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追杀

无限看上去是扁平的，毫无意思。抬头仰望夜空就是仰望无限——距离广阔无垠，因而也就失去了意义。

但不管怎么说，这就是无限。

凡人们眼中的无限就是这样，这比非无限还要没有意义。

因为他们无法理解无限到底是怎样的辽阔，无法理解一个无限大的事物到底有多么的宏大。

只有你的观测能力抵达了一个特别的程度，以至于你可以瞬间分清楚无限与非无限之间那巨大到无法逾越的鸿沟的时候，你才能够意识到无限到底是多么的伟大。

不管是多么巨大的数字，什么万亿千万亿，古戈尔数，葛立恒数，高纳德箭头之类的东西，在无限面前和0没有区别。

因为他们和无限相比，都是‘无限大的差距’，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甚至可以成立一个古怪的等式。

但不管这个年轻人怎么想，他永远无法知道的是，那一堵‘墙’的后面，是他永远无法想象到的战场。

在那里，魔王子和李启正在绞杀善知识魔。

“不可能——”善知识魔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

两个人，能把他打跑就已经很厉害了。

怎么可能让他连逃跑的力量都没有？

但不管有没有可能，事情已经发生了。

魔王子手中的，是‘佛法’，自从佛门湮灭以来，再也没有如此纯正的佛法了，就善知识魔看来，这佛法甚至比那些大菩萨的还要纯粹，还要靠近世尊如来。

只是……味道还是有点不对。

但不管怎么不对，对善知识魔的杀伤力是切实的。

善知识魔提出了许多的问题，但都被佛法驳斥了。

这种询问和驳斥并非是通过语言来进行的，而是通过某种对宇宙的修改来进行攻防互换。

如果有凡人在这里的话，他就会产生许许多多的奇怪感受。

这些感受，肯定不是那么好玩。

实际上，这是非常令人痛苦的感觉，四周的规则变化，然后又变成新的模样，凡人么能在这里，就像是坐在火箭上，绕着星球转圈，并且火箭没有任何把手和方向盘——他们只得听天由命，一直朝前冲！

每个人都会感受到那种即将就要粉身碎骨的预感，昼夜的交替快得是幻灯片的闪烁一样，生命都好像立刻就要离他而去。

黑暗与亮光的飞速交替将会让凡人们眼痛难忍，在时断时续的黑暗中，将会有许许多多绚烂的光彩不断碰撞，穿梭似地由缺变圆，让人像是恍惚间看到了旋转的星河，在空中划出一道火光，景色朦朦胧胧

万事万物的生长和变化都像一团团雾气，不断变换色彩，然后成长、伸展、凋零、枯萎。我看见巨大的建筑物拔地而起，影影绰绰，又像梦幻似地一掠而过，一切都在人们的眼前溶化流动。

不过，如果观测能力足够强大的话，就会看见，这些改变，其实都是‘现实的一种形态’，然后变成了‘反驳这种形态的新形态’，随即又产生了‘另一种形态’，然后又是‘反驳这种形态’。

如此不断的切换，可能性不断变换，就连时空之中的分支也在不断进行这种程度的改变。

如果非要形容这种能力的话，大概凡人们见过最壮观的场景，那些强者们战斗的时候，以自己的领域来‘篡夺’现实世界的定义权，做到一个领域内的‘近似无敌’。

而现在，这种领域一般的伎俩在这里根本不算什么，因为他们创造的不是领域，而是整个时空都因此而变化。

一重重的诸天被这场战斗开辟出来，每一个诸天都是一个问题，破灭诸天的方法就是问题的‘答案’。

单独的时空在此处只不过是一层表象而已，多层嵌套的，不断创造又不断破灭的‘天’才是战斗的本质。

高速穿越时间带来的震动，让一切存在都变得稀薄了，大能者们像引力本身一样在纵横交错的物质空隙间游动。

最终，善知识魔找到了破绽。

他狂喜着自己终于脱离了魔王子的纠缠，朝着那个破绽冲去。

在那里，战斗将从‘佛法’进入到‘现实宇宙’中。

魔王子在魔道擅长的精神领域的战斗终于结束了，他将会回到现实之中，进行拼刺刀式的肉搏。

在现实宇宙中，善知识魔有更大的逃跑空间。

“是吗？”李启出现在了善知识魔的身边。

善知识魔没有进行任何的对话，立刻扭曲现实，准备离开。

正常的二品对战，双方有一方想跑，基本上是不可能阻拦的，因为大家都有海一样的后手，总有一个是你防不住的。

所以，很多情况都需要围殴，围殴有一个好处就是，你的所有后手，可能对方都有克制的手段。

善知识魔已经发现了，在精神领域之中，佛法能够压制他的逃跑。

所以他来到了现实宇宙。

然后他察觉到了另一件事——

什么鬼！

李启竟然压制了他在现实宇宙之中的所有诠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今天已经发出了三次不可能的惊呼了。

但偏偏事情就是这样。

魔王子依靠佛法和自己对魔道的了解，加之对业力的控制，在纯粹精神的领域之中压制了善知识魔。

善知识魔逃窜到了现实宇宙之中，尝试在现实宇宙逃离。

但李启拦住了他。

两个人，封死了两条路。

其实，最开始，两人本来考虑的是用欲界和无色界天来完成这种压制的。

但现在可以把这个底牌留下来了。

因为仅凭他们自己，也可以压制二品的魔头们！他们在天魔的操纵之下长大，他们太了解魔道的手段了，以至于他们现在的所进行的专项训练都是针对魔道来的。

战斗进行的极快，类比一下的话，就像是高速滑雪一样。

这是一个体育竞技项目，是人与环境以及时间的竞赛，人乘着雪橇，以上百公里的时速滑下来。

冠军成绩是一分三十秒零三。

无名小卒，最后一名的时间是一分三十二秒二五。

也就是说，冠军与平庸之间，只差两秒。

从世人瞩目的世界冠军，到谁也不认识的无名小卒，只有两秒钟的差别。

而大能者们的战斗之中，会更快，生与死的差别，连一瞬都不到。

战斗结束了。

善知识魔陨落，他的可能性被封闭在了‘墙’中，那堵墙就这么摆在了宇宙中央。

如果有人能够穿越平行宇宙，在不同时空之中旅行的话，他会发现，自己不管来到哪个时空，这堵‘墙’都会存在。

不管在哪个时空，都有这堵墙，同理，不管在哪个时空，善知识魔都只能待在墙内。

他的可能性已经被封闭。

事出突然，从李启和魔王子出发，到现在，一共过了不到五分钟。

但他们已经出发前往下一个地方。

故技重施——

阴魔，陨落。

魔王子的佛法和业力，李启对现实宇宙根基的理解，都将魔道二品们的力量压制的死死的，他们甚至都没有拿出真正的底牌。

无色界天和欲界依然放在兜里。

第二个五分钟过去，三昧魔伏诛。

这时候，其他的魔道二品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们立刻开始联合了起来，集结在了一起，共同抵御李启和魔王子的袭击，甚至想要合围，反过来杀死两人。

只是，集结了一瞬，他们就马上分开，各自逃窜了。

因为他们已经察觉到了，战局从善知识魔陨落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不再平衡。

二品魔头们在这一瞬间完成了交流。

“李启和商梵，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他们已经做到了。”

“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只能尽力了。”

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两个人，怎么围杀掉善知识魔和阴魔的？

自开天辟地以来，能做到这些事情的根本没几个。

这需要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举例而言，美国和阿富汗的国力差距大的无以复加，甚至达到了几百上千倍的差距，已经拉出了代差。

那么美国弹指灭掉了阿富汗吗？

没有，甚至还差点把自己拖死了。

什么情况才能灭掉呢？

比如奥特曼降临，或者突然冲出来一个天顶星人或者半人马座，直接降维打击。

不然的话，哪怕是美国打阿富汗，也做不到碾压性的速胜，因为这么多国民，总有人能找到生路，那么大的国土，总有一个地方能活下人来。

同理，二品们的念头和后路比国民少吗？他们的领域比国土小吗？

自然，想要彻底封死所有可能性，就和这样一样，哪怕是二品之中差距几百倍，绝对没有正面赢过的可能性，也很难做到直接杀死的程度。

但李启和魔王子做到了。

这让魔道二品们终于惊慌了。

他们聚集起来，然后又分散逃开。

因为，就连魔道二品们都察觉到了阴魔和善知识魔的陨落，那说……佛门的大菩萨们肯定也不是瞎子。

诸菩萨降下。

金猴也已经挥着棒子冲了出来。

太子长琴看起来很不爽，似乎是被李启的突然袭击搞的有点烦，毕竟李启和他们也没商量过，他们甚至是和其他魔道二品一起知道的这事儿。

但不管怎么说，他依然来了，和祝凤丹一起。

就在魔道二品们开始逃窜的时候。

李启和魔王子也开始了自己的追逐。

这是一场屠杀，因为李启和魔王子这些年来的积累，因为他们此刻的力量，再加上金猴等顶尖二品的帮助，魔道二品在接连三次的失败之后，彻底失去了正面对抗的力量。

最开始，魔道甚至能压制李启，但被业魔之死导致了李启的翻盘。

第二次大战，杂染魔被打的分裂，心魔趁机突破失败，最终陨落，又失去了两位魔道二品。

这是第三次，善知识魔和阴魔被李启和魔王子以超乎常理的方式偷袭击杀。

魔道失去了整整五位二品。

他们在正面战场上已经彻底失去了较劲的资格。

不管是战术还是战略上，他们都败的一塌糊涂。

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太小瞧李启和魔王子了，太小瞧他们进步的速度了。

业魔之死，是因为他们压根没有去想魔王子能够掌控业力，心魔之死，是因为心魔自觉能赢李启。

而善知识魔和阴魔的死，也是因为他们自信于李启和魔王子做不到强杀同级的事情。

换句话说，之所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是因为他们觉得……李启和魔王子创造不了奇迹。

诚然，这个世界上，奇迹很少。

尤其是对二品而言。

他们可以操纵概率，改变历史，自然明白所谓的‘奇迹’的本质是什么，他们更趋向于认为世界是平庸的，是平平无奇的。

或许是因为他们见过了太多，知道了太多的所谓奇迹其实都是平平无奇的事情。

二品的视野太宽阔了，在大数定律下，看见的东西都是平凡的。

世界终归是要回归平常的。

这很正常，很多年前，李启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觉得这宇宙太残酷，根本没有任何的意外可言。

没有奇迹，一个事情是怎样，那就该怎样，所谓的逆天改命，那是因为你本身就具备逆天改命的可能性，你只不过是选择了这条可能性而已，而且背后说不定就有人在安排。

这个宇宙就是这么平凡，没有那么多惊奇的事情发生。

但……

谁说不能创造奇迹呢？

世尊如来以二品之身抵御天魔，于菩提树下成道，这难道不是奇迹吗？

于是，魔道二品们输给了奇迹。

他们继续逃窜。

但很快，业力已经追上了他们。

他们确实逃的很快，但没有人能逃过业力。

神通敌不过业力啊。

魔王子双手合在一起。

业力降下。

“了知一切业缘如梦，音声如响，众生如影，诸法如幻，而亦不坏因缘业力；了知诸业其用广大，解一切法皆无所作，行无作道未尝暂废。”

“一切广大诸刹土，如影如幻亦如焰，十方不见所从生，亦复无来无去处。灭坏生成互循复，于虚空中无暂已，莫不皆由清净愿，广大业力之所持。”

魔头们，各个恶业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