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以吾血吾躯,镇邪魔于此!
凭借【土】鼎的感应,铁棠轻松收走了其余六鼎,只剩【天】、【地】二鼎还在它处。不过此时他没有丝毫欣喜,反而越走越是心惊。只因一路过来收取的金、木、水、火四鼎,皆是有了残缺。或是少了一个立耳,或是少了一个蹄足,完好如初的只有一个【土】鼎。而他刚刚收取的【风】、【雷】二鼎,更是鼎身布满裂纹,至今还有恐怖的大道伟力残留。“夏家先祖……是在和谁血战?”从各鼎的破损程度,以及上面留下的各种大道印记判断。铁棠很确定——这绝不是切磋,也不是寻常厮杀,而是真正不死不休的血战!九鼎齐聚,已是极道仙兵,夏家先祖哪怕不是超脱,也可匹敌超脱。倘若他自身也是超脱,再加上九鼎齐聚……这等伟力,屠神弑仙只若等闲。怎么会连九鼎都被人打坏了?“铁头,感觉有点不对劲,这夏家先祖……不会是在和我佛门世尊交手吧?”天问等人也看出了不妥,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怪异。“去下一个地方看看,天鼎、地鼎都在一处,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铁棠的脑海中,出现了最后两个光点。汇聚一处,距离最远。“我在门中,没听过与夏家有什么人恩怨啊……”天问挠挠头,极为疑惑。应柔瑾猜测:“看此地痕迹,起码也是数十万年前了,时间太过久远,门内没有流传也不是不可能。”“这倒也是……”铁棠边走边问:“文鼠,你真身也是大雷音寺的世尊,可曾想起有关传闻?”“你们放心,此事与大雷音寺无关。”文觉浅显得胸有成竹。“哦?说说看。”“此地名为佛诞光明之境,乃是上古佛门的修行密地,等于是自家道场一样的存在。这种修行古法,我…呃…大雷音寺早在三四十万年前,就已经抛弃了。反倒是施无厌庙那边……至今还有流传。你们懂了吧?”天问恍然大悟:“你是说,此地是施无厌庙的世尊?”“八九成!”“那倒无所谓了,巴不得夏家与它狠狠干起来。”大雷音寺与施无厌庙的宿怨,绵延数十万年之久,新仇旧恨不知有多少,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化解。天问耳濡目染,自然也恨屋及乌。随着行进的路途越来越远,四周景色也在悄然变化,不再是金黄璀璨,而是沾染了一丝血红。“此非善地!”铁棠随手一抓,除了应柔瑾之外,天问、柳香香、文觉浅、江映雪都被扔进了紫府。又走了数十里。周围出现的佛树东倒西歪,有些近乎贴地而生,仿佛遭遇过什么巨大风暴。“嗯?”铁棠两耳一抖,眼放清光:“此地竟有妖邪?”话音未落。一头浑身通红,长着两首三足五手的怪物冲了出来。声势凶猛,血腥味扑面。“世尊道场,怎会诞生如此邪物?”铁棠单手压下,好似掌握乾坤的造物主,一巴掌便盖住了邪物脑袋。咔巴!铁棠一发力,将这头近乎合道境仙神的妖物,直接捏得爆碎。古怪的是。这妖物身死之后,并没有尸骸、血液纷飞,而是化成了一滴黑血落在地上。“超脱至尊的鲜血……”铁棠喃喃道。文觉浅极其惊讶:“怎么可能?此地至少存在了数十万年,就算是超脱至尊,也不可能让出体血液保持灵性这么久。”“只要足够强大,一切皆有可能!”铁棠想起了王亥。当日在玄都城,化身神使的王亥,拿出了一滴大尊王的血液。那等伟力,让当时的铁棠都难以取胜。只不过大尊王的那滴血,是他自愿拿出封印,与此地鲜血又有不同。“刚刚那滴血,像是在激烈厮杀之中,沾染了某种气息,才会变得如此怪异。”柳香香担忧道:“大哥哥,类似之物也许还有,要小心呀!”铁棠点点头,展开天视地听,监察附近、远处所有动静。果不其然。在他前方……犹如蚁群汇聚,站着一尊尊‘雕像’,静止不动。这些雕像至少有三种截然不同的气息,每一个都如之前的妖物那般,形态各异,奇形怪状,且充满怨恨、暴戾、恶毒等等负面情绪。铁棠越看越是心惊,脑海涌现了一个恐怖猜想。他展开大虚空术,沿途过境之所,皆有道道神罚拳印落下,将一个个妖邪都打回原形,化作黑血落地。倏地。脚步停止,前方豁然开朗。大地好似琉璃镜开裂,密密麻麻遍布不知多少缝隙、裂痕,乃至露出了最下方的阵法符文。山峦崩塌,大道混乱。入目处是无边的暗红,清香的血腥味飘来,不知多少神通、仙法印记充斥虚空,条条大道好似斩断的龙躯,静静浮在半空。前方一座碎裂的大鼎鼎身,如同半截山峰耸立。其上写着一行血红大字:“夏渊、大加涅,镇杀域外邪魔于此!”铁棠一眼扫过,只觉无限悲壮迎面而来。【天】鼎、【地】鼎碎了,到处都是鼎身碎片,纵为极道仙兵,也被打得四分五裂。更为惨烈的……是远处那抱着一个头颅的佛陀尸身。祂仅剩半截上半身,左臂齐肩而断,神色坦然,嘴角露出一丝如获释重的微笑。任凭数十万年的时光冲刷,依旧保留了这丝笑意。在他怀中的一个头颅,双眼已经闭合,七窍皆有暗红血痕,脸庞刚毅、坚韧,却已经彻底死去。这等凄惨状况,让铁棠以及紫府众人,都久久沉默不语。他们已经可以想象……这必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恐怖生死血战。“大加…涅佛…是我佛门六十万前,那场动乱的主导者之一,他已超脱!”天问简单的几句话,让此地悲壮再添一分。超脱至尊都血战至死了……这一战到底有多惨烈?他们的对手,又到底是何人?“呼~”铁棠吐出一口气,平复心境:“夏家这位先祖,多半也是超脱!”他细细打量,不敢轻易迈动一步。这里简直就是仙神禁区,到处都充斥着极为恐怖的道印、仙法,哪怕几十万年过去,依旧没有消散。贸然触动这些印记,很可能会引动所有大道、神通、仙法。连锁反应之下……巅峰仙皇都可能被斩杀当场!“什么域外邪魔,有这么厉害,需要两位超脱联手?”文觉浅感觉不可思议。天问肃穆道:“浩瀚星海,皆以我等为尊,其他星辰大日,顶多有些朝生暮死的浮游生灵。除了他们,就只有那无尽的虚无之地,莫非是那些地方诞生的魔神?”“嗯?”此时铁棠目光一扫,看到了几截残留的指骨。这些指骨没有一丝血肉,连筋络都不曾残留丝毫。但它们全都粗大无比,每一小截,都有数十丈长短,倘若真正组合起来……至少也是百丈大小的手掌。“气息不同……”铁棠反复观察,确认了这些指骨,与大加涅佛和夏渊的气息,都明显不一样。“难道这就是域外邪魔?似乎有一丝熟悉,我在哪里见过?”他闭上双眼,将前方所有指骨在脑海组合起来。少顷。一个森然白骨巨掌浮现,那等气息……即便是一个白骨手掌,也有滔天威势。“我在哪里见过!”铁棠越看越是熟悉。意识海涌起一丝波浪,往过记忆被翻阅。只顷刻间。铁棠就停了下来,目露惊骇。“这个白骨掌……是先天之初,摄取了降世赤莲九成本源的那只手!”“不是,铁头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了?”天问能够理解话语的意思。可是……先天之初的场景,铁棠又怎会看到?铁棠将赤霄白鹤一族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着重提起了自己从降世赤莲那里看到的光景。“卧槽,那不是说这个域外邪魔,在天地未成之际,就已经存在了?”天问震惊无比。应柔瑾不解:“可是…可是天地未形,万物未诞,哪来的邪魔啊?”“先天神魔!”“先天神魔!”铁棠和江映雪异口同声,前者扫了后者一眼,继续道:“唯有先天地而生的先天神魔,才可能诞生于混沌虚无之中,可还是有些地方说不通。这个骨掌,先天而生,怎会在数十万年前,被大加涅佛与夏渊联手镇杀在此处?”天地形成至今,能够大概探知的,就至少有两百多万年。有明确经文、道藏记载的,也至少有一百多万年。最早起码能够追溯到远古时期,燧人氏时代!这是毋庸置疑的。天地存在的真正时间,或许会更长。毕竟天地孕育万物生灵诞生……同样也需要很长时间。骨掌先天而生,哪怕受到了无法痊愈的重伤,在如此漫长的时间下,也足够它恢复大半。可如今铁棠看到的指骨,与记忆中几乎没有太大分别。“不管它,也许它被其他的先天神魔,封印、困住了,可能刚刚脱困,然后就被这两位看见。”天问的猜测,有很大的可能性。铁棠也暂时放下这个问题,继续察看战场痕迹。不一会。他也看出了新的端倪:“这里绝不是一开始的战场,痕迹不够多,对于两位,乃至三位超脱来说……能将此地打得彻底湮灭,哪怕是底下大阵,也绝不可能挡住他们的攻势。”前方残留的各色大道、仙法虽然猛烈,可相比三位超脱的生死血战来说,还是远远不足。“这里只是大加涅佛与夏渊镇杀邪魔之地,他们一开始应该是在其他地域,乃至星空宇宙搏杀。随后……”铁棠看得越仔细,越发察觉到古掌的恐怖。“随后怎么了,你倒是说啊!”文觉浅急得抓耳挠腮。“随后……应当是大加涅佛与夏渊,发现两人联手,都不敌古掌,或是没有十成把握将它杀死。最终才引到此地,配合其他手段,将古掌真正灭杀。毕竟此地乃是大加涅佛的道场,想必有我等不知道的手段。”文觉浅双手抓住嘴巴,有些难以想象:“我的妈呀,两位超脱至尊,再加上九鼎这等极道仙兵。还要付出两位超脱的性命,才能堪堪镇杀一个残缺的骨掌?这这这……先天神魔有如此厉害么?”“你少说了一件事!”飞到半空的铁棠,看到了新的景色。“什么?”铁棠一指右下方,那里有断去五指的掌骨,以及一整根完整的大拇指。它们分别被断裂的两根降魔杵,牢牢钉死在地上。“大加涅佛……也有极道佛兵,这根降魔杵,便是他的兵器,可惜也已经打到崩碎了。”看起来只是断成两截的降魔杵,实际早已千疮百孔,裂纹密布。“夏家九鼎,只怕是被夏渊镇压已身,到死才破体而出,所以天鼎地鼎才会彻底瓦解。反倒是其他七鼎,尽管有所损伤,还算完整。”江映雪也作出了自己的推断,她熟悉夏九鼎,也知道部分九鼎秘密。九鼎之中,无疑是以【天】、【地】二鼎最为强大。一旦到了九鼎都无法镇压己身的地步,先碎的也必定是这两个鼎。柳香香感到不可思议:“两位超脱,两大极道仙兵,这已经接近当日灵山,左相等人围杀皇天仙帝的阵势了。一道骨掌,能比得上仙庭主宰?这传出去……只怕连世间各大超脱都要诚惶诚恐!”“铁头,你怎么说?”天问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扫了一眼江映雪。在场之中。都是自己人,哪怕是文觉浅,也算有多次交情。唯独江映雪,本来就是仇敌。“我不会说出去!”江映雪连退几步。可她如今就在铁棠紫府之中,又能退到哪去?铁棠皱眉,沉默不语。他自然不是为了杀不杀江映雪烦恼。比起天问等人。他知道的事情更多,甚至勉强能够串联起如今的情况。无论是天道碑、永恒殿透露的怪异,还是诸世录上那些不曾出现的道统,亦或是十三哥那诡异的处境。包括右相透露的只言片语,似乎也符合如今的情况。“当世之中,莫非存在一个……只有先天神魔才能去到,亦或生存的虚无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