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初起战端
连绵的山脉突起，延伸千里，万壑千岩间，不时能看到一些身影矫健的妖兽穿行。
这里是人类的禁地，大荒！
在一座毫不起眼的山峰半腰处，有一方被开辟出的平台，这里是大荒的中心，任何妖兽都不得接近。住在这里的妖正是统御这片大荒的霸主，朱厌！
这名霸主此刻展露着类猿真身，他通体雪白，唯有一双手掌与脚掌呈现血红色。
“主上，时间到了，大军已集结完毕。”在山脚，一头白首老牛安静地站立，它的脸上只有一只狭长的竖目，血红色的瞳孔中带着神秘莫测的力量。
按理说，达到妖皇境便可自如改变形体，但朱厌素来不喜人族，在大荒的妖皇也都以真身出行。只有外出办事，他们才会短暂化作人形。
“蜚，上来吧，你还要学会好好控制力量。”朱厌瞥了一眼山脚，以蜚为中心，方圆一里的花草树木尽数枯萎，连土地都被腐蚀，无法再长出任何植被。
名为蜚的妖皇躬身应喏，蹄子一踏，便站在了平台之上。
蜚，亦是洪荒凶兽之后，这种妖兽状如牛而白首，脸长一目，身后蛇尾。它的先祖十分恐怖，曾有记载，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
眼前的蜚虽然没能达到先祖的高度，但也相差无几。该族的神通无形疫毒，无视敌友，就连宿主都很难掌控，一旦全力释放，可轻易覆盖数百里。
原本像蜚这类妖修，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都很不待见。人族自不必说，就拿妖族来说，无法掌控自身神通，随时都有可能伤到友方，这种妖向来都是被排挤在群体之外的。
但朱厌不同，他接纳了蜚，认可蜚的实力。
至今蜚都记得朱厌对它说过的话，“无论人还是妖都怕你，是因为你很强，而我不怕你，是因为我更强，只有强者才能明白强者。蜚，以后跟着我吧，我们将走出大荒，回到曾经属于我们的故土去。”
“许久不见，你的疫毒越来越厉害了。”朱厌走到蜚的身边，毫不避讳地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脊背。
如果是寻常妖兽，光是靠近蜚就会被疫毒杀死，同属妖皇境的大妖也不敢轻易触碰蜚的身体。而朱厌则跟没事人一样，无形疫毒丝毫无法侵入他的体内。
“走吧，随我再次去杀光漠北那帮秃驴。”朱厌大笑，凌空虚踏，向着大荒边缘走去。
“愿为主上身先士卒，粉身碎骨。”蜚默默跟在朱厌身后。
在大荒边缘，早已集结了大批的妖兽，它们不时发出焦躁的低吼，若不是各自的妖皇坐镇束缚，它们早就厮杀起来。
“今年怎么这么早就准备进攻漠北？”一名山羊状，但是头上长着四根角的妖皇小声地问道。
“土蝼，主上有主上的思量，我们只要执行就好了。”另一名长得像牛，头上也生着四个角的妖皇回道。
“诸怀，我并非质疑主上，只是……”说到这，土蝼有些心虚地四下张望了一番，才小心翼翼地传音道：“我听说禅虎回漠北了，你说主上是不是……”
“嘘，你不要命啦！禅虎这个名字在大荒是禁忌，死都不要提。”诸怀用角顶了一下土蝼，长得跟人眼毫无差别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它。
“怎么？土蝼，诸怀，我还没来，你们倒是先闹腾上了。”朱厌的声音由远及近，在瞬息间，一道雪白的身影就站在了他们上方。
“主上。”还在拌嘴的两名妖皇，立即低头。
“好了，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把大军整备一下，然后向着漠北挺进，我跟蜚先去跟那帮秃驴好好玩玩。”朱厌留下一句话，就消失在空中。
土蝼跟诸怀在心中松了口气，它们在瞬间显化出巨大的身形，，同时发出震天的咆哮，“主上有令，命我妖兽大军向漠北挺进。”
数以十万计的妖兽浩浩荡荡地从大荒走出，每一头眼中都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恨不得立即将整个漠北屠戮一空。
大荒的异动自然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大雷音寺。
同一天，大雷音寺传出佛偈，“凶兽朱厌贪无度，欲兴杀戮于漠北，佛门子弟共勠力，破尽妖兽豺狼心。”
此佛偈一出，整个漠北的佛门必须响应，大量的武僧备好物资，就向着漠北与大荒接壤的缓冲地带前行。
大雷音寺的主持更是亲自出马，带领九名罗汉，先行一步，前去阻击朱厌前头部队。随后的僧人则是运转刻印在寺内的阵法，准备传送至前线。
禅虎独自一人坐在山巅，面向大荒，“朱厌，你还是放不下吗？”
……
“少主，时机到了。”地窖中，四名身裹斗篷的人统一半跪在地，等待最深处的墨玉下达命令。
“服下换息丹，准备跟我潜入大雷音寺。就算傲日其郎那老东西去了前线，还有禅虎坐镇于大雷音寺，我们分批进入，如果不幸被察觉，那就尽量引起骚动，给其他人制造机会吧。”黑暗深处，墨玉睁开双眼，他单指一挥，四颗丹药已悬停在四名大妖的面前。
四人取过丹药，互相看了一眼，皆张嘴吞咽了下去。
“呃……”四人刚服下换息丹，都感觉胸口发烫，进而那股热意不断攀升，仿佛要将他们活生生煮熟一般。
“嗷吼！”剧烈的疼痛下，很快就有人忍受不住，发出妖兽的嘶吼声。
不过地窖早已施加了封印，根本不会有丝毫的声音传出去。
“这次的换息丹能够持续的时间极长，换息的过程持续较久，你们不必克制，受不了就喊出来，不过不许动手。”墨玉说罢，也取出一颗服下。
……
佛偈声传整个漠北，走在前往韦陀堡路上的梦魂一行人自然也听到了。
对于经历过天兵镇兽潮战役的梦魂来说，他当然知道之后要发生什么。当年在天兵镇，只不过是一名妖皇率领妖兽大军进攻，就让拥有百米城墙的梦家损失惨重。而这一次，是陆地神仙境的朱厌，举大荒之力，来攻打漠北。且二者之间的接壤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形，没有任何阻挡，到时候打起来，将是最赤裸裸的白刃战。人族将运用武器，去对抗妖兽的利爪利齿。
可以想象，这一战，漠北会有多大的损失，将会有多少的佛门僧人会倒在战场之上。但梦魂能做什么呢？就算他现在是天罡境巅峰的阴阳师，在这个级别的战斗中，依然有可能殒命。
“师父……”慕容雨脸上带着担忧。
“慕容姐姐，你不用担心。”反倒是玄真表现的很镇定，“佛门雄立漠北万年，传承至今，香火未断，区区大荒不足为俱。”
“臭小子，这话一听就知道不是你说的，从哪听来的？”梦魂拍了一下玄真的小光头。
“嘿嘿，我师父说的。”玄真被拆穿，不好意思地摸摸光头。
的确，对于梦魂跟慕容雨这种外来人说，举大荒之力来犯，简直是天塌下来的事，但对于自小生活在漠北的人来说，早就习以为常。
朱厌穷兵黩武，每年都会组织大军进攻，而大雷音寺每次也会聚集所有僧众，与妖兽大军决一死战。
千年下来，大荒跟漠北的战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每一次，朱厌的大军都会因为漠北极端贫瘠的地形而不得不铩羽而归。高端战力虽然无所畏惧，但底下那些寻常妖兽，渴个三五天就得脱水而死，根本撑不到打第一个城镇。
“安心吧。有大雷音寺在，朱厌不可能成功的，更何况常年在外漂泊的禅虎居士也回来了，那朱厌就更不可能突破佛门的防线了。”梦魂宽慰道。
一行人就在漠北的战争阴云下，继续向着韦陀堡前进。
……
“唔……好痛啊。”在地窖中，一名穿斗篷的人揉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
“尽快平复气血，我们要动身了。”墨玉平静的声音传来。
剩下三名黑衣人陆续醒来，开始打坐调息。同时，他们发现身上原本压制住若有若无的妖气，在换息丹的作用下，竟变成了淡淡的佛光。
四人的佛光互相映照，整个地窖也变得亮堂起来。
“走吧。”墨玉起身，皱眉看着四周满是鲜血的地窖，他踩踏虚空，脚不沾地地离开。
四名大妖却不以为意，这几天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窖里，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抓个人来吃。至于进食方式，四妖可没那么多讲究，往往都是直接生撕，导致血液溅的满地窖都是。
不过在场的，谁又会在乎这些呢？该在乎的，永远也找不到他们了。
离开地窖，感受着久违的阳光，墨玉一行人脱掉了黑色的斗篷，换上白色僧衣，装模作样地向着韦陀堡与大雷音寺交界处的门户走去。
大雷音寺作为佛门源头，凝聚了整个漠北信徒的力量，其山门前，自然有着强力的禁制，为的就是确保没有妖人能混入其中。
而要进入大雷音寺地界的条件也十分苛刻，要么就是想梦魂一样，持有大雷音寺高人的信物，要么就是实力达到慧解境，也就是第四境，并且要精通佛法才能入内。
墨玉神色自然地走入一间茶楼，点了一壶清茶，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进入大雷音寺地界的门户。
在出发前，四名妖皇都在脑海中灌入了大量佛经，为的就是能通过门户前，看守者的提问。
同时，在暗地里，墨玉掐了一个法诀。他一路行来，用秘法配合朱厌血提升了不少妖兽，此刻那些妖兽将为他做出贡献。所有妖兽都会被体内的朱厌血所操控，开始在漠北境内无差别进行破坏。
“贫僧法号慧知，特来大雷音寺瞻仰。”一名由妖皇扮演的僧人，双手合十，来到了门户前。他周身涌动着深厚的佛门力量，一看便知是声闻境的强者。
看守的年轻僧人回礼，道：“慧知师兄，不知可有寺内信物？”
慧知摇头，心里翻着白眼，暗道：“我怎么可能会有，遇上那些老秃驴，不给他们扒了皮才怪。”
“那就请慧知师兄背诵一段楞严经，作为凭证吧。”年轻僧人很随意地报出一本常见的经书名字。
楞严经是释迦牟尼对阿难尊者讲的，属于非常常见的一本佛经。这对有备而来的妖皇来说，简直轻而易举，当即便大段大段地背诵。
“嗯，慧知师兄，可以了。”年轻僧人示意停下，然后手握一枚玉牌，片刻后，在僧人身旁的虚空处泛起一片水波，一道门户凭空出现。
慧知道谢，随后走进了大雷音寺。
许久不见问题，其余妖皇也陆续进入。墨玉依旧观察着，直到有一名相貌平平的僧人走到墨玉身前，“路上耽搁了一会儿，迟到了。”
“无妨。走吧，枭龙。”最后两个字，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