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问道本心
一道乌光闪过，翻云戟如恶龙张口，轻而易举地斩下了青凰的右手。
虚空八臂于同一时间浮现，对着青凰的身躯无情地倾泻着怒火。
一记记势大力沉的铁拳轰击在青凰身上，打的她晕头转向。
最后，梦魂飞身站立在青凰面前，他两颊的伤口看着有些骇人，嘴巴张开间，似乎下巴随时都会脱落。
“现在轮到我打你了吧。”梦魂一巴掌挥出，一声轰响如平地雷声炸开。
青凰嘴角染血，头歪向一边，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
梦魂单手掐住了青凰修长的脖颈，五指发力，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呃……”青凰四肢抽搐，奈何她被魔性之影牢牢捆绑，根本没了发力的余地。
“你不是让我宰了你吗？现在感觉如何？”梦魂凑近青凰，看着她两眼逐渐翻白，眼泪口水混合在一起，把原本英气的脸庞搞的一团糟时，一股难言的快感涌上梦魂心头。
阴森的鬼火在梦魂指间燃起，八魂饥渴地发出咆哮，想要吞噬眼前这个强大的灵魂。
“喂，你不会真的想要杀了我吧？”青凰脸颊肿胀，她看着梦魂一脸癫狂的笑意，不由得有些恐惧。
“是你要求的啊。”梦魂一掌覆向青凰的脸蛋。
在手掌离青凰只有不到三寸的距离时，一根丝线无声无息地缠绕上梦魂的手腕，阻止了他的行为。
眠皇不知何时来到了梦魂身后，以千缠神丝制止了梦魂。
梦魂手掌发力，但在仙器面前，他的努力注定徒劳无功。
“给我松开。”梦魂低吼。
眠皇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站着。
“我看你也是找打。”梦魂不再看青凰，转身走向眠皇。
“虞无眠……”青凰口齿不清地低声叫唤，想让眠皇离开。
一方面是青凰现在的模样的确凄惨，她不想让眠皇看到，另一方面她多次刺激梦魂，结果让梦魂被杀性侵染，搞不好真的会动手杀了两人。
“让我看看你的手段。”梦魂站在眠皇面前，让她动手。
眠皇没有动，梦魂眼中的杀意愈发炽烈，“我让你动手，你个蠢货，连话都听不懂吗？没有神智的傀儡就是傀儡。”
梦魂一把攥住眠皇的衣领，将她按倒在地，一双沾血的拳头毫不客气地对着那张完美的脸蛋落了下去。
一拳接着一拳，梦魂仿佛不知疲倦，连指骨都打的开裂，也不曾停歇。
在身下的眠皇，那张惊世绝艳的脸已经不成形状，恐怖的口器，漆黑的单眼暴露在外。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还手，也没有阻拦，任由梦魂发泄着怒火。只是每当梦魂想回身去宰了青凰时，眠皇都会坚定地出手阻拦，结果换回的自然只有梦魂更狂暴的锤击。
当天光破晓时，梦魂低垂着头，跪坐在眠皇身上。他浑身血迹，有自己的，也有青凰跟眠皇的。
在后半夜，梦魂在怒吼中失去了意识，他早已精疲力尽，只是杀意在驱动他的身体。但尽管杀意再炽盛，肉身终归有极限，经过跟青凰的大战，以及后来怒锤眠皇，他的身体再也经不住消耗，道力跟体力的双重透支，让他直接昏迷了过去。
在识海内，梦魂的元神小人浑浑噩噩。一朵雪莲飘来，莲瓣打开，内部的少女伸手，将元神小人抱在怀中，轻声安抚。
也不知过了多久，梦魂猛然醒来，入眼是满天星河。只是稍微动一下，他就感觉到钻心的疼痛，仿佛四肢都要断裂开一般。
梦魂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上一次还是在镇魔塔的大渊中。
“醒了？”青凰挤入梦魂的视线中，可以看见，她的脸上还有几丝淤青，显然是梦魂当时的力道过于沉重。
“看到你那张烦人的脸，我就知道我肯定是醒了。”梦魂随口吐槽了一句。
青凰“啧”了一声，场面随即冷了下来。
“不说点什么吗？”梦魂躺着，连脖子都不能转，只能看着天上的星辰。
“说什么？”青凰闷闷的，心情很是不好。
“道歉啊，要不是你的点子，我会变成这样？”梦魂语气平淡，一脸理所当然。
“嘶。”青凰倒吸一口凉气，“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拜托，我虽然打了你，但最后你差点杀了我好不好。说起道歉，你才该向我跟眠皇道歉行不。”
“眠皇呢？”梦魂问道。
青丝垂落，眠皇的头从上方探了过来，依旧是那张挑不出缺点的脸庞。要知道眠皇被梦魂打得更惨，但现在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其恢复能力要高出青凰不少。
看着眠皇，梦魂垂下眼睑，轻声道：“对不起。”
“我呢？”青凰挤开眠皇的脸，指着脸上的淤青道：“动手打女人，太不要脸了吧。”
“滚，要不是你那馊主意，我也不用躺这，哪凉快哪待着去。”梦魂拉下脸，瞪着一副死鱼眼。
“切。”青凰扭头，“这几天别来烦我，我要好好放松下。”说罢，化身一道青芒，眨眼消失。
周遭再次恢复安静，梦魂闭上眼，此刻他体内空空如也。狂乱中的他将道力挥霍一空，不计代价地随意施展咒术，下场总是比较凄惨。
现在梦魂只能被动吸收天地间游离的能量，等积攒到一定程度后，再施展阳术给自身恢复。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加上身边只有一具木头般的眠皇，梦魂可以说是百无聊赖。
经过与青凰的大战后，梦魂重新凝练出了被磨掉的杀性，但他的实力在梦溪的感悟面前依旧不值一提，找到翠珠镇的感悟后，他将再次面临杀性被消磨的问题。而且青凰的法子不可能再用一次，不说如此刻意地去激发杀性还有没有用，光是他被杀意侵染灵台，差点真动手毁了青凰这个后果，就是梦魂不能承受的。
要不是眠皇在最后关头阻止了梦魂，那他的损失将大到不可估量。
想到此处，梦魂自语道：“你灵台未点亮，却能自行赶来阻止我出手，这还真是怪异啊。”
眠皇并未回应，连眼神都没有波动，就像一潭死水。
“不过说起来，还有一点我感到奇怪，我接收了师尊的感悟被磨掉了杀性。但慕容雨的行为却很奇怪，她的杀性好像变得更重了，这一点回去得好好问问。”梦魂也不指望眠皇会回答，于是开始自言自语。
在躺了一个晚上后，梦魂终于积攒够了道力，随着一道沐风浴水术，他受伤的身体被治愈，已能够站起来行走了。
“眠皇，你也去休息吧，我自己走回去。”梦魂一瘸一拐地往翠珠镇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梦魂时不时释放一个阳术来加快伤势的恢复，等他看到翠珠镇的影子后，身上的伤势也大致恢复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梦魂回到旅店，也不跟慕容雨、玄真打招呼，直接一头栽在床上，呼呼大睡。
看着梦魂衣服上的斑斑血迹，慕容雨赶紧让玄真去打一盆热水，而她则亲自替梦魂宽衣解带。当慕容雨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梦魂的身体时，两朵红云立即爬上了她的脸颊。
“慕容雨姐姐，水来了。”玄真这几天跟慕容雨混的熟了，就叫她姐姐。
慕容雨应了一声，取过方巾，打湿，给梦魂擦拭起身子。
玄真很有眼力见地悄悄离开，还顺便带上了门。
这辈子恐怕是慕容雨第一次伺候人，她动作笨拙，但也执拗地替梦魂仔细擦拭上身每一个角落，做完这一切，她的脸都红的快滴出血来。
望着梦魂的面容，慕容雨有些心虚地左右张望一眼，随后俯身，温热的樱唇轻轻印在了梦魂的嘴唇上。
顺其自然，慕容雨始终记着梦溪的话，她虽然还不知道会经历怎样的磨难，但最后她总会跟梦魂在一起的。
……
当梦魂再次醒来，他发现慕容雨正趴在床头，嘴里呓语着意义不明的字眼。
梦魂莞尔一笑，他伸手摸摸慕容雨的头。
“等等，我衣服呢？”梦魂动作一顿，他掀开被子，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裤子还在。”
梦魂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慕容雨，对于师尊梦溪说的话，他不可能不重视，当世仙人的推算不能说准，但基本不会偏离。可是梦魂现在对慕容雨只是抱有单纯的师徒之情，而未有非分之想。
“顺其自然吗？师尊啊，你到底推算到了什么呢？”梦魂尽管想悄悄起身，但屁股底下的木板床不争气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吵醒了慕容雨。
“师父，人好些了吗？”慕容雨拍拍脸蛋，努力让自己显得精神了一点。
“嗯，对了，别动，让我再探查一下你的灵台。”梦魂说着，伸出手。
慕容雨下意识扭头避开，顺势抓住了梦魂的手腕，道：“师父你还在担心我对你的爱是受心魔所影响吗？师祖都说了，我们最后一定会在一起的。”
“不是，慕容，你听我解释。”梦魂开口，想要说关于梦溪感悟一事。
不过，慕容雨根本不想听梦魂的解释，她想要的，梦魂从来都知道，但梦魂一直在逃避。既然如此，那就由她来主动。
她扑倒梦魂，凹凸有致的香躯紧贴着他，“师父，如果说今夜我愿献身于你是顺其自然，那你是否愿意接受我呢？”
“慕容，我虽然不能理解师尊所说，但目前我对你只有师徒之情。”梦魂冷静的眼眸凝视着慕容雨。
“那便是时机未到，师父，我会等。”慕容雨握着梦魂的手，将之贴在了自己的额前。
梦魂的神念再次降临至慕容雨的灵台，他环顾四周，灵台纤尘不染，与上次处理完心魔并无二致。
“慕容，当时在大昭寺，你为何出手打杀凡人？”在灵台前，梦魂双手交叉合握，做剑指状，施展秘术，问道本心。
“我……当时我很气愤，我是师父的，我不许别人碰我。”慕容雨迟疑了一下，语带羞涩地回答。
梦魂并未对慕容雨的回答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牢牢盯着灵台中央的道心。
毫无波动，这证明慕容雨所说的皆为真话。
如此，梦魂退出了慕容雨的灵台。
“也许，对一个人的爱真的可以改变一切。”梦魂对此次慕容雨出手伤人的事件做出了定性。
然而，梦魂所不知道的是，当他刚离开慕容雨的灵台，自道心中溢出漆黑如墨的物质，源源不断，填满了整个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