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 都市场经济了，大家都是你情我愿

把自己的女人都安排妥当后，曹志强基本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虽说他还有出版社跟杂志社等一众单位，但这些单位就算没有他，一时半会也不会出事。于是乎，在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后，曹志强与八月六日一早，就带上导演徐庆冬跟女主角朱霖，还有自己的两个妹妹曹丽丽跟乔四美，一起从首都机场乘坐飞机，直飞金陵城。之所以要去金陵城，是因为这次的拍摄取景点主要就是金陵城。其实原本呢，徐庆冬是想在京城取景拍摄的。可无奈的是，在这个时期，京城虽然是首都，可真正堪称风景秀丽的地方却几乎没有。京城也不是没有名胜古迹，但那些名胜古迹大都是历史意义比较大，比如故宫，颐和园，长城之类的。这些地方名气虽然大，但要说风景秀美，还真称不上。其他的，像什么北海公园、人定湖公园，龙潭湖公园等等，也都缺少点气质。除此之外，最大的问题，就是此时的京城这里，空气污染比较严重，哪怕是夏天，天空也很少有蓝天，总带着点灰蒙蒙的感觉。还有，此时的京城缺水，很少下雨，而《古亭之恋》这部电影，又是以下雨为主题，没有了下雨，基本也就没意义了。虽然可以人工降水，比如用水管子，但却很难拍出那种大气的感觉。所以，还是要去一个下雨比较多，风景也比较好的江南水乡。相对而言，金陵城就是好选择了。金陵城的玄武湖公园，那是世界文明的风景秀丽，不说别的，光一个荷花园就够看的了。金陵城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哪怕现在已经进入八月份，已经过了梅雨季节，但依旧气候炎热，下雨天很多。尤其是金陵城的雷阵雨天气，通常都要贯彻整个八月份。当然，只是这样，也不一定非要选金陵城，毕竟下雨多的地方多的是。主要是金陵城是个大城市，配套设施相对完善，有机场有火车站，距离来说，不远不近，适合剧组长途出差。还有就是，李有福此时就在金陵城坐镇，去金陵城的话，有他接待会方便些。李有福在金陵城，明面上是负责《江湖行》这套书跟《怒放的生命》这张音乐专辑的销售事宜。可实际上呢，他除了销售《江湖行》跟《怒放的生命》外，还顺带利用红光出版社自己建立的销售网络，捎带做着其他生意，比如服装跟绸缎生意。服装生意好说，无非就是中转贸易，也就是再金陵建立一个仓库，以金陵为中心，收集南方的新潮服装，等数量足够了，再从金陵利用火车统一发货。一般人很难弄到火车皮，但如果用红光机械厂的名义，还是很容易弄到火车皮的，尤其是金陵这个地方。主要是红光机械厂曾经帮扶过金陵的一些工厂，长期以来，已经建立起了一个内部的交易体系。这个内部交易体系，都是点对点的，在整个六十年代中期到八十年代初，一直十分稳定而封闭，外部很难渗透进去。最突出的特点，就是这些工厂跟铁路系统的关系良好，能固定要到一定的火车皮指标。所以说，如果打着红光机械厂运输物料的名义，借用金陵这边的育红机械厂的旗号，就可以组建一个从金陵到京城的铁路运输体系。金陵这边的育红机械厂，是当初红光机械厂定点帮扶单位，曹志强的父母就曾经在那边工作过。由于是定点帮扶企业，所以金陵的育红机械厂跟京城的红光机械厂，关系一直不错，双方也一直都有交易往来。比如育红机械厂的很多原材料，就需要红光机械厂提供，而红光机械厂需要的一些特殊零部件，也需要育红机械厂提供。不过，进入七十年代末以来，由于红光机械厂跟育红机械厂都开始逐步落寞，其实双方之间的贸易量已经逐年萎缩，已经很难再满负荷互相交易原材料跟零部件了。但不管怎么样，双方的贸易配额还在，如果善用这个贸易配额，比如在运输原材料跟零部件的火车皮中加塞其他物资，那也是完全没问题的。毕竟这种事儿，火车站是不查的，只要育红机械厂配合好，把加塞的物资套上印有育红机械厂名字的箱子跟麻袋，然后以育红机械厂的名义，装进运往京城的火车皮，那就完全没问题。可以这么说，只是这个京城红光机械厂与金陵育红机械厂之间的火车皮配额，本身就是个物流体系，本身就是个发大财的途径。其他地方的工厂的话，就没有这么方便了，至少火车皮的配额没有这么大。也正因为这样，李有福现在才大多数时间坐镇金陵城，就因为这里十分重要。要知道，这年头的火车皮可是十分紧俏的，尤其是货运火车皮，全都被国企垄断了，私人压根就没机会，除非有特殊关系。比如那个拿批条搞了一批火车皮，把东北玉米运去深圳卖，一年不到赚了三百万的王大拿。但那种情况，都是临时性的，投机性的，不可能长久。像京城红光机械厂跟金陵育红机械厂之间的火车皮配额，却是长期的固定的，而且还可以再一定程度上加量，两者性质完全不一样。虽然利用两个机械厂之间的货运配额加塞私货，本身有一定风险性，但只要操作得当，做的隐秘点，问题也不大。所以，李有福就利用红光机械厂跟育红机械厂之间的货运配额，加塞私货。这里面除了图书跟唱片外，还有大量空间，所以李有福决定倒卖服装、布匹跟绸缎这种容易运输的，价值比较高，且不怎么敏感的东西。因为在这时期，服装、布匹跟绸缎，都已经取消凭证制度了，不再需要拿布票购买，是八十年代初少有的先一步解封的产品。不像其他东西，还需要凭票供应，比较烫手。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八十年代，金陵城的纺织业相当发达，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尤其是绸缎业，金陵城的绸缎产业，简直堪称全国翘楚。比如着名的金陵云锦，那可是国家地理标志产品，有有“寸锦寸金”之称。虽然在这时期，金陵云锦还没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目录，但金陵云锦的名声，早就全国有名。当然，真正的金陵云锦，那都是纯手工工艺，一般人很难消费的起，但通俗来讲，只要是金陵产的绸缎，大家都叫金陵云锦。绸缎这玩意儿，向来是价值颇高，利润很大，自古皆然。京城的达官贵人，也都喜欢搞个绸缎衣服。就算不搞绸缎，金陵布因为质量上佳，在北方地区也很抢手。所以，南方服装，金陵布跟金陵绸缎，就是李有福加塞的好东西。通常来说，都是红光出版社，以红光机械厂下属单位的名义，借助红光机械厂的货运配额，从京城加塞运输《江湖行》这套书跟《怒放的生命》这套专辑去金陵。然后李有福在金陵接了货后，再把这些空的火车皮，装上一点育红机械厂的零配件当掩饰，然后加塞大量的金陵布、金陵绸缎以及收集的南方新潮服装，直接运去京城。布匹、绸缎跟服装运去京城后，先暂时存放进红光机械厂的仓库里，然后再通过各个分销网络批发出去。火车皮一来一回，光是赚取差价，一个来回就能赚起码五十万……是红光跟育红两个工厂各赚五十万！当然，风险也不是没有。毕竟利用两个工厂的货运配额加塞私货这事儿，严格来说其实算投机，真被抓住会很麻烦的。但只要上下一心，大家都有钱赚，没人举报，没人调查，那就一切都没问题。甚至是，这个事儿吧，连曹志强本人都不知道，其实是李有福私下跟李厂长搞的新项目，也刚开始运行没多久。曹志强只知道，李有福最近一直坐镇金陵城的育红机械厂。有他在金陵城帮忙接待，加上育红机械厂的大力帮助，至少摄制组在金陵城的吃穿住行都没问题。相反，在其他地方城市的话，因为没有育红机械厂这个手足单位，就没那么方便了。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私心了。因为曹丽丽跟乔四美是金陵出生的，她俩的亲生父亲跟两个亲哥哥，目前还都在金陵城。所以，这次去金陵，也算让曹丽丽跟乔四美回一次老家，看看亲爹跟亲哥哥。虽然按照曹丽丽的说法，她不喜欢那个亲爹，但两个亲哥哥还是很想念的。借着这次机会，正好可以回家看看。还有，其实曹丽丽跟乔四美这俩人呢，这次来金陵城除了探亲外，也有工作。这个工作主要是指乔四美。因为乔四美也要参加《古亭之恋》的拍摄，演男主角，也就是曹志强的妹妹。其实本来呢，曹志强是想让曹丽丽跟乔四美俩人都参演的。但试镜过后，发现曹丽丽怎么也不在状态，总是容易笑场跟害羞。反倒是乔四美，别看年龄更小，但却天生有股子演戏的天分，很容易就进入不同的情绪。简单来说就是要她笑就笑，要她哭就哭，情绪转圜非常流畅。用徐庆冬的话说，乔四美是天生的演员胚子。如此一来，就定下让乔四美当男主角的妹妹之一。由于曹丽丽不合适演戏，本来曹志强想修改剧本，干脆让男主角就一个妹妹的。后来一个女配角之一，同时也是北电的老师，一个名叫崔心琴的女演员的推荐，想让一个叫俞飞红的小女演员来演妹妹之一。俞飞红在八岁的时候，曾经跟崔心琴一起演过一部叫《竹》的电影，反响很好，而且那部戏之后，跟崔心琴的关系一直不错。本来曹志强没在意的，毕竟其实男主角的妹妹都是配角，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但听到俞飞红的名字，他忽然有了印象，于是在跟俞飞红通过一次电话后，就同意下来。就这样，男主角的妹妹，就初步决定由俞飞红跟乔四美饰演。曹丽丽虽然不适合演戏，但天性稳重，跟着剧组一起玩耍，看着自家妹妹还是可以的。而且这次拍戏要拍很久，至少要拍到月底，几乎贯穿整个暑假。所以，曹丽丽也可以借机回老家，多跟自己的两名哥哥好好团聚一下。其实，由于经费充足，设备齐全，光摄影机就有六部，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阔气。所以本次徐庆冬拉起来的电影剧组，人数相当多。包括导演组、摄影组、制景组、造型组、演员组、录音组、灯光组、场务组……可说拍电影需要的团队，都是一应俱全。这些人，八成都是从北电拉来的还在放假中的，想要趁机赚个外快的老师跟学生，剩下的两成，则是其他电影厂闲散的工作人员。所以说，这次的拍摄总人数相当多，足足有八十八人。这数字要是放在后世，那肯定不算多，毕竟二十一世纪要拍个电影，电影剧组怎么不得一两百人啊。但在八十年代的国内，八十八人的摄影组是相当豪华的了。毕竟这都是核心人员，不包括群演之类的，而且很多人是一转多能。比如一些做制景的，他们很多人还身兼灯光、录音甚至场务。还有一些配角演员，没到自己拍戏的时候，还要干一些场务之类的杂活，比如打个灯光，干个后勤之类的。实际上，由于这部片子本身剧情不多，本来不用这么多的。按照徐庆冬原先的估计，四十来人也能拍。但因为曹志强要求的拍摄时间太急了，且还需要拍摄很多风景，所以才多叫了一些人手过来。反正差旅费都是曹志强出钱，他都不在乎，那徐庆冬巴不得手底下人多一些。而被徐庆冬雇佣的那些人呢，大多数都是北电的老师同学，现在正好是放暑假，也乐意来赚个外快。就算不赚钱，有人免费请你旅游，差旅费全报销，那谁不乐意啊。当然，虽然差旅费都是曹志强全报销，但肯定不能所有人一个待遇。比如曹志强跟他的两个妹妹、还有徐庆冬、朱霖这几个人，那自然是可以坐飞机去金陵，且住宿地点也是金陵饭店这种超豪华酒店。这几个人的差旅费，都是曹志强自掏腰包，不算在摄影组的公费里面。但是其他人，包括其他演员跟摄制组成员等等，都是坐火车去，住宿也是都住在金陵育红机械厂安排的招待所里，吃饭也是统一按照食堂四菜一汤的干部餐标准来。什么？不公平？不公平你别来啊！没人求你来！都市场经济了，大家都是你情我愿。这次的摄影组，其实是临时招募的，本就不是固定班子。换言之，对大多数人来讲，这次过来拍戏，只是打零工，赚外快，用劳动换快钱，真以为自己多重要啊！有本事，你也自掏腰包坐飞机，住酒店啊，那都没问题。当然，这些话，曹志强只能自己心里想想，肯定不能说出去。对外的口径，是曹志强日理万机，时间宝贵，而且坐飞机也是出于公务需要，要代表机械厂跟出版社，来金陵洽谈其他业务，不仅仅是为了来拍戏。至于朱霖跟徐庆冬这俩人的坐飞机住酒店，那纯粹是跟着沾光，属于好友之间的帮衬，羡慕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