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杨叔说的……

不得不说,这个逼格装得满满的。孙大山利用杨军对孙招娣的信任,在村里人面前装了一回逼,而且还是那种被逼的不得不做的那种。不是我想装,而是人家求我装,不装还不行的那种。收获一波羡慕的眼神后,孙大山和于满山两人上了吉普车,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回村了。别看孙大山能装,但他懂得审时度势,再装也得把孙支书带上,他的靠山是杨军不假,但是毕竟以后还要在于满山的手下混日子不是?更何况,老于的儿子于时运是跟着招娣一块回来的,不带上人家秀一把也说不过去啊。车子先在村支书家的门口停留了半个小时,然后,孙大山才让招娣把车子开回家。村支书的面子还是要维护的。这半个小时的车没白停,你没看临出门的时候,于满山一家人亲自把他送出家门。在于满山的家里,孙大山还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于满山答应他,明天就召开村干部会议,提议让他担任九大队的队长。别看这个队长不是干部也不是官的,但权利不小,手底下也管着三四百号人呢。除了队长、副队长、保管员、记工员这四个人不需要下地干活外,其他的人都得下地干活。而且队长还享有全年满工的待遇,不管年景如何,他那份都不会少。“招娣,你杨叔说下周就让你给你婶婶当专车司机?”饭桌上,孙大山对正在狼吞虎咽的孙招娣说道。“是啊,杨叔就是这么说的。”家里的饭菜虽然比不上食堂的饭菜,但胜在能够和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所以她觉得这顿饭特别香。其实,也没啥好吃的,别看桌子上摆的满当当的,但是只有一道黑咸菜,其他的东西都是盛窝窝头的箩筐。窝窝头是杨军送的那三十斤棒子面做的,旁边还摆着二十元钱,正是杨军夹着棒子面里送给他的。他们一家人都特别能吃,几乎是两口一个窝窝头。今天这顿饭蒸了一百多个窝窝头,还是专门庆祝孙招娣做的,要是搁平常,每人能分两个窝窝头就不错了。“你杨叔是个好人呢,你一定要好好开车,听到了没?”“知道了,爹。”孙招娣一边吃饭,一边把近几个月在厂里的事讲述一遍,听得一家人一惊一乍的。尤其是听说孙招娣吃了二百七十个羊肉馅饺子时,全家人就不淡定了。“姐,羊肉馅饺子什么味的?”她的一个弟弟问道。孙招娣楞了一下,想了想,然后摇头道,“我忘记了,反正挺香的。”她的弟弟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失落:“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饺子呢。”“没关系,以后有机会,跟爹来城里,我请你们吃饺子。”孙招娣抚摸着弟弟的头,安慰道。“吃什么吃?饺子不要钱啊?”孙大山在旁边呵斥道。突如其来的呵斥声把流了一地口水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孙大山的老婆瞪了他一眼,然后回头哄孩子。好好的温馨气氛,被孙大山破坏了,一家人没少朝他翻白眼。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孙招财突然说道:“爹,我也想跟姐去厂里上班。”这个孙招财在家排行老二,今年十六岁,其脸堂和孙大山有些相似,要是不认识的,还以为他们是兄弟俩呢。他现在已经是大小伙子了,孙招娣进厂后,家里的活就落到他身上了,小小的年纪不得不跟着父亲下地挣工分。孙招娣的话给他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他非常憧憬和向往城里的生活。他觉得,只要能进厂上班,以后就再也不用饿肚子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辈子,他还从没吃过饱饭呢。“去什么去?家里待不下去你了?”孙招财的话招来孙大山的呵斥。他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道:“做人要知足,要懂得感恩,你杨叔已经很照顾我们家了,别再给他添麻烦了。”孙大山何尝不想让自己的子女过上好日子,但是,他懂得人不可以贪心的道理。杨军帮助自己家够多的了,又是给钱和粮票,又是送粮食的,又是送衣服的,要不是他,他家这么多年拉下的饥荒还不上啊。所以,面对帮助过自己的人,他绝不允许子女再去麻烦他。孙大山在这个家绝对是权威性的存在,子女再不服,也不敢当面和他对着干。孙招财心里明白,老爹这里的路被堵死了,所以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瞟向了孙招娣。孙招娣也不敢当面表态,只得用眼色示意他不要急。吃完晚饭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几个年幼的孩子在炕上试穿着孙招娣带回来的棉服。棉服是杨军买给孙大山和他老婆的,几个孩子穿在身上显得不伦不类,不过,他们依旧乐此不疲的试穿着。“这新棉服真暖和。”孙大山的老婆忍不住发出感叹。一家人好多年没做过新衣服了,平日里都是老大穿剩的,老二捡着穿,然后就是老三……不光孩子们没有新衣服穿,就连大人也没添过一丝布。“是啊,以后咱们不用轮着穿了。”孙大山把那身大号的棉服穿在身上,感受了一下,确实挺暖和的。他把纽扣扣好,然后来到对着墙上那半块镜子看了一下,觉得整个人精神多了。“孩他娘,我出去转一圈。”说完,转身就走。“别去显摆了,今天风头还没出够啊?”孙大山老婆翻了翻白眼。“行,听你的,不去就不去。”孙大山尴尬的笑了笑。刚才他就是这个心思,想着出去转一圈,让村子里的人都瞧瞧,他孙大山终于穿上新棉服了。“爹,杨叔让我给你带句话。”孙招娣道。“什么话?”孙大山一愣,然后连忙正襟危坐。孙招娣看了看她母亲一眼,然后往后退了两步,“杨叔说,让你有空带我妈去医院做绝育手术。”孙招娣说完这话,立马躲到她母亲身后。其实,杨军根本没人她带话,这话是她自己想说的。自从跟在伊秋水身边一段时间后,她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卫生知识,母亲这般毫无节制的生孩子对身体有极大的伤害。生孩子就不说了,光是小产就是一个接着一个。这不前段时间,她母亲又怀孕了吗,这还没到两个月,又小产了。伊秋水告诉她,这是习惯性小产,以后很难再怀上孩子的,即使怀上了,也保不住的。所以,孙招娣觉得,不能再让母亲受这份苦了,她这才壮着胆子说出了心里话。“您杨叔真是这么说的?”孙大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暴躁,而是认真考虑了一下才问的。“嗯,我杨叔说了,这事宜早不宜迟。”孙招娣心虚的说道。说完之后,她的手心全是冷汗。要是让他父亲知道她在扯谎,非得把她吊在房梁上用擀面杖打不可。“哎,行吧,这事就听你杨叔的。”孙大山想了一下,接着道:“正好你有车子,明天就带你娘把手术做了吧。”“好的,爹。”孙招娣说完,感觉浑身一松。做绝育手术这话得亏是杨军说的,要是换做其他人说,孙大山早就拳头伺候了。农村人的那种香火传承思想早已根深蒂固,你敢让他去做绝育手术,他第一反应就是,你希望他绝后,他非得跟你拼命不可。孙大山觉得杨军这么大的领导,说的话肯定没错,听他的话绝对没错。经过这次小产后,他也觉得不能再要孩子了。十几个孩子,夭折加上小产一共八个了,尤其是最近两次小产,让他意识到再这么下去,早晚要出大事的尤其,孩他娘这次小产后,身体更加不如从前了,现在下地干活都累得直喘。这次,做绝育手术这事是杨军提出的,正好坚定了他不要孩子的信心。“爹,还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孙招娣这次回来,见孙大山的脾气收敛了许多,也变得不再那么固执了,于是她趁此机会就多聊了几句。“说事不能一次性说完啊,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爽快。”孙大山抽着旱烟,烟锅中敲得叮当响。孙招娣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觉得到了安全距离,这才接着说道,“杨叔让我住他家去,说是以后跟他吃了。”孙招娣话还没说完,就见孙大山腾的站了起来,指着孙招娣的鼻子骂道,“你这死丫头,你什么饭量你不清楚啊,你杨叔那是客气一下,你千万别傻乎乎的当真,知道吗?”“可……可杨叔说,那是为了方便给婶婶开车才这么安排的。”别看现在这个家靠孙招娣挣钱养着,但是只要有孙大山在,这个家就轮不到她说的算。“哦,原来是这样啊。”孙大山心神一松,坐在炕上,老神在在的说道:“那还是听你杨叔的吧。”孙招娣眼前一亮,接着道:“杨叔还说,让你对我妈好点。”“嗯,听你杨叔的。”“杨叔还说,你以后不能随便打我们。”“嗯,听你杨叔的。”“杨叔还说,让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嗯,听你杨叔的。”“杨叔还说……”孙大山脸色一沉,瞪着眼睛道:“够了,从今以后你就叫杨招娣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