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久安
周国自上古以来,就是盘踞澄州之地的一股势力,起先周国只在这澄川角落的一个盆地之中,因周国先祖跟随着大夏帝君帝成汤起事,得了这块封地,相比于蜀国和巴国,周国很是弱小。
后来数百年间,周国逐渐壮大,从那一隅之地走出,开山治水,勉强进入了澄川平原之地,得以与巴蜀相争,再后来云州纷乱、雍州病疫、幽州将军起了异心、荆州军乱,诸多乱事之下,澄川也不得平静,巴蜀相争。事情纷纷扰扰,那问天书院的老院长出手,将纷乱的九州平定。
彼时巴蜀被灭,整个澄川如同那襄州一般,只余下了一个诸侯,陛下也没有太多约束,周国自此吞并澄川,同时也得到了隐居澄州之地的司马家的辅佐,一晃又是五百年,云州释教兴起,中州问天书院做大,一幅太平祥和之相。
盛世戛然而止,一个天人裹挟着夷族三部,掀起了一场祸乱,大夏自此灭国,后来这天人死在了那临西关下,商国借此征战天下,周国也是捡漏收下了荆州、云州、瀚州,与商国两分了大夏的旧地,同时周国的帝君也迎娶了夏朝王室之女,一时间也算得了正统。
这三百年间,大周自始至终都没有消停过,外戚、宦官、党争,整个朝堂一片污浊之相,在各个帝君的勉力修补之下,这才没有亡了国,直到刘漠的出现。
先君刘漠,史书之上的评判也仅仅是个明君而已,擅杀平定了瀚州驱逐了夷族的徐通,注定了他的声望不会太好,即便后来几经修补,可他与朝臣的情分终究是有着一些隔阂的,再后来,这先帝死在了旧都之中,说是死因不详,可是暗地里很多人都清楚,这是源自于那徐通的遗孤,那个从问天书院走出的少年,在为父报仇。
只是那个少年为他的父亲报了仇,另一个彼时年方十九,还未及冠的一个少年郎,失去了最最疼爱他的父亲。
......
久安城中的王城大殿后的书房之中,仅仅亮着一盏烛火,烛火前的书桌前,一个俊朗的男子看着面前的一纸公文,在书桌上还堆着几摞折子,这盏有些微弱的烛火,也仅仅能让他看清楚这些奏折上的字而已。
他看着这折子上的内容,愈发觉得无趣,随手将折子丢在了一旁,连带着看着桌前这些折子也是十分的不快,猛地将桌子掀倒在地。
一旁掌灯的宦官连忙跪了下去,“陛下,若是这折子的内容不合您的心意,不看就是,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坏了身子不划算。”
“朕没有生气,只是心里有些不痛快罢了,让下面的人收拾一下这里,你陪朕去御花园散散心。”刘瑜对这个从小陪着自己一起长大的太监,摇了摇头,看着外面那皎洁的月光,话语之中带着几分疲态
“都听见了吗?赶紧过来收拾一下,一个个的。”这个太监起身之后对着外面喊了一声,转头看向了刘瑜,“陛下,咱们走。”
走出御书房,微风拂面,稍稍带来了些许的凉意,抚平了刘瑜心中的些许不快,他看着高挂于天的月亮,“你说,如果父皇看到如今的局面,是否会有所欣慰呢?”
刘瑜这十多年间,勉励勤政,对于宫廷的开销做到了近乎于完全一般的把控,原本这宫中的内廷司向来开支巨大,刘瑜这十多年间每年的开销也不过三四万两银子而已,后宫嫔妃也不过那两三人,对于宫里的贪墨,他向来深恶痛绝,也因此他把握的极为严苛,这些年死在贪墨上面的太监不下三百位。
上行下效,朝堂之中也是生出了一股子清简之风,以往贪墨横行的局面不复存在,赋税也是适当的减少,加之这些年风雨和顺,周国虽然比不上商国那般士子百姓相互和睦,朝臣陛下毫无间隙,但也是乐土一般的地界。
“若是先帝知晓陛下如今的作为,应当很是欣慰的,朝中奢靡之风杜绝,门阀世家被陛下拿捏得当,党争外戚也无法露头,先帝所盼望的也不过如此局面而已,陛下不必过于忧思。”这宦官站在刘瑜的身边,轻声宽慰道
“唉。”刘瑜叹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一副黯然的模样,“当年您说回去为我准备及冠礼,我满是欣喜的接过监国的重任,等待着及冠,可我没有等到您的礼物,却等来了您的死讯,我知道您曾经无端杀了一个人,可那人在您眼中不过一个棋子而已,为何要去请求那人的宽恕呢?您是那般伟大的人,怎么会死在那等人的手中,父亲......”
刘瑜话语之中带着哽咽,蹲在了地上一时间不能起身,一旁的小太监就这么站着,也没有安慰也没有别的动作,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当年周国帝君突然暴毙,原本监国的太子成了陛下,几乎没有什么动荡,可是这暴薨,在一纸遗嘱之中阐述的明白,刘瑜找了柳若离十几年,一无所获,心里的话语无处诉说,也仅仅说与他身边这个知晓一切的小太监而已。
将心中的话语说出来之后,刘瑜也是卸了一下心中的不快,用绢帛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看向了远方,“眼下瀚州的局面,众臣为那个卫子卒求情,朕却一直压着这些个奏折,用不同于以往一般的态度,明里暗里都是在偏向那司马家,像是被麻痹一般,你最通朕的心意,你来说说,朕这般做是为何?”
这个宦官倒也没有像别人一般,对于陛下的话诚惶诚恐,他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没有在意那些个规矩,“臣觉得,陛下是在想着借此惩治那司马家一下,毕竟他们这些年做大之后做出了不少的出格事,按理来说陛下应该惩治,可是陛下您是顾虑那瀚州将军势大,难以把控,所以明面上没有动作,但暗地里您还是派了人手过去,只等着那瀚州将军人头落地,您宣读圣旨,为这瀚州将军平反的同时,把瀚州握在手里,同时打压一下司马家,让他们收敛一些。”
“果然还是你小子知道朕啊!”刘瑜没有对这些话有任何的猜忌之心,笑着打趣了一声,然后一脸正色道:“这卫子卒说起来是忠心,可暗地里还是那徐通的一条狗,当年的趁势而为也不过是为了那徐通的基业而已,如今瀚州的局面作坏了,朕可不能再由着一个得了势又无法把控的人去掌握瀚州,贤臣良将,朕是不缺的,少了一个卫子卒,将瀚州掌握在手,朕还是舍得的。”
刘瑜清楚这些事情所以他没有去依照着朝臣的意思,即刻派人去赦免那卫子卒,因为他如果真的依照着朝臣的意见,那卫子卒肯定是要抚慰一下的,星留堡还要拨款再修的,一来二去之间,卫子卒势力做大,一旦起了异心,那就回酿成更大的祸患,所以刘瑜没有着急做这件事。
那封圣旨会在卫子卒死后,抵达瀚州,借此刘瑜会在朝堂上自责之后,安插大量的人手去瀚州,同时狠狠的惩戒一下司马家,为司马家放放血。
除了这些事情,刘瑜也是有着更多的想法,他这次想要引出隐匿在九州多年的那个人,那个掀动起整个江湖的家伙,也是害死了他父亲的人,杀父之仇,他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所以他没有放过不仅无过甚至有功的卫子卒。
想着这些事情,刘漠喃喃自语道:“希望你啊!可不要因为心中不悦,而不来救护那个家伙,我手下可是为你准备了很多的东西,你可一定一定要来救助一下你这个叔叔啊,届时朕会拿你的头颅,告慰父皇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