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云山河
“过去不再寻，爱过方知情重…”
黑山老妖讲述了两百年前一个书生的故事。
他说的自然就是他自己的故事。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懵懂的少年，可是突然如其来的事情变故让他承受不了，最终离开。
他死后化成了怨气，想要复仇，可是那些人却也早就化成了一堆黄土。
后来人性的理智重回于身，想来想去，最终没有报复世间。
与其遗恨终生，不如选择原谅。
黑山老妖最终就在这里修炼居住了下来。
可他终归是怨气所凝聚，人性虽然回归，但是如何能镇压得住这怨气本身？
后来被他琢磨出了一个方法，这个方法最终成了脚下的黑山。
黑山老妖语气萧索，
“我是妖，又不是妖，但应该也不是人了吧…”
张无疾微微沉吟。
何为妖？
绝大部分妖都是动植物精怪所修炼成精后的存在。
这也是世人常以为的妖。
不过一些诡异的存在，害人的东西，其实也可以称之为妖。
黑山老妖是怨气所化，虽然他前世是人，但是并不是魂体的拒绝，所以应该既可以说他是鬼，也可以说他是妖。
“这些年，你能不被这怨气所占据思绪，难能可贵。”
张无疾却是挺佩服这黑山老妖的。
他能感知到脚下的黑山所存储的负面情绪是如何的庞大，而黑山老妖的前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能以普通人的人性压制这滔天的怨气，确实太难了。
黑山老妖点了点头，
“我只是不想失去记忆，被他们同化…”
“你愿意听我的故事，而且还能信我，之前的事我不会去计较。”
“你问我这么多问题，我也想问你一个，你是否有克制这些怨气的手段？”
黑山老妖紧紧地盯着张无疾，虽然这个神秘人刚才和自己过了两招，但事后想想，并无多少杀意浮现。
他能镇压这负面情绪这么多年，对杀意的感知也远超旁人。
张无疾意念一动，心魔元神在星辰空间里顿时欢快起来。
周遭肉眼可见，一道粗壮的负面情绪直接被张无疾吸附了进去。
几个呼吸间，他便停止了举动。
“没错，如你所见，这些负面情绪并不能奈我何，而且我有秘法，还可以吸附这些负面情绪。”
黑山老妖紧紧盯着张无疾，刚才黑山不受自己控制地射出那些怨气。
紧接着那些怨气在靠近这神秘人时就被吸附一空。
而眼前这人神色清明，一点都没有被这些情绪影响。
如此看来，他确实有没有后患的办法来对付这些怨气。
“不知吸附这些怨气对你有何影响？”
张无疾闻言摇了摇头，
“莫非你是想让我帮你把这些负面能量都处理干净？”
“实不相瞒，吸附这些负面情绪，对我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但是这负面情绪是你力量的来源，甚至是当初凝结你这身躯的基础能源。”
“你就这么让我吸附，难道不怕自己妖体不保？不怕事后我出手杀你吗？”
黑山老妖摇了摇头，
“百年已过，这怨气已经凝结成了黑山，而且其每日还在增长之中，总有一日，我会镇压不住他。”
“怨气会吞噬我的神智，就好像当初我刚形成时候的那样，浑浑噩噩，没有思想，感情。”
“那时候，我想我就不是我了。”
“既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我有何恐惧？”
黑山老妖看着神情淡然的张无疾，只觉得眼前之人和之前遇到的其他道门之人完全不一样。
也许错过了此人，自己的未来真的无解，
“而且，这百多年来，我在镇压这妖气之余，也早就修炼出了我自己的炁，这股炁虽然渺小，但很纯粹，不沾染任何怨气。”
“只要这怨气被剥离，我有信心，不会就此湮灭。”
“至于道兄你…我信你。”
黑山老妖心中纠缠了一会，转瞬间就坚定了下来。
就像刚才所言，长痛不如短痛。
百多年来，他第一次遇到一个能克制这怨气的人，错过了这个，将来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下一个。
至于这神秘人事后翻脸，确实有这个可能。
但是只要自己那股炁存在，想要消亡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如此，可以赌一下。
张无疾忽然笑了起来，
黑山老妖执意保存人性，这就是和妖本质的区别。
他此时已经没有了杀意。
“你准备好了吗？”
黑山老妖微微一愣，紧接着反应了过来。
他盘腿而坐，静静地看着张无疾，
“道兄请，需要我帮忙镇压这怨气吗？”
张无疾摇了摇头，
“放松即可。”
话音刚落，一道十丈高的乌黑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张无疾身后。
黑影出现的一刹那，整个黑山忽然开始动荡起来，就好像在开始恐惧害怕。
黑山老妖发现刚才自己多想了。
暴躁的黑山压根就不是自己所能镇压的。
就这么一瞬间，他仿佛听到无数的妖魔鬼怪在自己耳旁鬼哭狼嚎。
那些许人性，在这怨气的冲击中差点失守。
黑山老妖紧守心神，再也管不得神秘人在做什么。
他死死地运转着身体中那残存的炁，感觉自己整个人已经成了汪洋中的一艘小船。
此时汪洋上电闪雷鸣，滔天骇浪，小船在其中来回颠簸，随时都有可能被这么倾覆。
船只倾覆之时，就是自己人性消失之时。
不知过了多久，黑山老妖只感觉满身的疲惫。
渐渐地，压力小了起来，又过了几十个呼吸，周遭压力突然一空。
黑山老妖极速运转体内的炁，只感觉自己的心智前所未有的清明。
怨气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睁开双眼，天地清明，他看着对面的张无疾，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低下头时，微微一愣。
此时的他已经站在了一处焦黄的土地上，之前那座黑山竟然已经消失无踪。
怨气，就这么消失了？
黑山老妖心中一喜，立马重新探查起体内情况。
那股纯粹的炁还在，但是所有的怨气都消失无影踪。
困扰自己百多年的困境，就这么结束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第一次对着张无疾抱拳施了一礼，
“恍然如梦，如今噩梦苏醒。”
“世间再无黑山老妖，在下云山河，多谢道兄施手之恩！”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