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自相残杀

梦魂听了有一股吐血的冲动，看来老狐狸摆明想挖坑给他们跳，关键是他们必须得跳。

随着神识回体，梦魂周边的人纷纷鼓噪着，对着石坡指指点点。

“孩子，你终于来了。”老狐狸慈祥地看着一脸惊恐的林嫣然，道:“别害怕，为了能让你进来，它们也的确花了不少心思，竟然把你改造的如此彻底。”老狐狸伸出枯瘦的爪子，替林嫣然撩起垂落耳鬓的一缕秀发，看着这个从里到外都透着人味的少女，眼神既满意又心疼。“如果不是这双眼睛，我一时还真认不出你。”

随着老狐狸自言自语的絮叨，梦魂心沉到了谷底，显然这是一个局，而且是跨越了万年的局。

在万年前，妖族得到了建木断枝，它们期望借此一举摧毁教宗最大的人族修士聚集区，给人族以沉重的打击。彼时，身为妖族核心人员的老狐狸，凭借着圣星灵狐的本命神通灿然星眸，它一眼就看出了建木断枝的不凡。事实证明，它的确没看走眼，妖族得到的这截断枝异变为了麒麟木，经由万年时光，结成了麒麟果。

得知这截断枝的不凡后，老狐狸就开始了谋划。它让一部分族裔离开教宗，远走边荒，借以躲避战火，同时也给了它们一个命令。“如果日后教宗陨落，你等当设法来到建木断枝处，我将带给族裔天大的机缘，一个能让妖族复兴的机缘。若教宗未陨落，那你们便永远不要回来，好好存活，为我族裔保留最后的血脉。”

之后它偕同为妖皇境的丈夫一道加入突袭小队，并在一系列运作后，成功杀入人族聚集区。至此计划完成大半，只剩最后一步。

老狐狸进入了丈夫的紫府，并在那里栽种了建木断枝，以妖皇血肉为壤，无尽恨意为辅，终使断枝发芽，化作通天古树，摧毁了整个聚集区。万千修士横死后，剩余的妖皇以自身为牢，将所有的冤魂、气血都锁在了通天古树周边，为其提供近乎永恒的能源。

此一役，参战十数位妖皇全部战死，也没有人相信谁能在建木断枝堪称毁天灭地级的生根发芽中存活下来，但事实是，老狐狸成功了。在丈夫的紫府中，断枝抽芽的瞬间，它打开了自身的紫府，避开了最初的冲击。这样做的后果是两个紫府相斥，必然双双爆裂。不过老狐狸取了个巧，在熬过了断枝发芽阶段，它自毁紫府，拼着身受重伤，保全了丈夫的紫府，也保全了紫府中唯一剩下的那株碧绿小树。

最后剩下的便是千年的孤寂等待，在命灯燃尽的弥留之际，老狐狸动用秘法，将自身一缕神念斩出，与周边红雾结合，替它继续那未完的等待。它自己也知道它所做的计划可能过于天方夜谭，可如果能成功，也许真的能带领妖族走向繁荣。

可惜计划之外，有着太多的变数。通天古树既成，人族幸存高手联手封印了教宗遗迹，后千年天光灵墟开派祖师灵虚子于此力战各大高手，成功立派，让圣星灵狐一脉始终无法接近遗迹。

如今万年过去，昔日离开教宗的那一脉圣星灵狐在时代更迭中依旧没有忘却祖上口口相传的誓言，将族中一名幼狐进行彻底的改造，送往了天光灵墟附近的村落，并在少女成长后引导她进入了天光灵墟。

也许是命中注定，林嫣然一步步走到了这里，被老狐狸一眼认出。

“放心吧，孩子，我不会害你的，相反我还要给你一场造化。”老狐狸伸爪一拂，林嫣然便软软倒在它身前。“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老身我今日终要完成大业，怎能缺了助兴节目？”

石坡下，众人暗自凝神戒备，做好了拼命的准备，特别是梦魂，只要见机不对，他便会丢出天命盘，直接轰穿这紫府跑路。

就在众人死死盯着老狐狸的时候，谁都没注意到，身后的豁口悄然打开，无穷无尽的红雾被吸纳进来，形成了无声的致命浪潮。

“老身都说了，是助兴节目，又有什么比人族自相残杀还有趣的节目呢？”老狐狸周边形成一圈星辉，将它与林嫣然包裹，而后红雾汹涌，吞没一切。

骤然袭来的红雾无比浓郁，众人甫一吸入，瞬间理智崩溃，发出野兽般的粗重喘息声。所有人都红了眼睛，各种负面情绪占据了脑海，有些人当场以头抢地，表情绝望，有些人则直接扑倒就近的女性，疯狂撕扯衣服，要行那苟且之事。

场面混乱，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红雾中，清醒着才是最大的绝望。

连城诀一把将身边一名武者的脑袋拧下，狂笑着舞动大荒拳，莽荒气息弥漫，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赵子陵周身剑光跃动，他一手揽着苏颖儿，一手指挥荆伤石左右轰砸。佳人在怀，所向披靡，何其快哉！可惜，苏颖儿如一个破布娃娃般，脸上带着恐惧与绝望，雪白的脖颈处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横亘，鲜红的血水喷涌，染红了赵子陵的一袭白衣。

就连修为最高的符子空亦无法在红雾中稳定心神。巧夺造化无双手乃是佛教一门高深的绝技，符子空几年来一直钻研，同时在遗迹中寻到各种神异材料，搭配之下，一道道威力强横的术法不要钱似的泼洒出去。

而梦魂在失去理智的最后一刻，嘱咐红莲业火盯紧老狐狸，一有不对就鱼死网破。

“呜呜呜～”阴风浩荡，凄厉的惨嚎声夹杂其中，梦魂周身涌动着近乎实质化的阴极道力，八道恶魂裹挟着墨玉令牌悬浮在他身边，不时将不开眼冲杀上来的人活生生抽干。

老狐狸满足地看着下方的屠杀，它抬爪一引，林嫣然的身子漂浮起来，睁开了双眼，美丽的明眸中虽闪烁星光，但无半点神采。

“该结束了。”随着自语，老狐狸周身亮起点点星辉，它的眼神中充满了解脱。

石坡下的厮杀愈发激烈，当一众第三境的弟子死伤殆尽后，第四境修为的人互相对上。

连城诀越战越狂，大荒拳在他手上施展的愈发浑圆如意。这本是妖族的至高武学，连城诀此时状如疯魔倒更是符合这套武学。

一拳轰出，四野震动，连城诀发出野兽般的吼叫，硬生生将一名第四境的武者打爆，沐浴着对方的鲜血，他抓起一块洒落在肩上的碎肉，毫不犹豫地塞入口中。

“刷！”破空声起，快到肉眼不可见的剑影斩向连城诀的头颅。

鲜血飞溅，在间不容发的刹那，连城诀左手横击，重重打在飞廉剑上。

一声短促的戾鸣，飞廉在空中调整身形，再次杀向连城诀。

有了防备的连城诀双拳裹上了厚重的真气，每一次出拳皆下意识地避开剑锋，击打剑身。在片刻间，两者交锋数百次，饶是连城诀有意避其锋芒，双拳也被飞廉割的鲜血淋漓。

疼痛刺激的连城诀咆哮连连，在一次交锋后，他猛地拧身，一拳挥出，正好阻截在飞廉前方。

“敢尔！”赵子陵单手一指，荆伤石旋转飞射，直取连城诀项上人头。

然而比他更快的是梦魂打出的一记鬼啸灭灵咒，半月形的波纹撕裂大地，横扫在连城诀身上，特有的阴极道力透过伤口入侵到他的体内，不断吞噬他的阳元。

“卑鄙小人，胆敢伤我！我修有大荒拳，必将无敌天上地下，你们今日都将是我的踏脚石！”连城诀肌肉贲起，体表血液蒸腾，整个人犹如一尊神火熔炉，任何阴邪都难以侵体。

“拳动大荒！”连城诀爆喝，在他身后一尊庞大的身形缓缓复苏，透发着霸绝天地的气势。

“嗯？是老猿头的大荒拳？这孩子的确有几分天赋，可惜了。”老狐狸瞥了一眼连城诀，重新将注意力转回林嫣然身上。

此时的林嫣然浑身闪烁星光，尤其是一双大眼，深邃浩瀚，宛若包纳万星。比这更为震撼的是，林嫣然的形体与容貌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一层柔软的细短绒毛覆盖在了她体表上，连脸蛋都有少许部位长出了稍稍泛黄的毛发。一对娇俏的狐耳自发丝间生长而出，轻微抖动，更显得可爱。

“老身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若是让你彻底恢复之前的躯体，恐怕你会因为体型变幻过度，瞬间暴毙。真是服了那群小家伙了，做的这么彻底。”老狐狸看着化为狐女的林嫣然，往自己胸口上一抹，一枚璀璨的狐头印记被取出。“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狐族圣女。”老狐狸将印记推出，看着它渐渐融入改造后林嫣然高耸的双峰之间。

“吼！”石坡下，连城诀战到狂，随着他身后虚影的复苏，他的气势更是一再攀升。

场中站着的人已不多，连城诀如此高调，自然是引得所有人一齐向他攻去。一时间，剑气纵横，术法漫天，通通对着连城诀兜头落下。

“轰！轰！轰！”连城诀一拳击散剑气，一拳打破术法，一拳直直轰进一名来不及闪躲的锻魂境武者胸口中。

连城诀咧开嘴，在狰狞的笑容中，真气爆发，中拳武者胸膛炸碎，远远跌落，没了动静。

“一群土鸡瓦狗，也敢与我争锋。”沐浴了多人鲜血的连城诀入魔更深，实力也更强。

符子空抖手撒出一团粘液，在空中不停延伸，一触及到连城诀，便疯狂往他身上翻涌。

连城诀数次出拳，但这粘液受力极强，势大力沉的拳劲轰在上面，只是让它形变的更为厉害。

趁着连城诀受挫，梦魂掐诀，一记赤金洪流蓄势待发。就在术法释放瞬间，梦魂身子诡异地一转，赤金洪流对着半空汹涌喷发，一道黑影避之不及，正面与万千刀剑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