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不是过去,是故事
朝日稻荷神社位于中央区的银座,四周繁华异常,尽是高楼大厦,商店、写字楼、居民房,凌乱不堪,却有有着异于寻常的秩序感。事实证明,当一件事进行到极致的时候,那么它所呈现出来的将会往其相反的方向发展。就像一堆垃圾,你起初看它的时候只会觉得脏乱差,可当你深入了垃圾处理中心的时候却能发现,那一座座堆积成山、密密麻麻的废料竟奇迹般得变得有一种莫名的美感,那种荒凉且雄伟的景象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这处神社也是如此,明明是古代建筑,却建造在城市中心,与那些高铁大厦共享同一片天地、呼吸着同一口空气,突兀又和谐。“荒村君。”荒村拓也收回思绪,转过头寻着声音看了一眼,是种田理纱。“种田桑。”种田理纱好似松了口气,提着稍微有点长的裙摆踏着略显急促脚步走了过来,看了他好一会儿,随后又故作轻松得举起双手伸展了一下身子,这让她那盈盈一握的细腰暴露无遗。做完这些动作,种田理纱又靠在他旁边的围栏上,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遇到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就一个跑到这里来了”“找了很久吧”荒村拓也答非所问。“是啊,亏你也知道啊。”种田理纱白了他一眼,伸出食指顶了一下他的肩膀,“突然脸色就变得这么差,大家都很担心你呢。”“很差吗”“你说呢”“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换以前你肯定就一口反驳我了。”“我不会。”“诶”种田理纱看着他,眼睛里满是疑惑,“为什么啊”“大多数时候我是不会浪费精力跟你辩论的。”荒村拓也点了点额头,“智商都完全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我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必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真是的!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你这人说话嘴巴怎么这么毒啊”种田理纱气得鼓起了腮帮子,随后又“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荒村拓也也在嘴角扯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问道:“田中她们呢”“大家都在分头找你呢,你别看这家神社小,其实附近好几座大厦的楼顶都被它占用了,连成了一片,我运气比较好,最先找到你。”种田理纱随即又从包里拿出手机,在上面哒哒哒一顿乱按,嘴里还念念有词:“我先发个消息给她们,说已经找到你了…嗯…最后再告诉她你在哪吧…”“不,不用了。”荒村拓也摇了摇头,“等下自然会汇合,何必这么麻烦。”闻言,种田理纱放下了手机,深深得看了他一眼,“真的不用了”“嗯。”荒村拓也微微颔首,“不用了,我又不是五六岁的孩子,难不成还能被拐跑”“那可说不定哟!”种田理纱把手机放回包里,背着手、弯着腰,抬起头看着他,如一汪泉水,清澈见底、干净纯粹,“毕竟你是美男子桑嘛,被某个富婆看上不是很正常吗”荒村拓也没搭话,伸出一只手,展开大拇指和食指对准天上的太阳,灿光闪烁,这颗直径高达公里的球体好像就这么十分轻易得被夹在两指间的缝隙之中。他感觉有点刺眼,便伸出手摘掉了眼镜,转头问种田理纱:“这是不是就是你们美术生所说的近大远小”“对啊…”种田理纱看着他那双略微有些狭长的眼睛,顿时有些失了神,开口念起了她上大一时那本画着素描插画的教材里的知识点:“在一个视点观察处在不同方位、距离远近不等的物体时,我们看到相同大小物体呈现近处物体大、远处物体小的现象…”“就像…就像你现在就站在我面前,与我而言你就是最大的,也是所能看得最清晰的,若是我再把眼神聚焦,那我的眼里就只有你了…”她从荒村拓也手里夺过眼镜,双手拿着支架,缓缓戴在他眼前,“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我是个眼镜控。”荒村拓也沉默了一下,用食指推了一下眼镜,说道:“你们美术生每天上课都要看这些晦涩难懂、让人听得感觉云里雾里的东西吗”“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真是的!你们学金融的说的话才叫难懂吧”种田理纱上前一步,站在他面前,伸出拿起他系在衬衫领口上的领带,捏着领结一点点往上推进,用威胁且充满诱惑的口吻说道:“荒村君,你想要尝一尝被美人慢慢勒死的感觉吗”“为什么这么突然”荒村嘉靖拓也感觉到脖子越来越紧,能过通过喉腔的空气也渐渐变得稀薄起来,“而且我可不是学金融的。”种田理纱捏住领结的手停了下来,“不是吗”“不是。”荒村拓也摇摇头,一只手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轻轻掰开,动作轻柔且缓慢,“如果我告诉你我连给股票开户都不会你信吗”“我信。”种田理纱反握住他的手,用指甲在他的手掌心上细细剐蹭,“你上次的故事还没讲完,我看今天天气不错,可以书接上回、把它重新补上吗”荒村拓也慢慢把手从她的手里抽回去,“上回已经告诉你了,都是编的。”“没关系。”种田理纱重新抓住,继续握在手机里,这双干燥温润的双手给了她一种身处于安全屋般的安全感,她想一直一直抓在手里,既也不想松开,也不想让它跑出去。“抱歉。”荒村拓也再次把手抽出来,随后又将她的手放了下去,“我这个人向来不太会编故事,既然已经烂尾了,那就让它就这么维持下去吧。”他突然想起某些电影电视剧,第一部的剧情、演员演技都十分过硬,观众的反响也十分不错,可等出了第二部的时候这些东西却突然会如跳楼一般断崖式下跌。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要给别人留下一些自我猜想的空间,毕竟有时候故事的续集未必是什么好东西,不但不能满足求知欲,还会让观众或者听众被一股抑郁之气缠绕全身,无法自拔。种田理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随后又抬头问道:“你已经打定主意要烂尾了吗”“可能。”“可能”“嗯。”荒村拓也靠在围栏上,转头看向远处的皇居外苑,“如果哪天有兴趣了我或许会把它剩下的给补上。”他注定成为不了一个成功的导演或者制片人,毕竟他是那么的反复无常,有时候也会为了一时的想法而改掉原本已经定死了的计划。种田理纱歪着脑袋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无可奈何得叹了口气,“好吧好吧,等你什么时候有兴趣了我再来继续了解一下你的过去吧。”“不,不是过去。”荒村拓也打了个哈切,伸出手越过眼镜揉了揉眼皮,“是故事。”“真的只是故事吗”“千真万确。”“你啊!”种田理纱笑着摇了摇头,伸出拳头砸了一下他的胸口,“嘴里没一句实话!”“能帮我拿瓶水过来吗突然有点渴了。”荒村拓也揉了揉被砸的地方问道。“好”种田理纱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应了一声,接着又往他身上砸了一拳,一头钻进了人群里。荒村拓也闭上了眼睛,他突然想起《人间失格》里的一句话。“即将忘却的时候,却飞来一只怪鸟,用喙啄破我记忆的伤口。过往的可耻和罪恶的记忆转瞬间在眼前浮现,我坐立不安,恐惧到想要大吼大叫…”书店里遇到的那个老头还真是奇怪啊…他是怎么把自己跟太宰治扯上关系的1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