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花叶
如此,方能解释为什么0号钥匙现在挂在了范宁脖子上。正所谓神圣骄阳教会的那句提示,“揭示于外、尘封于内”。顺势联想,那1号钥匙的变故是?......难道也是和什么作品有关吗?“哗啦——“既然打开了“书册”,范宁就又顺手翻到了下一页。果然......范宁之前的猜测终于得到了印证。文森特当初为什么选择买下济贫院旧址的土地来建设特纳美术馆,就是因为,他发现了地下埋着“画中之泉”的残骸!按照炼金术士奥克冈对晋升质源神的设想,凡俗生物想成为见证之主需要满足三个条件:掌握一份完整的“真知”或“普累若麻”,拥有第七高度的“格”,成功穿过一次“穹顶之门”。这三个条件每个都是极为苛刻,比如拿第二点来说,纵观古今的艺术家,能够到第六高度“掌炬者”的都没几个人,奥克冈也不认为自己某一天能到第七高度,于是想的办法就是:模仿合适目标对象的造诣、特性、成就或壮举,混淆秘史的判断视线,让自己和目标对象在世人眼中分辨不出区别。文森特当时也想模仿“画中之泉”残骸,采取的好像也是类似的思路。他利用失常区每七年一次涨落的周期,也就是丰收艺术节的时间,出门去尽可能搜集一些从失常区溢出的特殊颜料,想逐步完成七幅神秘画作。不过进度不达预期,直到他意外失踪时也才完成五幅,后来是范宁借着《痛苦的房间》和《绿色的夜晚》才勉强拼凑完整,这又是意料之外的凶险过程了。而且凑齐后,范宁是一通胡乱操作,不知道怎么收容了“画中之泉”残骸,至于到底怎么去让“自己和对象在世人眼中分辨不出区别”,这范宁是不清楚的,也没有过这种想法,谁知道是个什么结果。文森特不是在日志里说,这个办法不是最优解么?对了,他是要干什么来着......他也不是为了成什么质源神啊,那只是奥克冈的欲望......范宁忍不住又把最后那段话读了几遍。“旧日”是神圣骄阳教会的三位一体里的“圣灵”,自然是不可或缺的一位见证之主,难道,对神降学会来说也不可或缺吗?——若“旧日”彻底回归,很有可能自己这个“执行指令的局外人”控制不了,会被危险分子也就是F先生控制?范宁心底一惊,联想起F先生的手段,尤其是前世斯克里亚宾的生平背景,原本七八分的小心警惕,这一下足足提到了十分。难怪,难怪,当初在怪异美术馆内,这个人居然要把“旧日”搜出后,又拱手还给自己!早就存了让自己拿去做嫁衣的阴谋?自己已经拿得“神之主题”,连残骸污染都压制住了,这样,到时候都有可能失去控制吗?如果失控,结果是什么?而且,文森特竟然好像提前就知道,自己会遵循某种指示让“旧日”逐步回归。这不就是自己一直在做的“再现蓝星音乐”么!?范宁感觉这其中的水越来越深了。他第一次意识到,就连对待合作人圣塞巴斯蒂安,文森特的态度也不全是一边倒的!倒是更倾向于交易、算计和选择性的兑现......比如,就说这个“再现音乐”!好像前期自己的这种做法,在文森特眼中都只算是一种“权宜之计”!他提前就已经在准备应对这件事情后期可能带来的危险后果!......遑论“三位一体”这种级别的“大功业”,应该没有自己之前想的那么简单啊......“卡洛恩,你看那里——”希兰静静站在一旁,原本也不愿打扰范宁阅读和思索,但却突然看到了引起她好奇的东西,“那边......最角落的那扇彩色窗子,怎么好像......破了?”范宁闻言终于放下了书册。“破了有一阵子了,现在,我想重新过去看看。”他径直走了过去。希兰快步跟上:“对了,记得你前几天说,失常区无法入梦,因为梦境中处处都是耀眼的蠕虫。所以,你后来为什么是从启明教堂里逃出来的?”“因为......教堂即是灯塔,灯塔即是教堂。”破窗之前的淡淡腥臭味,亵渎了此处神圣和宁静。如此往外望去,全是半透明的类似不明生物的组织障壁,一道被划开的口子或通道,曲曲折折地往前方延伸出去。灰白色的粘膜和胶质中,可以看到干枯的脐带、长满瘤体的血管、坏死的红黑色畸形器官等等事物流淌一地。“你的意思是,前面,窗户外面......”希兰难以置信,一时难以组织清楚语言,“你后来发现......你是从这里.....所以这个地方最终通往的就是......”范宁却是深吸口气,闭上眼睛,似乎在仔细地感应着什么。嗯,之前借助长笛“星轨”的定位指向,一路破窗逃回启明教堂后,他对这里再无任何感应,只觉得前方各处都是紊乱或腐败的秘史层流。但这次升格“新月”后,情况的确不同了。一幅模糊的、立体环绕的画面就这么隐隐从脑海中勾勒了出来,崩坏的远方天际、崎岖绵延的山脉、色彩千奇百怪的雪花......以及,冲天而起的桃红色光柱、倚着嶙峋石块的少女身影,和感应更为深刻的,自己当时从手中摔落的物件......凭着那丝细微但清晰的联系,范宁对前方招了招手。突然,一股若有若无的奇异花香和热流,冲散了这个破窗口附近的腥臭之味。在希兰惊讶的眼神中,她看到远方有一个像什么叶子之类的小物件,就这么飘了过来。炽热而梦幻的深红,形状似燃烧的火焰。范宁将它夹在了指间。这是一片狐百合花的花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