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对赌
在一片黑暗中，韩羽尘缓缓睁开了眼睛，记忆只停留在他疯狂吸纳雪霓凰的记忆团上。
因为雪霓凰的记忆海即将崩溃，为了最大程度地保留这些记忆，韩羽尘只能以自身作为载体，将雪霓凰的全部都吸纳进了自己的神魂之中。
就算韩羽尘同样有着万年的岁月作为积淀，贸然接收雪霓凰的一切也属于极为冒险的操作。一个搞不好，可能两人的神魂会同时溃灭。
不过，过程还算顺利，雪霓凰只有一缕残魂，面对完整的韩羽尘，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更何况当时的她，除了神魂溃灭一途外，只有被韩羽尘吸收的路可以走。
尽管希望渺茫，但雪霓凰也不愿就此死去。她明白被韩羽尘抓住可能会生不如死，但她还是想要搏一搏，用自身这万年的积累尝试迷惑住韩羽尘，为自身创造生机。
在外界，梦魂神魂回归肉身，被韩羽尘大力地一掌扇飞，让他此刻头疼欲裂。可是比起这个，他更加担忧千雪的安危。
在等待了许久后，只见雪霓凰身上紊乱的气息消失，整个人软倒在了地上。
梦魂忙不迭上前，抱住了千雪的躯体，然而接触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脏猛然一抽，眼泪更是不可遏制地流淌而出。
他迄今为止所有的努力，全都化为了泡影，他想要拯救的千雪，终究是没能救回来。
他抱着千雪冰冷的躯体，嚎啕大哭。
无论面对何种强敌，总能想尽办法的梦魂，在这一刻，尽显脆弱。
坐在正中的韩羽尘突然睁开了一只眼睛，“好险，差点就死了，不过现在的状态也不算太好。喂，别再想个娘们一样哭了，现在雪霓凰的一切都被我转移过来了，运气好的话，你的女娃应该也在。”
说话间，韩羽尘诡异地转动了一下脖子，紧闭的另一只眼睛也睁开，“你这混蛋，居然敢抱着我的身躯。”
梦魂惊愕地看着韩羽尘，脸上还挂着鼻涕跟眼泪。
“你居然敢把那些脏东西弄到我的脸上，我杀了你！”韩羽尘突然扑了上来，一把推倒了梦魂。
“发生什么事了？”文鳐鱼慌张地跑了进来，然后惊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阿鳐，你听我解释。”韩羽尘大惊。
青凰此时也探头进来，“原来你有这样的癖好啊，放心我能理解的。”
“你给我闭嘴。”梦魂恼羞成怒，奈何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实在没什么气势。
最后，还是韩羽尘费力地解释了一番，才安抚住文鳐鱼。
“要是让阿鳐误会，我这一世英名就毁了，要还你这人情实在吃亏。”韩羽尘阴沉着脸，他现在必须以最大的精力来压制体内的雪霓凰，不然随时可能被对方夺走身体控制权。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救出千雪？”梦魂目前只关心这个问题。
“进入我的记忆海，去完成打捞的工作。”韩羽尘说着盘起腿，“放心，我不是雪霓凰那种废物，在我的记忆海中，你的速度会翻倍提升。”
梦魂神色凝重地点点头，与韩羽尘面对而坐。
“准备好，不要抗拒，我拉你过来。”韩羽尘指尖泛起一点微光，落在了梦魂的眉心上。
霎时，周遭的一切都虚淡了下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里。”黑暗中，一道声音响起，指引着梦魂前进。
“这就是你的记忆海吗？”梦魂询问。
黑暗中，只传出了一声“嗯”便再无他言。
就这样，梦魂跟着声音，在黑暗中行走着。万年的孤寂无声地在梦魂的脚下流淌，直到前方出现了一片汹涌的海。
“我将雪霓凰的记忆海安置在了此处，你前去打捞记忆即可。放心，我会专心镇压这片海域，不会危及到你的。或者说，你帮我捏碎越多的记忆团，我的压力就会越小。”声音说到此处便消失了。
梦魂看着晦暗杂乱的记忆海，深吸一口气，趟入其中，伸手摸索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梦魂直起身，在韩羽尘的记忆海中，这片海始终没有太大的波动，无论他捏碎多少记忆团都始终如一。如果是在雪霓凰体内，恐怕对方早就崩溃了。
在梦魂所不知道的地方，韩羽尘跟雪霓凰正在对峙。冒险将雪霓凰吸纳入体内，虽然勉强稳固住了记忆海，但是雪霓凰也趁机入侵了他的灵台，想要把控他的道心。
“放弃吧，以你现在的残魂状态不是我的对手。之所以还留着你，无非是因为梦魂那小子还没找到他的女娃。一旦找到，我顷刻就能将你的残魂磨碎。”韩羽尘站在雪霓凰身前，他的神魂完整，远非雪霓凰的残魂可比。
“放弃？我与天争，与地争，好不容易搏得仙缘，却被傲因伤到。如今眼见得到希望，但让你给毁了。你让我放弃？韩羽尘，是你傻了，还是我傻了？”雪霓凰死死盯着韩羽尘身后，只要夺得道心，她就还有翻盘的可能。
“你的记忆海已经崩碎，若不是我以自身将你收纳，你早就陷入癫狂。死心吧，这是我的躯体，轮不到你来放肆。”韩羽尘一挥袖，神魂之力鼓荡，震退雪霓凰。
“在梦魂找到千雪迷失的神魂之前，你不敢杀我。等着吧，为了镇压住我的记忆海，你的神魂又能撑到几时？你骗梦魂说愈加频繁的捏碎我的记忆团是给你减压力，这种鬼话也只有没见识的他才会信。随着记忆团碎裂的越多，对你的记忆海冲击就越大，到时候你还挡得住我吗？”雪霓凰的残魂缓缓后退，但始终不肯离开韩羽尘的灵台。
“那我们就赌一赌，看是梦魂先找到女娃的灵魂，还是我先撑不住。”韩羽尘在道心前盘腿坐下，诵念心经。
时间一点点流逝，梦魂不停地打捞着雪霓凰的记忆团，里面大多都是一些雪家在各地的见闻，跟日后发展的方针。期间，梦魂也在几个记忆团中看到了千雪留下的影像。
重复的打捞异常无聊，而且也耗费梦魂自身的神魂力量，但他依旧咬牙坚持。因为他的弱小，让千雪的灵魂迷失了一年多，他不愿再让爱人受苦。
梦魂再一次俯下身，伸手抓住一个记忆团，往上一拉……
“你的情况越来越糟了。”雪霓凰在四周徘徊，犹如一头豺狼，等待着猎物精疲力尽。
“你又还有多少的记忆可供消耗？”韩羽尘眼角的余光瞥向雪霓凰。
“我可不信那小子这么好运，能从我浩瀚的记忆中翻出藏有千雪的记忆团来。”雪霓凰说着，又小心翼翼地接近了一步。
……
看着手里明亮且硕大的记忆团，梦魂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这还是他第一次打捞出这个级别的记忆。能有这种程度，恐怕里面的记忆是让雪霓凰终生难忘的。
梦魂将额头贴在了记忆团之上，进入了其中……
时光来到雪霓凰飞升后的一千年，因为雪霓凰在人间并未找寻道侣，所以也无子嗣，执掌雪家的乃是雪霓凰曾经的宗亲，而一众长老则是当年那些追随者的后裔。
不得不说，此时的雪家完全就靠着一众家老在撑场面。除了雪霓凰外，雪家这千年来就没出过什么像样的天骄，倒是在长老之中，有不少人的后代声名鹊起。
如此，时间长久后，一众长老中自然就有了异心。他们的先祖追随雪霓凰，是因为仰慕其强大，而雪霓凰又无后代，他们又凭什么只能当一个长老，让毫无修炼才能的雪家宗亲骑在他们头上，拿更多的资源浪费在一群没有天赋的人身上。
矛盾是慢慢积累的，但终究会爆发。
事情的起因源自于送到雪家的一株培灵草。那时候雪家大长老的孙子在外与人争夺雪家地盘被打伤，正巧需要培灵草作为药引来疗伤。本来大长老已经跟仓库的人约定好，去取药的时候，却被告知培灵草让家主提前取走了。
本就有怨气的大长老急忙去寻家主，找到的时候，发现培灵草已被家主那个无修行天赋的孩子吞服了下去。
最后，大长老的孙子因缺少药物，经脉被废，往后再不能修炼。
这件事彻底让大长老决定要清洗雪家，不然他们这些人将永远被一群废物压榨。
以大长老的修为跟名望，很快就争取到了所有长老的支持，他们以为了雪家日后发展为名，通知家主来主殿议事。
随后就在主殿中群起攻之，亲手斩杀了雪家家主。
而当时，雪霓凰的残魂正好待在主殿之上。
面对被击杀的雪家家主，雪霓凰表现的很是冷漠，本来她就不在意所谓的宗亲，她能有今日的成就，全凭借自身。反而是这些宗亲，靠着她飞黄腾达，如今被曾经追随者的后裔杀死，也只能怪命不好。
本来，这件事只能算作一般的雪家内乱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但是，这帮家老不知道是谁起得头，表示不仅要清洗雪家宗亲，还要把曾经雪霓凰留下的功法给毁掉。
这就直接触动了雪霓凰的底线，她可以不在意宗亲的死活，但留存的傲雪斩天诀的是她日后为了补全自身所做的保障，这一点绝对不能有失。
当即，雪霓凰飞身至飘雪城的最高建筑的尖顶之上，吹响了本体留下的一段奇异哨声，开始召唤海神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