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孙权让步

等诸葛瑾、陈化、裴玄三人进到王宫,孙权、陆逊、顾雍等人早已在殿内等候多时,汉吴两国之前已进行了三次谈判,双方唇枪舌剑、针锋相对,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但谈到今时今日,怕是要见个分晓了。“三位卿家,今日是何结果?”叙完礼节,孙权迫不及待地问道。诸葛瑾拱手回道:“禀至尊,费祎和陈震今日已把西蜀最后的底线亮了出来。”“哦?费祎他们到底是怎么说的?”孙权闻言略觉吃惊,关中汉军东进攻打长安的战事业已结束,季汉想收复长安作为最大筹码的企图就此破灭,他料知今日谈判会有一个大的进展,却没想到进展会如此之大,竟把对方的底牌逼了出来。下首陆逊等人也是又惊讶又好奇,竖起耳朵,屏气凝神,静待诸葛瑾的下文。诸葛瑾朗声说道:“费祎说他们可以再让一步,大王不用接受蜀主的册封去做那个劳什子的国主,蜀主愿意支持大王称帝。”“他们竟然可以让步这种程度,看来未能攻下长安属实让他们的气势弱了不少啊,如此一来此事总算可以有个了结了。”孙权听了真是喜出望外,一脸笑意地说道。陈化道:“至尊,费祎他们是说蜀主愿意支持您称帝,而不是愿意支持您称皇......称皇帝。”“什么?费祎的意思是西蜀只支持至尊晋帝号而不是晋皇帝号?”顾雍第一个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陈化答道:“丞相一语中的,费祎、陈震就是这个意思。”“帝号?是五帝的那个帝号?”陈化不敢看孙权的眼睛,低着头叹口气道:“回至尊,正是。”“哼,诸葛亮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先是搞出个什么国主,现在又只愿支持孤称帝号,磨磨唧唧,婆婆妈妈,莫非为了此事当真要与我东吴断盟开战?子瑜,汝等到底是怎么和费祎、陈震谈的?”孙权怒道。陆逊劝道:“请至尊暂熄雷霆之怒,费文伟他们今天不再提什么国主,改为支持至尊称帝,的确算是让了一步,说起来也算是好事。”微微一顿,侧头看向诸葛瑾笑着问道:“不过子瑜啊,西蜀应该不会是只让了这一步吧?”孙权震怒,话里话外颇有几分觉得诸葛瑾三人谈判不力的意思,陆逊眼下如此发问便是再给诸葛瑾他们递上一个出言挽回的话头。诸葛瑾闻弦歌而知雅意,不着痕迹地给了陆逊一个感激的眼神,拱手朝孙权说道:“至尊,正如伯言所说的那般,西蜀在其他地方还让了一步。”“哦?他们还让了什么?”果然,孙权听了这话心中怒火消散不少,急忙问道。诸葛瑾道:“费文伟说若至尊只称帝,不称皇帝,他们就不强求至尊接受蜀主的册封,两国平等相交、戮力讨贼,攻灭曹魏,共图大业。”“这个条件听着还算有几分诚意。”孙权脸色恢复如常,缓缓说道。裴玄道:“是的至尊,费文伟还挑明了说,蜀主毕竟还是要对国中臣民有个交代,至尊若只称帝不称皇帝,西蜀就能有个台阶可下,面子上也能过得去。”“哼,刘禅小儿要面子,孤难道就不要面子了?说起来,孤曾经也当过几天刘禅的舅舅,怎么说也是他的长辈,如今他这个晚辈能做皇帝,孤这个长辈如何只能是个帝?”虽然孙权的语气中仍然带着几分恼怒,但殿内俱是对他十分了解的近臣,知道自家大王说是这样说,但心中的态度已然软了不少。陆逊道:“不错,至尊长蜀主一辈,若是在地位名分上比蜀主低的确有些说不过去。不过西蜀这回让步得确实不少,咱们也不能一口拒绝,还是再斟酌斟酌,看能不能再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毕竟咱们与西蜀结盟还是好处多、坏处少,能不断盟开战最好就别断盟开战,曹魏终归还是咱们的头号大敌。”说罢,朝孙权看了一眼,见其并未发怒,心下大定。诸葛瑾也在打量孙权的神情,见陆逊这么明显的意思都未触怒主公,遂大着胆子说道:“伯言说的极是,费文伟、陈孝起也说他们西蜀不想与咱们东吴绝交,但为了汉室正统的名分,如果当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也是不惧断盟开战的。”“哼,汉室正统、汉室正统,每次都是这番言论,听得孤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们也不嫌烦?”孙权冷笑道。顾雍笑道:“臣也是听烦了,不过至尊,西蜀那帮人是这样的,几乎个个都对汉室正统有执念,若当真在这方面把他们给惹急了,恐怕事态真的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丞相这是何意?难道咱们东吴还怕了蜀人不成?”朱桓一脸不服地说道。陆逊道:“诶,休穆将军不要误会,丞相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我东吴兵多将广、国力强盛,无论是蜀军还是魏军,我军都不会有半点畏惧。若西蜀真的为了此事与我国绝交开战,陆某定当为大王拒之。”“哼,某也正有此意。”朱桓不甘示弱地道。孙权道:“好了,此时言战尚为之过早,对西蜀还是以稳固盟交为先,毕竟有他们在西线牵制,咱们在东面总是会轻松许多。”“至尊所言极是。”顾雍又偷摸朝孙权瞧了一眼,试探着问道:“就是不知至尊对蜀使的提议有何看法?费祎他们还等着咱们答复呢。子瑜,费祎可说要咱们什么时候回复?”“他倒是没说,只说今天是最后一次谈判,无论咱们是何答复,他都会当做是最后通牒回报国内。”诸葛瑾回道。孙权微微点了点头,看向众人道:“卿等是何想法?”“至尊,蜀人还算有诚意,今天让步的着实不小,臣看他们只是想要个台阶下,此事或可考虑。”顾雍道。尽管他的话仍旧模棱两可,但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分明是想孙权答应这个条件。陆逊直截了当地说道:“其实寻常老百姓分不清称帝和称皇帝的区别,就算答应了蜀人的要求,但至尊日后所用的旌旗、礼器、仪仗、服饰、冠冕等一应物什仍然可以按皇帝标准来,谅蜀人知道后也不敢说些什么。”这番话的意思就更明显了,就是要孙权给季汉一个台阶下,自己关起门来仍然是皇帝。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众人的附和。孙权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依然心有不甘,沉吟未决。其实他最顾虑的是季汉强要他接受刘禅的册封,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现在这个条件已然去除,其他要求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他孙权当年为了大局忍辱负重,也是接受过曹丕的册封的,现在季汉只要求他称帝而不称皇帝,这个条件对他而言还算不错。再则季汉现在凶猛的上升势头也令孙权稍感畏惧,若只称帝,日后形势有变,还能有个回旋余地啊。想到此节,孙权心中有了决断,叹道:“也罢,为了东吴,为了两国盟好,为了抗曹大业,孤受点委屈又如何?子瑜,答复费祎,就说孤同意只称帝不称皇帝。不,过两天再这样回复,先晾晾他们。”“是,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