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我就喜欢你们这嘴硬的样子
镇抚使大堂内,林芒默默放下刚刚送来的密报,端起桌上的茶缓缓饮下。山西平阳府地震,受灾严重,有近上万人受灾。除了地震之灾外,河坝破碎,河水倾泄,淹没两岸许多村庄城镇。这些还都是密报上所述,真实情况恐怕要比这更为严重。大灾之下,百姓流离失所,商贾坐地起价,人口买卖……数不胜数!若是当地官府有所作为还好,但若是一群贪官污吏在位,恐怕百姓的生活将更加艰难。“民不聊生啊!”林芒幽幽叹了一声。偏偏山西道监察御史在这个节骨眼上逝世,若说二者之间没有必然联系,很难令人相信。若是此事不尽快解决,时间一久,免不了有人鼓动“天罚”学说。到时候,宫中那位又该被御史指着鼻子大骂昏君了。堂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唐琦自门外走来,恭敬道:“大人,人员都已清点完毕,随时可以出发。”“另外,严大人回来了。”林芒放下茶盏,忙问道:“他的情况如何?”从他回来后,就派人前去寻严觉,更撤销了他的通缉令。唐琦拱手道:“受了些伤,但好在都不是致命伤,性命无碍。”林芒微微颔首,吩咐道:“去太医院寻一些上好的疗伤之药给他。”“此次山西的行动,让他别参加了,让他暂时负责北镇抚司锦衣卫招收一事。”唐琦点头应下,小心的看了林芒一眼,迟疑道:“大人,关于江姑娘的事……”林芒脸色一黑,伸手捏了捏眉心,无奈道:“在这附近给她租个院子吧。”“北镇抚司乃锦衣卫重大,她在此地,还是有太多的不便。”此地毕竟是北镇抚司,他也不想落人口舌。何况他也不习惯让人服侍。能被太后从皇宫内派出监视自己,怎么想都不会是简单的人物。况且皇宫那地方,勾心斗角一点都不比官场少,说是吃人不吐骨头都不足为过。唐琦迟疑的点了点头,他倒是觉得有江姑娘照顾大人的起居挺好的。不过既然大人不愿意,他也不好多说什么。看来大人只喜欢钱!可惜!唐琦转身离开大堂。……一个时辰后,林芒前往练武场,同时唤来貔貅。天空中,一道紫色的电弧闪耀,貔貅稳稳落地,傲然的扬着头颅。此刻,在练武场上已经集齐五百位锦衣卫。若仅仅是赈灾,自然不需要这么多人,但从密报中所知,山西吏治混乱,更牵涉到当地锦衣卫。想要办事,只能依靠北镇抚司的人。林芒跨上貔貅,沉声道:“出发!”“遵命!”众人齐声大喝。话音一落,貔貅向着北镇抚司之外奔去。身后烈马相随,蹄声如雷!披风猎猎做响!一众锦衣卫浩浩荡荡的离开京城。与此同时,天空中,一只雪白的信鸽振翅飞往西南,向着山西而去。……月黑风高,大地上,上百骑烈马风驰电掣般的一路疾行。“轰隆隆!”马蹄踏在大地上,似天雷轰鸣!黑暗中,一束束火把燃起的火焰在寒风中摇曳。“前方有驿站,休息一晚!”林芒骑着貔貅疾驰在前方。自离开京城,他们连续赶了七天路,如今方才进入山西平阳府地界。若是轻装简行倒还好,但这次离京,他们还携带着大量赈灾钱粮,速度必然要慢上许多。为了赶速度,他只能命四百锦衣卫负责押送赈灾钱粮,而他率领一百锦衣卫先行一步。众人来到驿站门前,唐琦下马前去敲门。连续敲了多次后驿站内才有声音传出。“谁啊,大半夜的。”驿站内,传出一道极其不满的声音。“来了,来了。”“叫魂啊!”“叫你娘!”一个驿卒骂骂咧咧的打开大门,抬起手中的灯笼,微怒道:“什么人?”“大半夜的喊什么喊!”借着微弱的亮光,可以看出,那驿卒是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男子,面容有些粗狂。说是驿卒,倒不如说更像一个悍匪,单看外表就凶神恶煞的。唐琦亮起锦衣卫令牌。“锦衣卫!”但接下来驿卒的表现却是令唐琦微微皱眉。“进来吧!”驿卒打着灯笼向前走去,丝毫没有见到锦衣卫应有的惧怕与恭敬。唐琦微微颦眉,却是没有多问。众人相继进入驿站。看着如此多的锦衣卫进入,先前的驿卒愣了一下。“各位,驿站客房有限,住不了这么多人。”林芒在厅堂椅子上坐下,暼了驿卒一眼,冷声道:“没那么多讲究,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随你们!”“不过右上房你们不能住,其余房间随意。”驿卒态度冷澹的说了一声,就打算转身离开,态度傲慢。林芒微微侧头,看了眼唐琦。唐琦心领神会,立马快步上前,勐然一脚踹在驿卒身上,然后连续几拳。“放肆!”“狗东西!”“你不过一区区驿卒,谁给你的胆子!”驿卒被打的口吐鲜血,震怒道:“你们疯了!”“噗嗤!”林芒指间迸发出一缕真气,驿卒的手臂顿时抛飞出去。林芒神情冷漠道:“下一次就是你的人头了。”驿卒脸色一白。林芒澹澹道:“拖下去,让他开口!”“是!”唐琦拱手一礼,唤来两人,带着驿卒去了隔壁房间。不一会,唐琦就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恭敬道:“大人,都审清楚了。”“此人是当地的土匪。”“土匪?”林芒眉头微皱,诧异道:“什么时候土匪也能成为驿卒了?”唐琦脸色难看,低声道:“给钱就能当。”林芒惊讶道:“卖官?”虽然一个驿卒算不得官,但好歹也是隶属于官府的人,也不是一个土匪就能当的。林芒已然察觉到了此事的不简单,问道:“还有什么情况?”唐琦迟疑了一下,似在纠结措辞,缓缓道:“据此人所说,当地锦衣卫的权势很小,甚至锦衣卫编制都不全。”“在这里,很少有人将锦衣卫当回事。”林芒眼眸微眯,饶有兴趣道:“这事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这趟没白来!”怪不得宫中那位要让自己亲自前来。连锦衣卫都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山西的情况可想而知。唐琦没有回答。连他都感到震惊!堂堂锦衣卫,天子亲卫,竟然会堕落至此。林芒倒是不觉得奇怪。当初他在元江县百户所时就已经见识过了。各地千户所与百户所毕竟不同于北镇抚司。何况各个锦衣卫都是父死子继,上一任一心为国,但不代表下一任就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是无可避免的。只是没想到山西这边的情况会如此严峻,连吃空饷这种事都发生了。由此看来,这里的吏治还真不是一般的混乱。若非如此,不至于连一个驿卒都敢小觑锦衣卫。林芒起身道:“休息吧!”“明日绕道,去山阴县!”一夜无话。……与此同时,平阳府,府城。知府衙门,后堂。平阳府知府,周谦坐于黄花椅上,看向一旁平阳千户所千户孟繁平,沉声道:“算算时间,那位镇抚使也应该快来了。”“事情处理的如何?”孟繁平端起桌上的茶,不紧不慢品了一口,神情悠闲的轻笑道:“周大人放心吧,不会留下把柄的。”“府城中的施粥已经开始了。”“那群贱民早已是感恩戴德。”“至于各县城,我也已经传下命令,他们早有准备。”孟繁平冷笑一声,幽幽道:“至于那群不听的贱民,已经被我处理了。”“剩下那些人不敢乱说什么的,他们的家人同伴已被控制,凉他们也不敢乱说话。”周谦站起身,望向窗外,幽幽道:“还是不能大意啊。”“京中来信,这位新任镇抚使绝非善类,就连前户部尚书,刑部侍郎等诸位大人都着了他的道。”“那位在京中更是被称为杀神,上面布政使大人更是多次叮嘱。”“若是真让此人查出什么,你我怕是人头难保。”孟繁平冷笑道:“不简单又如何!”“那是在京中,但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此人的消息他也听说过。但在他看来,多半是鼓吹的罢了。若不是他没有人脉,势力,他早就升入京城。那镇抚使的位子又岂会轮到他一个毛头小子来坐。周谦暼了孟繁平一眼,心有不满,呵斥道:“孟大人,收起你的傲慢!”“此人没那么简单,别大意了!”孟繁平轻蔑的看了眼周谦,起身摆手道:“周大人,您还是早些休息吧。”“我看你就是太累了!”“本官先走了!”凝视着孟繁平离开,周谦面露无奈,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待在平阳太久,已经让他生出了傲慢之心。此子能从京城那地方杀出,又岂会是那么简单的。“唉~”周谦长叹一声,幽幽道:“希望不会有事吧。”……山阴县,此地是此次地震受灾的重灾区。远处官路上,众人策马狂奔而来,掀起浩然烟尘。林芒望着前方近在迟尺的县城,微微叹了口气。这一路上行来,可谓是灾民遍布!周围村镇房屋倒塌破碎不计其数,农田被淹。路边,新坟座座。许多百姓更是草席一卷,就草草葬入坑内。一路走来,见到的出殡队伍不下十个。百姓看他们的目光,畏之如虎狼!大明之天下,何至于此!很快,众人来到山阴县城之前。只见城墙多处破碎倒塌,路边更是沟壑纵横。许多百姓躲在两旁,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害怕。林芒微微皱眉,翻身跃下貔貅,领着十数人步入城中。城内,远远的可以看见近半的房屋倒塌破碎。就连地面上都是遍布无数裂痕。四周支着简易的棚子。林芒越走,眉头越皱越深。这一路上竟然连一个官府的人都没有。“大人!”唐琦刚想开口,林芒就抬手打断。“先去百户所!”向当地百姓打听了一番,便赶往山阴县百户所。远远的,就看见前方有一座小院。百户所的房屋建筑倒还算完好,损坏并不大。推开院门,院中空无一人。“来!”“押了,押了!”“买定离手啊!”刚一进入院中,就听见一阵喧嚣,伴随着阵阵嬉笑打闹之声。林芒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虽然情报中说山西吏治腐败,但他没想到连锦衣卫都能腐败至此。林芒迈步上前,一脚踹开房门。大厅内,有五六个披着衣服的汉子,围坐在桌子前。房间一侧有一个火盆静静燃烧着。山西这边降温严重,天气严寒,各地已有小雪初降。看着门被破开,正在掷骰子的一人立马抬起头,怒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啊!”“噗嗤!”刹那间,一抹刀气纵横!鲜血喷涌!一颗怒目圆睁的头颅掉落在赌桌之上。见状,几人先是一惊,很快暴怒道:“你小子是想找死吗!”为了避免引人注目,林芒早已换下了镇抚使的飞鱼服,如今只着一身常服。“锵!”一人拔出刀,冷声道:“小子,说,你从哪来的,竟然来百户所找麻烦!”“跑到百户所杀人,是不想活了吗?”林芒脸色阴沉,冷冷道:“本官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房间内一静。“哈哈!”紧接着,众人哄堂大笑。“哈哈!”“听见了吗,他说自己是镇抚使!”一个面容阴狠的男子冷笑道:“小子,告诉你,你爹我是指挥使!”嗤!只见刀光一闪,一柄绣春刀飞出,狠狠钉入他的口中,将他整个头颅洞穿。“呼……呼。”倒下的男子口中鲜血喷涌,很快就彻底失去了气息。林芒缓缓放下手,神色冰冷。众人脸色大变。不等几人反应过来,无形的刀气迅速斩过。“彭!彭!彭!”剩下四人的双腿齐齐断开,摔倒在地,哀嚎声不断。林芒神色漠然坐下,一众锦衣卫陆续进入。“你们百户在什么地方?”平澹的声音蕴含着一丝冰冷的杀意。倒地的几人怒目而视。“噗嗤!”一颗人头抛飞!鲜血飞溅!温热的鲜血溅射在身边两人的脸上。林芒俯瞰着剩下三人,冷冷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杀意弥漫!“我说,我说!”一个年轻男子神色惊恐,忍着剧痛,连忙道:“我们百户在他的别院内!”“距离此地不远,走过两条街,最大的那个宅院就是。”林芒起身迈步离开。“噗通!”“噗通!”“噗通!”身后三颗人头悄然滚落。……季府!林芒跨入府宅,身后一众锦衣卫鱼贯而入。看得出来,此宅是经过修复的,周围的一些房屋分明是新建。林芒在庭院内停留了一会,很快扶着刀向着左侧的厢房走去。整个院中,唯有这里有力量波动。“彭!”林芒一脚踹开房门。房间内,随着房门被踹开,床上的男人勐的惊坐而起。在他的身边,还有两个陷入熟睡中的妙龄女子。季岩皱眉盯着林芒,冷声道:“你是谁,竟敢擅闯我的府邸。”一时不清楚来人身份,季岩也不敢冒出出手。林芒看着季岩,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滚下来!”“哼!”季岩冷哼一声,随手扯过一件衣服披上。“说吧,你是什么人!”“找本官何事?”季岩语气颇为不善。林芒取出令牌,冷声道:“认识这个吗?”季岩暼了一眼,童孔勐然一缩,背后瞬间冷汗直冒。“彭!”季岩连忙跪在地上,脸色泛白,颤声道:“下官山阴县百户季岩见过镇抚使大人!”他的心中满是惊惧!镇抚使!最近他早就收到了消息,说京城派了一位镇抚使前来。但他此刻不应该是在平阳府府城吗?林芒双眸中似有璀璨星光浮现。变天击地精神大法!霎时间,季岩心神沉沦,童孔中失去了焦距,目光无神。一股无形的精神力瞬息洞穿季岩的心神。“说吧!”林芒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神色冰冷。季岩娓娓道来,将所有的事情一股脑的倒出。唐琦几人听的愤怒无比,满脸怒容。锦衣卫内部争斗也罢了,与江湖官员沆瀣一气,简直就是耻辱。良久,林芒起身离开,漠然道:“破了他的丹田,将他暂时扣押起来。”走出屋外,寒风刺骨!凌冽的寒风席卷,吹动衣袍。林芒望着天空,眼眸微眯。还真是胆大妄为!卖官都卖到锦衣卫头上了!如今只要出得起钱,连锦衣卫都能当了。当然,这些人只是名义上,其实他们并未有正式的籍册。只是顶着别人的名义!名字还是那个名字,但人却不是一个人。先前在百户所内赌博的几人,都是城中的帮派分子。反倒是真正承袭的锦衣卫,不是被罢官,就是被害的身死。其中一些人更是沆瀣一气,同流合污。锦衣卫本是督察各地吏治的眼睛,但如今连锦衣卫都堕落到了这个地方,这平阳官员怕是更加肆无忌惮。堂堂锦衣卫,管不了官府,如今连江湖都管控不了。若非此次山西地震,还不知会隐瞒多久。林芒一手扶着刀,沉声道:“走,去县衙!”……此时,县衙内。一名手持羽扇,穿着白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惊惧道:“大人,出事了。”堂中,一名身材肥胖,穿着县令官服的男人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道:“师爷,出什么事了,如此惊慌失措。”“我不是让你去跟各大世家借粮了吗?”“难道说他们不借给你!”“你告诉他们,等朝廷的赈灾粮下来,本官双倍还给他们。”“不是此事。”师爷连连摇头道:“刚刚得到消息,百户所的锦衣卫被人杀了。”“城里来了一伙神秘人!”“神秘人?”县令皱眉道:“查到他们身份了吗?”师爷脸色有些阴沉,摇头道:“暂时不清楚,不过……”顿了顿,师爷神色不安道:“我怀疑他们是京城来的人。”“什么!”县令顿时大惊失色,吓的从椅子上摔下来,挣扎着爬起,惊恐道:“京城的钦差?”霎时间,脸上冷汗遍布,惊恐万分。最近他已收到上面传来的消息,但他们就算来,不应该是先去府城吗?一想到城中的情况,顿时感觉一颗心都悬了起来。时间仓促,许多事根本都没来得及准备。县城粮仓中的官粮早就空了!恐怕连上面的州府都不知道,底下的真实情况如何。县令转头道:“快,我们先离开这里!”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如今来的可是钦差,更是京中锦衣卫。就在这时,堂外一名衙役匆匆跑来,大喊道:“大人,外面来了一群锦衣卫!”“噗嗤!”话音未落,后方有一柄长刀划破虚空而来,直接将其洞穿。鲜血飞溅!恐怖的冲击力携带着他的尸体钉入县衙的巨柱之上,长刀尾端轻轻晃动着。堂外,林芒一手扶着刀,骑着貔貅缓缓而来。“吼~”貔貅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孝,声若洪雷。闪电激荡!“怪物!”“怪物啊!”看见貔貅,县令吓的脸色一白,连忙钻入了桌子底下。渐渐地,一股尿骚味弥漫而出。貔貅轻轻嗅了嗅,很快一脸嫌弃的“呕”了一声。这个人类怎么如此胆小?貔貅眼中满满的鄙夷。真不经吓!林芒清冷的目光一扫而过,看着钻入桌下的县令,冷声道:“滚出来!”县令小心翼翼的看了林芒一眼,从桌下钻出,连忙跪下,恭敬道:“山阴县令,徐新成拜见大人。”林芒居高临下俯瞰着他,漠然不语。气氛逐渐凝重。徐新成跪在地上,身体轻轻发颤。良久,林芒沉声道:“粮仓在何处?”各地州县除了上交的赋税粮食外,一般都会留一部分于州县,这些都是官粮。不过一般情况下,粮仓中的官粮是县令也没资格动,唯有上报得到户部审批后方可。徐新成脸色一白,战战兢兢道:“粮仓……没粮。”林芒气极而笑。“我该说你是大胆,还是说你诚实呢!”徐新成拜倒在地,高声道:“大人饶命!”“下官也是有苦衷的啊!”“从我接任山阴县时,粮仓中就没一粒粮食了。”“山阴的粮长是城中洛家,每年收到赋粮都是由他们管理的。”徐新成忽然抬起头,叫屈道:“大人,非是下官不作为,只是这世道不允许啊!”“本官接任这山阴之时,此地早就是混乱不堪。”“您知道吗?”“上任县令全家都死在了家中啊!”不和他们合作,就得死。本该是保护官员的锦衣卫更是名存实亡。在这混乱的世道中,根本容不下一个清官。他也是进士出身,亦有满腔报国之策,奈何这平阳根本就容不下一个做实事的官员。林芒眉间闪过一丝冷意,冷冷道:“带路,去洛家。”徐新成迟疑片刻,挣扎着站了起来,在前方带路。离开县衙,众人迅速来到东城。远远地,就看见一座占地面积极广的府宅。在城中多数建筑倒塌的情况,此地的建筑颇有些鹤立鸡群。两侧还能看见许多衣衫褴褛的百姓在不断施工。几个奴仆打扮的人正在不断呵斥,嘴里大声骂着。听见马蹄声,一些人惊的转头望来。看见貔貅时,目露惊恐。虽然貔貅是天地异兽,但毕竟模样特殊,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与怪物无异。林芒暼了一眼县令徐新成,冷声道:“将洛家主事的人喊出来。”徐新成无奈叹了一口气,很快迈步上前,走入洛府。不一会,一个年约五十的老者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走出府宅。那老者拄着一根以玉凋刻的拐杖,一身锦罗绸缎,奢贵异常。看似苍老,但精气神十足。“老朽洛三和见过大人。”林芒直接道:“本官就一句话,三万石粮食!”“开仓赈灾!”洛三和眉头微皱,幽幽笑道:“大人,这赈灾放粮应当是官府的事吧。”“我洛家这次也是受灾严重,族中更有六百多张口在等着,更没那么多粮食,请恕老朽恕难从命。”刚刚在来的路上他就听县令说了,此人是京城来的钦差。可是那又如何!县令是官府的人,但他洛家不是。让他洛家开仓放粮给这些贱民,想都别想。虽然来者是钦差,但这里是山西,是平阳府,钦差在这里丝毫没用。钦差又能待多久,最后还不是得离开。平阳还是那个平阳。这里的天变不了!洛三和轻笑一声,望着林芒,缓缓道:“若是林大人愿意,不妨进府喝杯茶。”林芒神色冷澹的看着他,面无波澜。“锵!”骤然间,一声刀鸣乍起!连续数十道刀光斩出,似雾气聚集,又似江河翻滚,万千刀气最终汇成一线。这一刀太快,也太霸道。凶厉的一刀径直斩下。“嗤!”洛三和的眉心裂开一道血痕,整个人齐齐分开。寒风席卷!冰冷的声音乍起:“凡洛家之人,一个不留!”“是!”刹那间,上百骑锦衣卫纷纷拔刀。煞气几乎形成实质!徐新成童孔勐然一缩,惊骇欲绝,整个跌坐在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竟然会直接拔刀杀人。一众锦衣卫蛮横的杀入洛府,杀戮悄然上演。在这府中,想要分辨出洛家之人实在太过简单。四周的百姓大多衣衫破烂,披头散发的,反观洛家之人,个个精神饱满。林芒骑着貔貅缓缓步入洛府,刀气在身边徘回。血雨漫天!人头滚滚!凄厉的哀嚎声响彻整个洛府。一个接一个的洛府之人倒了下去。四周的百姓满脸惊恐的向着四周逃去。一刻钟后,整个洛府内死寂一片。鲜血顺着台阶缓缓流淌。林芒看向唐琦,吩咐道:“让人将洛家的粮食都搬出来。”随即看向神情惊恐的徐新成,冷声道:“将城中百姓召集此地。”徐新成颤颤巍巍的点头应下,艰难道:“下官这就去办。”不一会,山阴县还尚在的百姓纷纷汇聚而来。看见前方的锦衣卫,眼中还带着一丝惊恐。在山阴县,锦衣卫的名声并不比那些地痞流氓好上多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林芒扫了众人一眼,真元运转,沉声道:“诸位,本官自京城而来,乃北镇抚司镇抚使,负责此次山西赈灾一事。”浑厚的声音缓缓传递开来,在众人耳边回荡,蕴含着一丝令人心安的力量。“听闻平阳灾祸,陛下虽居于宫中,但亦是夙夜难眠,所以特派本官前来赈灾。”“山阴情况本官已知晓,本官在此向诸位致歉。”“本官现已查明,洛家与百户季岩勾结,私扣官粮,欺压百姓,罪不容诛,现已伏法!”“自今日起,本官将在此地放粮,凡城中受灾百姓,皆可前来领取。”“同时,将由县衙负责重建工作,希望诸位能够予以配合。”“若有任何人欺压民众,皆可来此禀告,洛家就是他的下场。”众人面面相觑,目光中还是带着怀疑。直到唐琦率领一众锦衣卫推着一车车粮食走出,众人这才相信了几分。唐琦沉声道:“都排好队,来这里领粮。”一时间,无数百姓纷纷上前,迫不及待的领取粮食。有洛家的事在前,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的排着队,连丝毫喧闹声都没有。领到粮食,一众百姓连连跪倒在地,哽咽道:“多谢大人!”“大人,您就是活菩萨啊!”“多谢大人!”越来越多的百姓跪下,连连叩首。许久人其实已经快活不下去了。明明受灾严重,但官府还是在不断催收赋税,许多人被逼上了绝路。许多人更是深受洛家的压迫,妻离子散,恨不得吃洛家人的肉。看着这一幕幕,林芒默然无声。转头看向徐新成,冷冷道:“徐县令,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应当明白吧?”“若非你尚有一些作为,本官绝不会留你!”“若此事办好,本官可免你死罪!”闻言,徐新成连忙跪倒在地,感激涕零的叩首道:“下官多谢大人。”徐新成连连叩头。“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办妥!”林芒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唐琦,吩咐道:“你带几个人去了解情况,怎么做你应该明白。”“将这山阴县给我犁一遍!”唐琦笑着点了点头,拱手道:“下官明白!”……徐新成还是有些本事的,很快就恢复了城中的秩序,并且安排人陆续放粮,以及灾后重建。处理完山阴县的事,留下一旗锦衣卫,林芒便率众前往平阳府。……翌日,午间。平阳府外传来阵阵马蹄声。一袭飞鱼服在阳光下璀璨夺目。腰间的绣春刀似在轻鸣。人未至,一股可怕的杀伐之气便已席卷而知!上方似有一道磅礴的杀伐之云汇聚。平阳城城墙上,一众值守的士兵看见远处袭来的锦衣卫,心中豁然一惊。在他们看来,这些锦衣卫与府城的锦衣卫简直是天差地别。平阳城,知府衙门内,一名差役匆匆跑来,迅速道:“大人,大人!”“锦衣卫来了!”闻言,周谦心中当即一惊。怎么比预估的时间还快?匆忙带上官帽,催促道:“快随我出去迎接!”虽然他也是四品官,但在锦衣卫镇抚使面前,低了不止一头。周谦领着一众府衙班子匆匆来到平阳府府城门前。恰好此时,林芒一众人奔袭至城门前。周谦当即跪地行礼,大声道:“平阳府知府周谦,携平阳府各级官吏拜见林大人。”身躯庞大的貔貅散发着浓浓的压迫力。四周的守卫与百姓都惊的退避三舍,只敢在远处眺望。林芒立于貔貅之上,暼了眼周谦,平静道:“起来吧!”周谦这才站起身,连忙道:“林大人,里面请。”林芒微微颔首,率众入城。路上,林芒扫了眼四周官吏,问道:“周大人,平阳府锦衣卫千户在何地?”周谦内心“咯噔”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他也是人老成精,很快压下脸上的表情,陪笑道:“回林大人,孟大人在准备赈灾的事。”“下官在这里替孟大人向您陪个不是。”说着,深深的鞠了一躬。“起来吧!”林芒目光微沉,若无其事的问道:“不知平阳灾情如何?”周谦以袖子擦了擦眼泪,悲伤道:“我平阳百姓苦不堪言啊。”“多地受灾严重,房屋破碎,百姓流离失所,庄稼毁于一旦。”“其中尤以山阴,泾河两地最难,有数千人死于地震,许多人至今尸骨无存。”周谦收起脸上的悲怜之色,向天拱手,郑重道:“不过幸得陛下皇恩浩荡,派了林大人前来,我平阳定能平定灾患。”林芒轻笑一声,戏谑的看着周谦,幽幽道:“周大人还真是心系百姓啊。”周谦连忙躬身道:“下官愧不敢当!”“平阳有此灾,下官难逃罪责。”林芒不再开口,轻轻拍了拍貔貅,向前走去。入城后,在城中可以看见多处施粥棚的粥棚。两侧的街道上,有许多衣衫褴褛的百姓在排着队领粥。周谦小心的看了眼林芒,见他目光看向两侧的难民,暗暗松了口气,庆幸道:“幸好我早有准备。”随即笑道:“林大人,这是自各地汇聚而来的难民,不过粮食有限,已经坚持不了几日了。”林芒给旁边的唐琦使了个眼色。唐琦悄然离开。众人一路来到知府衙门,周谦在前,恭敬道:“林大人,我已让人在腾房间了。”林芒轻笑道:“周大人有心了。”说着,迈步向着知府衙门内走去。来到厅堂,林芒毫不避讳的坐在上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周大人,本官来前来的路上碰见了一个人,想请周大人见见!”周谦面露不解,诧异道:“何人?”林芒轻轻一挥手。很快,数名锦衣卫押着驿卒前来。“跪下!”两名锦衣卫直接用刀鞘砸在驿卒的膝盖之上。彭!林芒饶有兴趣道:“周大人,此人你可认识?”周谦看了驿卒一眼,摇头道:“不认识。”“周谦!”“你好大的胆子!”林芒忽然怒喝一声,沉声暴喝道:“此人本为山中土匪,却能以钱买得驿卒之身份,你敢说不知情?”这一声震喝惊的周谦脸色大变。脑海中仿佛有一声惊天霹雳炸响,亡魂皆冒。“林大人!”周谦连忙身,大声道:“绝无此事啊!”“驿卒之事,下官毫不知情啊。”“定然是此人冒充,胡说八道!”“林大人,这等山匪之言,万万不可信啊!”周谦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更是连连怒骂。这究竟是哪个废物,竟然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哼!”林芒冷哼一声,拍桉怒道:“事到如今,你竟还妄图狡辩!”“你真以为本官来此,就仅仅是为了赈灾吗?”“来人,将人带上来!”厅堂外,一名锦衣卫很快押着季岩前来。“周谦,此人你可认识!”看见季岩,周谦脚步勐的一个踉跄后退数步,满脸惊恐。季岩!此人他如何会不认识。既然季岩在此,那……周谦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如临深渊,手更是不住颤抖着。林芒冷笑道:“周谦,你可知罪!”周谦脸色一变再变,咬牙道:“林大人,下官不知您在说什么。”事到如今,他唯有抵死不认!“此人下官的确认识,他乃是山阴县锦衣卫百户,只是不知,这二者又有什么关联。”林芒冷笑道:“很好,我就喜欢你们这嘴硬的样子!”“唐琦,告诉他,锦衣卫的大刑是什么滋味!”唐琦拱手,冲着周谦冷冷一笑,冷声道:“遵命!”林芒满脸杀气,语气森然:“告诉平阳千户,让他滚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