魂深处好像又被剥离了一些东西,只剩下了最后一瞬的画面,那是一个雨夜,还有一道刺目的雷霆。
伴随着那一股温暖,逐渐恢复直觉的离寻,手掌感受到利一股温热柔软的触感,那像是女子手掌一般的触感,让逐渐恢复直觉的离寻彻底恢复了清醒,他睁开眼睛,看到了趴在床前沉沉睡去的女子,看着她那眉头不展,满目愁容的样子,离寻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让这些清宣教的弟子接受太玄与吟风门勾连,构陷他们一直瞧不上的地垒,甚至连清宣教内部的人都有与吟风门媾和的存在,如果离寻是清宣教弟子,他也是难以接受的。
尤其是他们最为信任,年轻一辈之中,于皇室和清宣教之间都很出彩的卿乘,策动了这种构陷之事,甚至殒命当场,任谁都是难以接受的。
离寻稍稍动弹了一下身体,在没有动弹那只被女子握着的手的情况下,坐了起来,缓缓调息他内省着自己的情况,先前身上的种种伤损,在动用了那一字箴言之后,疗愈了大半,除了月华之力还有本源命魂的损失之外,都完整的修补了,连本源命魂都弥补了一些。
他当时之所以昏迷,很大一定程度上,是那天地之力的反噬,还有本源命魂被触动之后,所带来的痛楚,他并不是一个不能忍受痛苦的人,撕裂命魂的伤损他都能稍稍忍受一下,可那莫名的痛楚让他在力竭的瞬间,昏死了过去。
现在细细想过来,其实有很多不合理之处,他原本就留存了一部分抵抗这天地灵力反噬的力量,谋算之中应当是不至于昏迷的,可这莫名其妙,突然之间失去意识的情况,是他料想不到的,细细思索原因,也是一筹莫展。
相对于他昏迷的这件事,他好像又忘记了一些事情,可他实在想不起来到底是忘记了什么东西,如同先前很多次一样,他好像一直在遗忘着某些事情,某些他绝对不想要忘记,却又不得不忘记的事情。
“唔。”离寻思索着事情的同时,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身边沉睡的女子,手掌不由自主的动弹,惊醒了一旁沉睡着的女子。
略显迷糊的睡颜少了几分冷艳,多了一些温柔可爱的味道,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你醒了啊!”
“醒了。”从女子手中抽离出手掌的离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掀开这兽皮褥子,下了床想要走出去,没走两步他就摔倒了。
恢复了清醒的含玉,上前搀扶起了离寻,柔声道:“不要着急,这些事情他们还是比较有耐心的,大体上他们已经差不多明白了事情,至多只有一些细节需要你补充,所以不用着急。”
“清宣教终归没有全心全意的与太玄联系一处,对于太玄和清宣教之间还是要区分开来的,甚至可以说太玄之中的一些人与吟风门没什么联系,所以这次之后,其实你们不需要太过担心,只要将太玄之中的罪魁祸首摘出来,太玄依旧是那个太玄,清宣教也依旧是那个清宣教,不会改变,所以放心吧。”离寻被女子扶起来,看着女子眼神之中的一丝询问之意,离寻开口诉说起了这些事情。
“您真的是传说之中的那个尊上吗?”女子沉默了一会儿,抬头询问道。
“嗯。”离寻点了点头,看着她轻松的一笑,“难道我不像吗?”
“您是否自始至终都在怀疑着太玄内部?所以您从地垒来到了太玄来试探,之后又坚定了自身的想法,那一城破灭的事,是不是您怀疑的伊始?”在离寻承认身份之后,眼中神色略微变换的女子,略带黯然的询问道。
明白女子心思的离寻,点了点头,坦然的承认道:“没错,从我归来之后,得知了四国的乱象,我就已经差不多猜出了这里的情形,我起先是比较怀疑天泽的,后来发现天泽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之后我又去了地垒,磋磨了三个月之后,我见到了不一样的地垒,最终我来到了太玄,其实我真的不太愿意去质疑太玄,可太玄的一些人,让我不得不去质疑太玄,直至如今,我经历了三次太玄促就的死局,从那命字区域外的袭击,到我后来在狐族之中遇到的种种事情,再到如今,这一场针对清宣教,实则对地垒的死棋,我看在眼里,甚至被人布了一局。有时候我也在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有幸亲眼见证,所以啊......”
“我知道了。”听着离寻盖棺定论的话语,女子点了点头,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由不得她不接受,事实已经既定,而她最不能接受的,还是她倾慕已久,只差诉诸心意的师兄,他的背叛和身死,是她最不能接受的,可即便再不能接受,也已经成了既定的现实,而此刻,不知道为何,她心中对面前的男子生出了些许异样的情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或许是那相遇的第一天,又或者是他最初一战之时,那为别人考虑,艰难的战斗。又或者是,他在那生死一线之时,宛如光芒一般照亮了一切,为她遮蔽了风雨。
她的心思分外复杂,面对离寻之时,眼波流转之间也多了一分柔情,可以说,如果离寻愿意的话,他可以轻而易举的俘获眼前女子,那空出来的内心。
可是离寻不愿意,也不想这么做,他要走的路,是一条无归之路,封嫣也好,旁人也罢,他终究是无法许下那一份承诺,以前似乎有什么东西桎梏着他,现在他也无法许下这一份承诺,他不能也不敢许下,他注定是要赴死的,所以即便眼前之人与他再怎么契合,如今的局面如此唾手可得,他也不愿去这么做。
沉默之间终究是无言,他在身形稳固之后,迈开了步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