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父子交心

当天晚上。麦子终于在太阳下山的时候收割完了。收割完了之后,杨军又让人把所有的麦子都拉回芃园了。一帮孩子以为终于解放了,高兴的载歌载舞,弹冠而庆。而只有那些大人眼里才流露出苦笑。要是猜得没错的话,杨军把麦子弄回去,后面晒麦子、脱粒、装仓一系列的活还等着他们。甚至,他们还联想到,杨军把那些麦子脱粒去皮之后磨成面粉,然后再给孩子们上一趟美食课,让孩子们体会一下什么叫一食一箪皆来之不易。杨军回到家后,直接回了后院。那帮孩子累了一天,直接在车里睡着了,还是他们的妈妈把他们抱回家的。两天下来,孩子们累坏了。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通红,进而变得黝黑起来。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世上还有比练武更辛苦的事。“干嘛呢?谁让你们坐下的?”吃完饭的时候,见孩子们要坐下吃饭,杨军立马不愿意了。年龄大的几个孩子还好,乖乖地扎起马步。倒是那几个年龄小的,一个个苦着脸,眸子里全是委屈的泪水。看向自己的妈妈,又看向杨军,最后,只得站起来。杨军见状,也没有逼着他们扎马步,毕竟再蹲下就够不着桌子了。他也不想把孩子逼的太狠,要是哪个孩子心里记仇,拔他氧气管就麻烦了。“妈妈,我不饿,我要回去睡觉。”闺女杨成芝眨巴眨巴眼睛,两滴委屈的泪水顺着腮帮子流了下来。纳兰清梦闻言,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好,妈妈带你洗个澡,然后就上床睡觉。”说完,一边领着杨成芝去洗澡,另一边却偷偷的把一块糍糕塞进兜里。这一幕,被杨军瞧在眼里。不就是孩子想坐着吃饭吗,所以借故去睡觉,偷偷的藏了一块糍糕。杨军并没有揭破。毕竟闺女才三岁多,他也不想逼的太狠,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妈妈,我也想睡觉了。”杨成兰道。累了两天,又在太阳下暴晒两天,此刻,她们早已累的疲惫不堪,现在只想坐下吃饭。可是,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也被杨军拒绝了。此刻回到家里,老毛病立马又犯了。黄雅妮闻言,刚想起身,就被杨军一个眼神吓了回去。“那啥,乖乖你再吃两口,等吃好了,妈妈带你去睡觉。”杨成芝闻言,撇了撇小嘴,两滴委屈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其他孩子见状,也不敢乱说话,只能乖乖的站着吃饭。“儿子,这两天感觉怎么样?”杨军隔着桌子问道。杨成道和杨成才闻言,同时向对方看了一眼。都以为杨军是叫对方呢。不过,作为家长的长子,杨成道知道自己必须起带头作用。“爸,怎么说呢?”“就一个字,爽。”说完,嘿嘿笑道:“爸爸,以后有这样的机会,一定要带上我啊。”他倒是无所谓,他本身就是练武的,这点苦还是能受得了的。杨军搞的这一出,没把他怎么样,反而他的那些弟弟妹妹们受了老大罪了。“行,不错,终于有点做哥哥的样子了。”杨军说完,又看男向了他的二儿子杨成才。杨成才见状,脸蛋挣扎了一下,然后苦着脸道:“爸,一个字,累。”这家伙可不像杨成道,从小就没吃过苦,哪里受得了这个啊。“嗯,这才是劳累过后的正常反应状态。”杨军翻了翻白眼,接着道:“不像某人似的,心口不一。”杨成道在旁边苦笑道:“哎,做人好难啊。”“我要是迎合你,必须这么说,你又说我心口不一,我要是实话实话,你肯定要说我没点男子汉气概,怎么连这点苦都吃不了。”“爸,麻烦您下次说教的时候,给我点提示,我好配合你啊。”众人闻言,全都被逗乐了。就连杨军脸上也带着微微的笑意。他觉得儿子比以前懂事多了,觉得这段时间花费的心血没有白费。“行,那就给你点提示。”“看见前院那些麦子没有,明天带着弟弟妹妹们把它摊开了晒。”“啊?”杨成道一听,顿时一副苦瓜脸。“知道了。”杨军闻言,笑了一下,然后接着道:“以后这种活动我们要经常搞,你们都要做好心理准备。”杨成道叹了一口气,一副不折磨死不算完的模样。倒是其他孩子听了,小脸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杨军见状,频频摇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要知道,几千年来,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农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着这个份劳动,她们才干了两天就受不了了,简直令人太失望了。……第二天早上。杨军刚起床,就去了前院。一到前院,杨军就看到两个儿子杨成道和杨成才两个正费力的用叉子挑着小麦。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的,偌大的麦跺已经被挑开了一半。杨军见状,点上一根烟,走了过去。“什么时候起床的?”杨成道闻言,停下来喘了口粗气。挠了挠头,想了一下,调皮道:“我是该把时间说早一点让你心疼呢,还是说的晚一点,被你骂呢?”杨军闻言,笑骂道:“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还是没累着。”这时,杨成才道:“爸,我们凌晨四点半就起来了。”杨军闻言,点了点头。凌晨四点半到现在大约是三个小时,按照两个孩子的劳动量的话,应该也差不多。“为什么起这么早?”杨军并没有夸他们。杨成才闻言,撇了他哥哥杨成道一眼,小声道:“是哥哥叫我起来的。”杨军闻言,怔松一下,然后看向了杨成道。“其实吧……”说完,杨成道脸色一肃,说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就是想早点起来,多干一点,这样弟弟妹妹们就能轻松些。”杨军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心里感到暖洋洋的。要是杨成道真是这么想的话,那说明他这个哥哥做的非常到位。主动承担责任和重担,对弟弟妹妹们多加照顾,杨军感到非常欣慰。这才是他老杨家男人该有的担当。“你真是这么想的?”杨成道被杨军盯的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笑道:“不然呢,还想着让您夸我两句?”“臭小子。”杨军抬手想要打他。手快要落到他身上的时候,突然动作慢了下来。最后,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成道,你长大了。”杨军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一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男人,哪怕再混账,又能差到哪儿去。杨成道闻言,原本揶揄的表情立马变的不自然起来。第一次感受着杨军的抚摸,他内心非常激动。“爸……”叫了一声,然后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杨军见状,一把把他搂在怀里。“好儿子,爸爸很高兴你现在这个样子。”“有担当,有责任心,这才是咱们老杨家男人该有的胸怀。”杨成道趴在杨军怀里,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爸,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让您失望了。”杨军拍着他的后背道:“儿子,没关系,浪子回头,啥时候都不晚。”说着,松开他,双手搭在他的双肩上,语重心长道:“作为家里的长子,自然要承担起照顾整个家的重任,你没让爸爸失望,爸爸为你感到高兴。”说着,把杨成道拉到一边的阴凉地,坐在台阶上。“儿子,跟爸爸说,是不是以前挺恨爸爸的?”杨成道闻言,犹豫了一下。先是摇头,然后点了点头。“是的,爸爸,以前我觉得你就是在故意针对我,不管弟弟妹妹犯了什么错,您都会怪罪我身上,可是,上次您一巴掌把我打醒了,让我知道了什么叫长兄如父,我……我为以前做的事感到羞愧。”杨军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多了。他一脸满意的看着儿子,眸子里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包容。“继续说,别挺。”杨成道脸色红了一下,然后挠挠头,接着道:“您那一巴掌彻底打醒了我,让我一下明白了以前很多不明白的道理。”“这么些年,我终于明白您为何对姑姑们和五叔这么包容了,您虽然是哥哥,却像父亲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们,我想着就是所谓的长兄如父吧。”“您那一巴掌让我明白了,做人不能太自私,万事总要想着家人,作为弟弟妹妹们的哥哥,这一点我非常失败,我也为之前的做的感到羞愧。”“爸爸,您放心,以后我一定会承担起长兄如父的责任。”看着儿子脸上的那份决然,杨军老怀甚慰。“儿子,你能这么说,爸爸感到很欣慰。”杨军被他说的有些感动了,用手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泪水。“作为男人,一生中会面临很多次的选择,但是你记住一点,那就是亲情至上,只要记住这点,人活着才有温度,才不会孤独。”“如果凡事想着自己,那做人的格局就会大大限制了你,那样的话,你的胸怀你的情操也就决定了你未来的的成就……”杨军拉着儿子,说了一大堆语重心长的话。儿子也是仰着小脸,一脸认真的听着杨军的谆谆教诲。这一刻,爷俩从来没用过的舒心。也就在这一刻,爷俩的隔阂消失不见。杨军对儿子多了分耐心和包容,儿子对父亲也是多了一份尊敬和爱戴。一旁的杨成才似懂非懂的站在那儿。看着杨军和哥哥交谈的这么开心,他感到有点被遗弃的感觉。“愣着干啥,干你的活。”见杨成才愣在那儿,杨军吼了一句。两个儿子年纪差不多,可是对于家庭的责任认知却是不同的。他这个小儿子很懂事,也很听话,可是并不能附和杨军未来继承人的资格。杨军觉得,太老实的孩子是成不了大事的。杨军决不能把家族希望交到他手里,那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也是对整个杨军几十口人的玩笑。当然,从没把他当成过继承人,也就没有什么失望。杨军只希望这个儿子将来能过的幸福健康就行,至于其他的,他不强求。杨成才闻言,连忙干起活来。“走,儿子,爸带你去吃包子去。”发现儿子越来越懂事了,杨军决定带他吃顿好的。当然,外面的饭菜并不比家里的好吃,只是,杨军从来没带过哪个孩子去外面吃饭。杨成道顿时觉得被重视,整个人激动起来。“爸,活还没干完呢。”杨军道:“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些都无所谓了。”说完,对杨成才道:“成才,你也一起。”“爸……”杨成才小心翼翼的看着杨军,眼里的表情似乎在确认这是不是玩笑。“走吧,你今天表现不错,你们兄弟俩都该受到表扬。”杨成才一听,也是激动的不行。“谢谢,爸爸。”随后,爷仨把岔子一扔,然后就去了袁二妮开的包子店。包子的生意依旧非常好。袁二妮包子店的水煎包是一绝,本地的和外来的都想吃这一口。门口排队买包子的人都排到巷子口了。不过,杨军有特权,并不需要排队。他直接领着两个孩子进店。进去一看,里面满满当当的,十来张桌子都挤满了人。店里摩肩擦踵,服务员很艰难的穿梭在人群中。“大领导,您来了。”服务员认识杨军,连忙过了打招呼。“嗯,还有位置吗?”杨军问道。服务员闻言,四下里看了看,然后一脸为难的对他道,“店里已经没位置了,如果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去后厨?”杨军扫了店里一眼,发现确实没有位置了,而且,看样子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腾出位置的。今天,难得高兴,他不想扫了两个儿子的兴。“那就去后厨吧。”说完,就领着两个儿子去了后厨。后厨。也是非常拥挤的。十几个人挤在狭小的厨房里,更不腾不开身。十来个服务员围着一张桌子飞快的包着包子,还有两个人在忙着上蒸笼,其他的人有的在招呼客人,还有的在忙别的东西。厨房里蒸汽很大,杨军刚进去,今天刚换的衣服就湿透了。“大哥,你带孩子来吃包子?”袁二妮看见了杨军,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过来打招呼。“是呢,可惜没位置了,还是下次吧。”说完,就准备离开。却被袁二妮叫住了。“大哥,谁来都可能没位置,您来了,必须有位置。”她一边说,一边从厨灶底下抽出一张折叠桌子和几个小马扎。“不过,得委屈您一下,去店门口吃了。”杨军摆手道:“只要能吃得上这口包子,在哪儿吃都无所谓。”“五婶,我们帮你。”杨成道和杨成才见状,立马去帮忙。随后,爷仨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在店门口的大马路上。那边,袁二妮让服务员直接上了三笼蒸包,另外又送来两大盘水煎包以及下口的咸菜。“吃吧,今天放开肚子吃,爸爸清空。”杨军笑道。难得的和儿子们一块出来吃饭,杨军心情非常不错。杨成道:“爸爸,这点包子根本不够我塞牙缝的。”“没事,吃完再让你五婶送。”爷仨拿起筷子,大口的吃了起来。杨军毫无形象的吃着,基本上一口一个包子,嘴角抹的到处都是油渍。“爸爸,您这么大的领导,在外面吃地摊会不会觉得丢人?”杨成才突然问道。这家伙被他母亲杨清香教育的有点洁癖,基本上不在外面吃东西。一是嫌弃外面的饭不干净,另外就是放不下面子。杨军见状,语重心长道:“儿子,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就是个普通人,要是太在乎这个的话,你会活得很累的。”“再说了,爸爸是大领导怎么了,难道大领导就不要吃喝拉撒了?”说完,看了一眼正在狼吞虎咽的杨成道,然后接着说道:“看看你哥,多像他学习。”“人,只有看淡一切,才能真正的做到风轻云淡,要是看重的东西过多,身上的压力会变大,人的手脚也被束缚住,那样会活的很累的。”这时,杨成道抬头道:“弟弟,爸爸说的没错,人生短短几个秋,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所谓的面子上,你看看我,该吃吃,该喝喝,没事的时候,调皮捣蛋给咱爸添点麻烦,这样生活就多姿多彩起来。”还没说完,就挨了一个大兜逼。杨军瞪眼道:“混蛋小子,刚还夸你,怎么一转脸就像给我添麻烦?”“嘿嘿,就是举个列子而已,别较真。”“哼,你小子别以为我今天夸你了,就翘尾巴了,你最后给我安分点。”说完,对杨成才道:“儿子,不用羡慕别人的活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要是觉得你做的对,就按照自己的方式活着。”杨成才是个老实冻死的孩子,哪怕怂恿他干坏事,他都没那个胆子。有些道理你就是说一千遍一万遍,也是没办法改变的。像他这种内秀的人,是不容易被别人改变的。与其改变不了,还不如按照他原先内心的想法活着。“爸爸,我知道了。”见杨军不再干涉他的想法,杨成才乐得合不拢嘴。随后,爷仨不再交谈,专心干饭。不一会儿,包子吃完了。杨军又让服务员上了几笼包子。半个小时后,爷仨终于酒足饭饱。和袁二妮打招呼挂账后,就带着两个儿子回去了。回到家,就看到杨清香她们正在晒麦子。看到杨军,她们不约而同的把手里的叉子还给孩子。杨军见状,叹了一口气。“别装了,要干就直接干完。”说完,翻了翻白眼:“孩子个头还没叉子高呢,你让他们怎么干?”杨清香她们闻言,个个掩着嘴笑了。然后接过手里的叉子继续晒麦子。“老公,黄工来了,正在院子里等着你呢?”黄雅妮道。杨军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就回院子了。来到池塘边,远远就看到钓鱼台那儿已经有人等着他了。他背着手走了过去。“大领导。”黄志强见到杨军,立马起身。杨军抬手下压,示意他坐下。“吃了没?”“回大领导,我是吃过来的。”杨军点了点头,然后点上一支烟。“废话不多说了,我叫你过来是有件事需要你做。”黄志强一听,立马坐直了身子。“请大领导吩咐。”黄志强原先是轧钢厂的工程师,后来被杨军调去研发发动机。当时,他和杜世奎合作齐心协力研发出长城二号发动机,在那次研制中,他的功劳是不可磨灭的。“额,我成立了一个发动机的研发小组,打算让你任这个组长。”杨军也不废话,直接道出了来意。他之所以让黄志强任研发小组的组长,是因为他年轻,又有创意,比杜世奎跟有资格。杨军并不是没有考虑过杜世奎,只是他不能用。杜世奎是长城二号发动机研发的主要负责人,发动机能够研发成功,他可谓是功不可没,只是……只是,杨军怕他的研发发动机的创意和长城二号重合,到时候免不了许多麻烦,于是,就把目光转向了黄志强。说实话,黄志强一点都不比杜世奎差。他也是归国博士,也是从事发动机研发工作,更何况,黄志强还是杨军一手提拔上来的,对杨军更加忠诚。“没问题啊,大领导,我正愁手头上没有研发项目呢。”黄志强一听研发发动机的重任交给他,立马觉得自己又能满血复活了。“我这边没有任何问题,要人有人,要设备有设备,要……对了,大领导,请问这次经费充足吗?”杨军闻言,笑道:“经费不用担心,没有上限,随要随给,绝不拖欠。”黄志强闻言,一拍大腿。“大领导不愧是大领导,还是那么的豪横,给您打工,我一百个乐意。”杨军:“就这么说定了,回头你去钢铁厂去报道,具体的事让老尚跟你谈。”“是,大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