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符子空

赵子陵自从进了上古遗迹就很不爽，非常不爽，从小到大一直被周围人奉为天才的他，做任何事情都是第一的他被压制了。自打年幼起，他便聪慧有加，得到了天光灵墟中一名长老的赏识，破格成为关门弟子。在无数同门师兄弟羡慕的眼神中，他获得了长老手中唯一一把石钥，成为了近年来唯一一个不在遗迹洞开时期进入的弟子。

在他的设想中，即使进入了凶险万分的遗迹，他也是如领导人一般，在众多精英弟子中出类拔萃，成功获得机缘，从容离去。可他失败了，第一次进入一座洞府，被无情击飞，第二次被击飞，第三次被击飞，在他伤痕累累时，一个男人找到了他，并协助他成功获取了洞府中的机缘。

符子空，在上古遗迹中呆了近五年的天才，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在遗迹中存活了这么久的天才。

赵子陵不爽了，唯一这个词本应该是他的专属，荣耀也需加诸在他身上，可这一切被符子空“夺走”了。那个满身书卷气的男人，不仅在实力上压众人一头，而且跟随他的人远超自己，几乎所有还留在遗迹中的人或多或少都受到过他的帮助。

实力，声望，就连容貌，符子空都要胜过他，偏偏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人没有什么野心。这在赵子陵看来，简直怪异到了极点。

但是现在这个突兀出现的“小师弟”让他更不爽了，不仅是因为出言不逊，更是梦魂成功从道观中取得了机缘。这等若当众打了赵子陵的脸，明摆着说明他不如梦魂。

面对当空砸落的巨石，梦魂不敢大意，石头上一圈又一圈缠绕的符文晦涩难明，显然是失传的一些咒文，不知道有何神通。梦魂将手中暗扣着的流云钟打出。道力注入流转，悠悠钟鸣响起，流云钟表面的云气图案显化，形成钟鼎模样庇护梦魂。

符石声势浩大，击穿虚空，拖曳着长长的流火撞击。薄的好似一吹就散的云气却是凝而不散，在一声轰鸣中，符石被云气阻在空中，难以寸进分毫。

赵子陵剑眉立起，符石折返再落，如一颗被操控的流星，从各种角度撞击。无数次的冲击下来，梦魂所处的空间都有些不稳固，像一片布满碎痕的镜面。

梦魂好整以暇地立在原地，心里感叹着流云钟的神异，看似单薄的云气实则厚重凝实，有些类似先天开辟时的玄黄气，每一缕都可压塌山岳。

久攻不下，赵子陵脸色愈加阴沉，他甩手挥出一滴血珠落入符石，口中低喝道：“解！”

符石一震，在撞击至云气上时，最表层的一圈符文骤然散发恐怖的热量，将梦魂所处的空间直接融穿。

梦魂头皮炸立，这一击将云气毁去不少，连带周边的虚空坍圮，差点将他扯入虚空裂痕中。

好在解放了一圈符文后的巨石有了一瞬间的迟滞，梦魂闪电般出手，流云钟放大将巨石罩入钟内。

“敢尔！”赵子陵暴喝，符石与他心神连结，等若是性命法宝，如今被一个大意下收走，这让他顿时如暴怒的狮子，准备心念操控符石解放第二圈符文，不惜炸毁梦魂的流云钟也要夺回法宝。

不过流云钟并非凡品，钟面云气浮动，阻隔了赵子陵的心念，符石在钟内撞击几次后陷入了沉寂。

“不过尔尔。”梦魂安心地收起流云钟，戏谑地看着赵子陵，道：“还有什么宝贝，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道爷我看得上眼的话，就替你收了。”

赵子陵双拳紧握，指节爆响，他展开身法，如一条大龙腾飞，眨眼间越过两人之间的距离，探手抓向梦魂的肩头，道：“小师弟可知距离一名实力高深的武者是什么后果？”

“比你强离我更近的我都不曾怕过，还会怕你？”梦魂绵长地吐出一口白气，模仿奔雷之息的心跳声经由妖皇血淬炼后的心脏震动，一声雷暴炸响，让在场的所有人心口一窒，脸色潮红，纷纷弯腰大口喘息。

至于直面的赵子陵，强攻之下，没有任何防备，被强大的心跳声震得连退数步，一口鲜血吐出。“你……”赵子陵一捶胸口，以疼痛代替一瞬间窒息的不适感，“你也是武者？”

“不过一介阴咒术师。”梦魂抱肩，斜睨着佝偻身子的赵子陵，神态一如方才的赵子陵，不过两者的立场对掉了一下。

“啪，啪，啪。”

就在场中气氛紧张时，一阵掌声传来，一名男子不知何时来到。他缓步走来，身上挂着众多的怪异瓶罐，互相“叮呤当啷”地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在他身后跟着一大批人。

“符师兄！”刚才还跪坐在地上的林嫣然，见到来人，仿佛见到了主心骨，麻利地爬起，道：“新来的小师弟跟赵师兄他们起口角了，你快来调解一下。”

梦魂仔细打量着来人，符子空，同为司命境修为的阳术咒师。

“小师弟是刚来遗迹的吧。”符子空一推鼻梁上厚重的镜片，这种西大陆传来的小玩意能让使用者更细致地观察物件，一些由机关星辰学院打造出来的镜片甚至纂刻了法阵，能将物件放大数十乃至百倍，让使用者看到上面任何的细节。“居然是阴阳眼的天赋者，看来这次我们天光灵墟必然要兴盛啊。”

随着符子空道出，在场人都震惊地看着梦魂，特别是修炼咒术的人，惊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梦魂别有深意地看了符子空一眼，也不遮掩，撤去了障眼法，一黑一白地双瞳扫过众人，但凡被看到的人都下意识低头，不敢与之对视。唯有符子空坦然地看着梦魂，道：“小师弟初来乍到，这遗迹里没什么好招待的，真是惭愧。”

“符师兄，小师弟通过了流云道观的试炼，但是跟赵师兄起了争执，最后还把荆伤石给收走了。”林嫣然扁着小嘴嘟囔着，还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梦魂。

符子空闻言，笑眯眯地看着梦魂，也不说话。梦魂思量，最后取出荆伤石丢给赵子陵道：“再有下次，就不是法宝的事了。”

赵子陵愤愤地拾起荆伤石，转身离开，苏颖儿与其他几人狼狈地跟着匆匆离去。

“小师弟福缘深厚，这流云道观中的禁制极其厉害，没想到你竟能通过，不知其中有何奥妙，能否告知众人，这样大家也能从中获取属于自己的机缘。当然，作为补偿，我也会将目前所有我们经历过的建筑内的试炼机制告诉小师弟你，如何？”符子空推推镜片，这个男子明明年纪不大，但却像一个老学究，身上挂满奇怪的瓶罐，衣服上还打了大量的布丁，里面也不知道塞了些什么。

就在梦魂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符子空突然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却又带着嫌弃的眸光，他腾空而起，向着一个方向飞去。所有人一愣，直到有人说了一句，“今天是连城师兄闯兽王殿的日子，难道是出了岔子？”大伙立即闹哄哄地向着符子空的方向追去。

林嫣然在走的时候，扯着梦魂的袖子，道：“小师弟跟我们一起去吧，有你这么强的人在，肯定也能帮助符师兄破开遗迹最大的机缘之一的。”

梦魂不着痕迹地挣脱开林嫣然的拉扯，道：“好吧，我跟你走。不过跟我说说吧，你们这群人是什么情况，我想先了解了解你们，再做打算。”

两人缀在众人后头，林嫣然带着温暖的笑意，道：“符师兄是遗迹里的百事通，他一个人在遗迹里生活了五年，对遗迹里大部分的建筑都有所了解。我们这些在遗迹洞开时期进来的人，都受过符师兄的照顾，尽管师兄他知道大部分建筑的试炼过程，不过我们实力太差，就算知道了试炼内容，也很难从里面获取属于自己的机缘。”说到这，林嫣然不好意思地尴尬笑着，“不过也有特例，像赵子陵师兄跟小师弟你一样是破例通过石钥进来的，他在符师兄的协助下，成功通过了一座布满荆棘的古塔试炼，从中获得了一颗荆伤石。今天的连城师兄在闯兽王殿，想像几百年前我们天光灵墟的一名祖师一样，从里面获取无上的武学典籍。”

“那个符子空，为什么要这样帮助你们？”梦魂问道，他心里同样有着赵子陵的疑惑。同为天才，同为强者，为什么会无条件帮助其他人，为此还在遗迹中逗留长达五年之久，要知道遗迹中充满危机，一般人获得了机缘后就会马上退出，照理不应该继续留下。梦魂不信符子空是那种为了机缘连命都不要的蠢蛋，这也就更无法说明他的意图。

“因为大家是同门啊，同门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符师兄说了，他如果能帮助更多的同门师弟取得机缘，那天光灵墟也会更加强大，这样就能重现千年前的风光了。而且，符师兄为人大方，如果实在得不到机缘，他也会将自己得到的一些绝世典籍分给大家观摩学习。也是因为这样，大家都愿意跟着符师兄，去破解遗迹中最大的机缘。”林嫣然说着，脸上不经意浮现动人的红晕，嘴角一直上翘。

“最大的机缘？”梦魂暗自揣摩，“有点意思，看来这个符子空身上有些不得了的秘密，就先跟着你看看吧。”

两人交谈间，穿过大片建筑群，前方传来一阵莽荒的气息，一座造型狂野的大殿傲然立于一片废墟中，大到夸张的不知名兽骨覆盖在大殿房顶，狰狞的野兽头骨立于殿前，空洞的眼眶中燃烧着不熄的碧绿鬼火，一阵阵远古凶兽的咆哮震动苍穹。

在百年前，天光灵墟曾有一名天才进入遗迹，最后带出了一本旷古烁今的拳谱，大荒拳经。那名天才也正是修炼这套拳经成为了天光灵墟的祖师，最后拳裂天穹，登仙而去。不过他并没有留下拳经，并直言他曾在遗迹的兽王殿中发下毒誓，不会将拳经流传。但他还是提供了兽王殿的经历，说如果有人能通过其中的试炼，必然能获得不世传承。

于是兽王殿成了不少弟子来遗迹的首选，很多人都想在其中获得近似大荒拳经一般的绝世传承。可惜，几百年来，天光灵墟再无一人能通过兽王殿的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