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科考之前

坐在前往安平城的地下高铁上，许舟靠在柔软的椅背上，眯着眼，看似昏昏欲睡的样子，实则在好奇地探索着自己的精神力。

有学者认为，人类也是一种神念种灵兽，与许多神念种一样，有着精神力、灵魂以及摆弄空间相关的天赋。

只不过人类把空间固定成了御兽空间这种亚空间的形式，精神力则固定为契约锁链，把所有的技能点到了御兽上面。

针对这点，又有学者说人类有类似魔王种的天然统御天赋，认为人类其实是魔王种，只不过是有着独特精神力体系的那种。

两个流派争论不休，不过，这种认为人类也是灵兽的论调，终归是少数。

不过，根据这种思想，人类的确开发出了适合于自身的精神力开发与锻炼方法。

首先，需要该个体能够自如进入冥想状态，而后在冥想状态中，由精神力强悍的灵兽或者其他人，用精神力温和地引导该人的契约锁链，从中分化出正常的精神力。

这步许舟早已做到，让羡鱼激发了他的正常精神力。

接下来增强精神力的方式，则与广大神念种不同。

人类的精神力增强，需要灵兽的配合。被契约的灵兽通过契约锁链，在自身增强时，为主人反哺精神力，是正道。而通过特殊的资源，一次性增长精神力，则是辅道。

说到底，蓝星人类这个种族的特性，似乎就是与“御兽”牢牢绑定的，甚至成了体系，怪不得有人会认为人类是魔王种。

魔王种的每一个种族，都是自成体系的。其他种族几乎学不会它们的技能，它们也学不会其他种族的。

眼下，许舟将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对精神力的操纵上。

他闭着眼，精神向内集中，一条条虚幻的精神锁链从意识的幽暗处蜿蜒而出，其中又分化出丝丝缕缕的虚幻触须，游走出体外。

桌上的水杯中，水面无端荡起波纹，向四周一圈又一圈地绽开。

片刻后，精神力触须化作一片向外涌动的水波，触碰着四周的形体，如同声波、又如万千条柔软的手臂，将触碰到的信息尽数传回。

许舟打了个哈欠，睁开眼。

目前他的精神力还很弱小，什么念力、什么精神冲击是想都不要想了，但是精神力最为突出的一项功能，也就是探测，他已经用得炉火纯青。

这让他很满意。观察是他永远不会嫌弱的一项技能，汲取到的信息越多，他的未来推演就更准确、更细致。

虽然让羡鱼帮忙探测观察，得到的细节会更多，但只有许舟自己才最清楚想要关注的点是什么。

除此之外，他有了正常的精神力，也能提高与灵**流的效率。往常都是羡鱼来联系各方，他是被动的一方，现在他能够主动联系，交流效率翻了近一倍。

地下高铁缓缓地停下了，周围的喧嚣声一下子大了起来。

“终点站，安平城站，到了，请全体乘客下车……”

孩子的哭闹声、母亲的低声低语，从另一个车厢，弯弯曲曲地绕过路上中年男人大嗓门的打电话声、女孩们激动的谈笑声，悄悄融入女士香水的暗香、洁癖患者的消毒湿巾味当中。

“乖，咱们到站啦，你不是闹了很久要来都城玩吗……”

许舟从头顶的置物架上，拿下自己沉重的背包，一边往背上背，一边挤过密密匝匝的人群，朝着车门口奋力走去。

路上，一位睡得正酣的大哥的脚丫横空而出，许舟猛地侧头，险险躲过，与那潇洒的脚臭味擦肩而过。

“请尚未出站的乘客，不要将灵兽放出御兽空间。Pleasedon’trelease……”

在车站广播翻来覆去地把一句话用好几种语言说了个遍的过程中，许舟快步走出了车站。

拾级而上，他再度见到自然的日光投射在自己身上。

他看了看正靠着车站墙壁站着睡觉的谢铭，在谢铭面前挥挥手：“醒了。”

谢铭忽地睁开了眼，但依旧是一副困意浓重的样子，他直起身：“好久不见。”

说起来，其实在枫行城之旅之后，许舟就再没有面对面见过谢铭与姜志鸿，都是用视频会议或者直接手机消息联系的。

不过谢铭还是老样子。

他似乎没有一个规律的生活时间表，每天都是困了就睡上一会儿，醒来继续工作或者娱乐，神奇的是，他这样生活，每天依旧能睡满八个小时。

也不知道他为何总是一副困倦的样子。

谢铭带着许舟走到路边，解锁了一辆不起眼的灰色SUV的车锁。

许舟正要坐进后排，却被谢铭拦了一下：“你要不要坐副驾驶？你以后总归要学车开车的吧？坐副驾驶可以稍微体会一下感觉。”

许舟顿了顿，把背包扔在了后座，打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

谢铭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悠悠闲闲地启动了车辆，汇入车流，在空隙间灵活地绕来绕去，绕上了高速，然后迅速提速，把SUV开成了一道光，在风扑打车窗的啸叫中，朝着安平城的西面驶去。

许舟瞥了一眼谢铭开车的样子——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心情似乎十分愉悦。他怀疑谢铭在幻想以后换许舟当司机自己坐后排的美好生活。

以他对谢铭浅薄的了解，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他侧头望向车窗外，高速公路上的隔音带遮掩了不少视线，但他仍能看到远处影影绰绰的辉煌建筑。

那是从古代遗留下来的庞大皇城，时至今日依旧巍峨，朱甍碧瓦、雕栏玉砌缄默地交错成恢弘的宫殿，飞檐之上，一只只石头做的灵兽雕塑朝四方矗立，它们是神话中的模样，观望了几千年人类、灵兽、正神的兴亡史诗。

谢铭见许舟探头探脑的，就随口说道：“等上大学了你再来这里，多看看，这些都会看腻了——就像我一样。我现在只觉得皇宫景点真赚钱，我当初就应该去考个编制，在那里面工作，悠闲，钱也够。”

许舟摸摸下巴，他只是觉得皇宫或许能给自己灵感，而且好奇于它的一些传闻：“老谢，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灵兽科学专业？”

谢铭撇撇嘴：“什么老谢，你要叫我师兄——你去问大学里灵科的学生，十个里有八个告诉你是热爱，另外两个告诉你是爹妈觉得前途无量，到最后呢，五个转专业了，另一半拉着你宣传头发保养秘诀。”

许舟问：“转专业的这么多吗？”

谢铭看了几眼车镜，打开转向灯进入另一条车道，加速超过了旁边一辆慢腾腾的小轿车：

“多啊！不是灵科不好，是灵科太难了，很多人都学不下去——哪怕他们都是以每一届数一数二的分数考进来的。”

他看了一眼许舟，笑了：“不过你嘛，就不用想这种事了，你还没入学呢，就已经被老姜牢牢套住了！”

“——而且你这样的人，也没有转专业的可能，灵科就是最适合你的。”他补充道。

两人闲聊间，谢铭把车驶离了安平城中央城区，驶离了郊区，来到了远郊、邻近城墙的地方。

许舟下车，抬头望着巍峨的苍灰色城墙。它们如巨人的拥抱，沉默地、坚定地展开双手，用岩石、金属、碳材料堆砌而成的胸膛，将整座都城拥入冰冷的怀抱。

为了防范野生灵兽，所有的城市都在古代就竖立起了城墙，这让一个个城化作了自然海洋中颠簸而不倾覆的舟船。

姜志鸿已经等待在了城墙边。

看到许舟的到来，他挥挥手，大声说：“先不急着出发，还有几个队员没来呢！”

他走上前，伸长了手拍了拍谢铭的肩，示意道：“小谢，你先带小许去哨站待会儿，你带他来一场指导战，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