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片刻暧昧

清晨的微光刚刚自群山间露头，虫吟鸟鸣声在山中响起，上林镇中也有一些贩夫走卒早起，开始为一天的生计操劳。

莫离隐匿了身形，在镇子中穿行，她的速度越来越快，所过之处都响起了轻微的气爆声。

“这身衣服还真是不便利。”莫离为了不引人注目，穿在身上的是寻常罗裙，远不如以前行动裹缠在身上的黑色绷带。“不过梦魂这家伙，速度也太快了一点吧，哪有一点阴阳师的样子啊。”

在莫离身后，梦魂发力狂奔。有归虚术傍身，他无视任何障碍，依靠过人的神识牢牢锁定着莫离。

两人就这样一跑一追，很快就离开了上林镇，进入了天断山脉之中。

一入山林，莫离本想凭借四周驳杂的气息，来甩脱了梦魂的神识，无奈梦魂直接以阴阳眼锁定她，越追越近。

摆脱不了，莫离更干脆，她停下身形，伸手粗暴地将身上的衣物撕扯下来，抛向梦魂。

梦魂仗着归虚术，也不怕莫离使什么花招，一穿而过，然后他就看见莫离那堪称完美的躯体正被漆黑的绷带裹缠。

突然，一股莫大的危机感笼罩了梦魂，他二话不说，双脚一刹，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远遁。

莫离落地，她的脸色有些羞怒，本以为梦魂会有所忌惮她丢出的衣服，结果那家伙居然毫无顾忌地冲了过来，导致莫离在绷带裹缠时泄露的少许春光被那家伙看了个精光。

“干哦，莫离那家伙的身材居然有这么好吗？那绷带缠的果然很有技巧，从外形根本看不出来啊。”梦魂一口气跑出去老远才停下，回想起方才看到的一幕，他不禁气血上涌。

“好看吗？”梦魂身旁大树的阴影中，一支匕首伸出，目标直指梦魂的咽喉。

从“猎物”转变为“猎人”后，莫离将高超的追踪技巧，奇诡的匿藏暗杀技术施展的淋漓尽致。

梦魂左躲右闪，被莫离近身，他连掐诀施法的空隙都没有，可谓是十分狼狈。

“怎么，堂堂阴阳眼天赋者连我一个普通的修行者都打不过吗？”莫离的声音如梦似幻，飘忽不定，根本无法确定她的真身在何处。

“莫离，你用美色扰我心神，害我做出错误的判断，就算是输，我也不服。”面对嘲讽，梦魂当即反击，论口嗨，他可不怕。

话一出口，莫离的进攻密度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显然是对刚才不小心的春光外泄耿耿于怀。

“怎么，被我说中了，急了？”梦魂虽然被莫离更密集的进攻搞得手忙脚乱，还平添了好几条伤口，但嘴里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想干扰我？梦魂，你以为我会为了这个生气？那也太小看我了。”莫离幽暗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四个方位，同时向着中心的梦魂扑去。

暗杀秘法，四方断生！

“我只是引你开口换气罢了。”梦魂眼中精光一闪，在密集的攻击中，有那一刹的停顿，被他精准地抓住。

虚空八臂应召而来，四只鬼爪分别对抗四面扑来的莫离，剩下的两只则一齐向上空轰去。

没错，所谓的四方断生，不过是字面意义上的迷惑，这一秘法的真正杀招是自空中落下的真身行使斩首。

一声轰响，四方的莫离化作烟雾消散，上空的两只鳞爪被匕首爆发出的气劲环绕切割，无声无息地碎成几块。

莫离灵巧地在空中翻身，稳稳落地，随后足尖一点，身形再次消失。

莫离此时眼中满是专注，梦魂的战斗意识非常高，仅仅是她换气的空档就能反击，成功由被动转为主动。

梦魂深吸了两口气，虚空八臂被毁掉两臂，他亦受到一点波及。不过好在问题不大，他捏下法诀，道力构成的锁链横亘在他周边。

四周静悄悄的，梦魂就这样站在原地，闭眼感应。

莫离是刺客，她的攻击简短有力，务求一击必杀，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后继乏力。一旦不能击杀或重创对手，就必须要第一时间逃脱，防止对手暴起。

所以梦魂要做的只有挡住莫离的第一击攻势，将她留在身边，然后凭借高强度的肉身进行压制。

胜负只在一瞬间。

梦魂不停调整呼吸，心跳趋于平静，布在周身的道链也缓缓游移，随呼吸波动。

突然一根道链轻颤，梦魂猛然睁眼看向那个方位。但在反方向的视觉死角，莫离的身形浮现，她周身包裹在浓重的黑雾中，匕首递出。

无声无息，亦无杀意，此一击，不为杀戮，而为止杀。

暗杀秘法，止杀之杀！

然而梦魂的神觉何其敏锐，尽管莫离周身的黑雾具有隔绝神识探查的效果，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

匕首离他的脖颈不过一寸，想要触发归虚术已经来不及，梦魂只得催动雪莲圣火，淡淡的火苗摇曳，随时都会熄灭，但威能丝毫不减。

莫离的匕首刚一接触雪莲圣火，无坚不摧的龙牙匕首直接被洗练成凡，再难以伤到梦魂分毫。

莫离抽身想退，但梦魂怎会放过这个机会。周身密布的道链如同活了过来，一条条紧密排列，形成一个铁球，将两人锁在其中。

莫离轻哼一声，身影消失，黑雾扩散，这是她的域。凡是黑雾飘散到的地方，她随时都可以现身。

先前，莫离就是将黑雾分化成几不可见的程度，悄然送至梦魂身后，再触碰外围道链，吸引他的注意，一举入侵至他的视线死角进行偷袭。

道链铁球虽然紧密，但并未到密闭透风的程度，莫离的黑雾很轻易就能钻出去。

可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梦魂瞬息而至。他撑开自己的三步领域，一个念头，领域内的混沌仿佛被无形的大剑斩过，划分阴阳。

梦魂骤然在莫离的领域中打开了自身的领域，还斩分阴阳，这一手着实让莫离猝不及防，直接咳血，显露出真身。

梦魂揉身而上，即使莫离现在处于劣势，他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果然，莫离见梦魂冲上来，不退反进，一掌拍出，指缝间夹着数根蓝莹莹的毒针。

梦魂身形一晃，在跟莫离接触的前一刻，瞬移秘法发动，他来到了莫离身后，一指点在对方后脊上。

“你输了。”梦魂话落，阴极道力释放，尽数封闭了莫离身上各处大穴。

“这几年你进步神速，不愧是天赋者，真是让人羡慕。”莫离嘴里说着羡慕，但语气里一点也听不出。

“切磋而已，真要生死搏杀，我也没把握能躲过你的暗杀。”梦魂撤去道力，跟莫离一战，他身心皆疲，要防备天才刺客的暗杀真的很累。

“喂。”莫离突然喊了梦魂一声。

“怎……”梦魂转身，刚要问什么，就顿住了。

莫离凑上前，捧住了梦魂的脸，两者的距离不断接近……

莫离隔着黑色面纱，吹出温热的气息，搞得梦魂嘴唇痒痒的。两人的额头贴在一起，微凉的感觉从莫离身上传来。

“你现在在想什么？”莫离开口，她的眸子如深邃的夜空，其中还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梦魂不敢直视莫离，他撇开视线，道：“没想什么。”

“要我吻你吗？”莫离破天荒地开起玩笑来。

梦魂满脸无奈道：“你脑子坏了吗？”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莫离的眼神多了一丝坚定，道：“先前虽然把我修炼的功法说的严重了一点，但也没那么夸张。绝情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亲人，就算无法问鼎绝巅，我也不会放弃她。之所以讲的这么夸张，无非是想要你拿出更多的实力跟我一战罢了。来之前，我给自己下过暗示，现在我输了，潜意识里我会把你当做喜欢的人来对待，所谓你就乖乖地当我练功的‘炉鼎’吧。”

莫离一改往日冷淡的形象，话语中透露着一丝轻快。

梦魂翻了翻白眼，他是没想到一向少言寡语的莫离居然也会耍小心机。

“行吧，说说我这个‘炉鼎’都要做些什么？”梦魂双手枕在脑后，往家的方向走去。

“活下去，剩下的我都会搞定。”莫离跟在梦魂身边，与他并肩前行。

“意外的轻松啊。”梦魂吹了声口哨。

……

过了一日，孙靖从昏迷中醒来，他迷糊着睁开眼，看着四周熟悉的景色，才明白他这是躺在家中。

“爹，你醒了。”梦魂一直在旁打坐，孙靖刚醒，他就感应到了。从神识海中退出，梦魂温言开口道。

孙靖楞了一下，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梦魂，良久才哽咽道：“孩儿……回来就好。”

梦魂点点头，道：“未能履行一年之约，是孩儿失信了。”

“不打紧，不打紧，你托莫离姑娘捎来过口信，我们一家人都能理解。”孙靖解释着，末了低语了一句，“只要你能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梦魂起身，跟孙靖来了一个熊抱，父子重逢，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一刻房内充满了温馨。

房内被叩响，阿绫推开门，正巧撞见了梦魂与孙靖相拥的画面，不禁也是泪满盈眶，上前抱住两人。

许久，系着围裙的莫离突然探头，道：“凌姨，菜都做好了，你们再不来吃，就凉了。”

一家人这才分开，梦魂扶着还有些虚弱的孙靖前往厅堂。

一路上，孙靖还关心着商行的活计，阿绫告诉他，忆梦已经过去帮着打理。梦魂默默听着，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没有什么天骄争霸，只有家长里短。

厅堂上，一张小小的四方桌上摆着几道寻常的家常菜，莫离把玩着菜刀，案板上是各种被切成整齐统一的食材。

“这些是你做的？”梦魂看着桌上的菜肴，有点不敢相信一向只会杀人的莫离，居然也会做菜。

“哼！”莫离冷哼一声，双手抱肩，道：“当然不是我做的，我只负责切菜，剩下的都是凌姨接手。”

“那你骄傲个什么劲？”梦魂虚着眼，他抽出一副筷子，夹了口菜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