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0章 真魔来见

只见那河水浩浩涌向萨来仪,如水龙如漩涡将萨来仪缠绕包围在中间,一层又一层,一重又一重,欲将其融化封印。此招厉害之处不在于气劲的伤害,也不在与河水的冲击,而是能够隔断敌手与天地的联系,困束己身于水中。另!水至柔却有容天下万物的胸襟气度,个中亦蕴含着强大的扭曲之力。传说,海深之地,水之强便是神仙也难至。让敌手如置深海之压就是此招精髓。萨来仪,除非你是神仙,否则必死无疑!魏无是使完此招,七孔缓缓流出鲜血。这一招本就超出他的能力,尽管有武圣、许老两人相助,仍不是他修为所能承受的。魏无是人从高空坠下,嘴角露出欣然笑意,不负武圣、许老。张凌萝飞起将魏无是接住:“杀神!”面对这个曾经势杀她不可的男人,此刻张凌萝内心却充满着敬重。魏无是似无力回应,望向那不断旋转的水龙卷着已经看不见的萨来仪,飞向云端,飞向重天,飞向银河霄汉……怒吼狂号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冷宫恢复平静,月洁如洗。不多时,整个长安城突然降下瓢泼大雨。九方长鲸步行回来,终于杀死这个老道了吗?就剩下一个云弱水了。一道身影虽瓢泼大雨降落,是萨来仪。他一身袍衣被雨水打湿贴身,头顶髻发道簪已不见所踪,一头白发凌乱披散,看上去有些狼狈。但这已经足够击溃三人最后的信心,如此这般都还不死!萨来仪开怀大笑:“久违的感觉。”连云弱水几乎都没有看见师叔祖如此失态过。负伤的魏无是又呕出一口鲜血来,把张凌萝胳膊上的白衣都染红了。九方长鲸尖剑抵地,支撑着发软的身体,他走回来是想感受胜利的喜悦,并不是这种挫败无力的感觉。许格一脸黯然,今晚道门一败涂地。一声娇叱传来:“灵犀射月!”一道光芒朝萨来仪头顶百会疾射而去,色彩斑斓,这是月神从银河射下来的箭。云弱水睁眸朝那色彩斑斓看去,不愧是神武峰的绝招,可媲美蓬莱仙门的天剑,只可惜……趁他病要他命,是司马韵台一贯的行事作风。只是萨来仪到底受伤没有,没人知道。这一剑马上揭晓答案!也不知道萨来仪是忌惮这神武峰的绝招,还是已经找回久违的感觉,体内武道之血躁动,竟第一次主动出手,头顶顿生剑气迎上灵犀射月。云弱水双眸再睁,天剑本就是手中无剑,己身是剑,而师叔祖人立地不动,仅凭真气就能化作天剑,这已经超越云弱水认识范畴,原来也可以这样!竟用这种方式应付地发杀机,龙蛇起陆的绝招。两者交锋,一刹那的凝止。这是旗鼓相当的表现,九方长鲸心头热血再起,还未来得及开声喊好,就见萨来仪抬袖一拂,庞匹的真气就将王夫人击飞。显然王夫人全力以赴,已无后劲,而萨来仪气力依旧,就没有动真格,不过在儿戏罢了。“这一招要杀贫道,东极真人亲自使出来还差不多。”声音中竟暗暗有几分失望。王夫人虽然不敌,张凌萝仍然精神百振,这代表一妖一魔到了,苏皂眸和红叶才是今晚的主力。特别是化身真魔的红叶,洪荒始族后卿可是红叶给干掉的。说曹操,曹操就到!红叶从暗处飞出,在半空接住王夫人:“夫人!”张凌萝见只有红叶一人,心中仍然信心十足,有红叶一人就够了。可她却忘记一个关键,现在是红叶,并不是化身真魔的红叶。司马韵台此时受了重伤,见红叶满脸除了紧张就是关切,却毫无真魔之血觉醒的迹象。道门三圣联手都拿不下萨来仪,司马韵台自认修为比任何一圣都不如,她之所以选择在这一时刻出手,目的有二。如若萨来仪受伤,她趁萨来仪虚弱,杀了萨来仪那是最好不过。如若不然,自己必然受伤,借此激怒红叶,好让红叶化身真魔。红叶见夫人面色煞白,心疼极了,她从来没看见夫人这么丑过,咬唇说道:“夫人,我一定替你报仇!”司马韵台心知肚明,红叶必定会拼死为她报仇,可红叶并未能化身真魔,付出再大的努力都于事无补。拉住红叶的手,轻轻说道:“红叶,夫人不行了,替我好好照顾公子。”话刚说完就在红叶怀中闭气。红叶愣了一下,摇晃着司马韵台:“夫人,你可不要吓我啊。”人哇哇大哭起来。在场的人与王夫人几乎没有什么接触,心中还是有几分悲然。红叶将司马韵台放下,扭头看向萨来仪,脸上涕泪交零:“臭老道,我杀了你。”许格、九方长鲸、许格三人同时睁眸,连受伤最重,眼皮半抬的魏无是也强行睁大眼睛,想要看看这恐怖却又激动人心的场面。在仙魔阵内,他们见识过真魔,威不可挡,只有逃命一途。他们相信萨来仪的修为已经堪称陆地神仙,但在真魔面前,神仙也照杀不误,僵尸始祖后卿就是例子。“老道,纳命来!”红叶就这样手持催霜刀朝萨来仪杀去。知晓红叶底细的许格四人同时一愣,就这样杀过去,儿戏呢?萨来仪也朝云弱水看去,似乎想向云弱水证实红叶的身份,为了对付妖和魔,他们今晚可是准备了肃心乾坤颠倒大阵。一妖一魔在仙魔阵的厉害,他们也只是听闻,并无亲眼目睹过。早些时候在钦天监,萨来仪和云弱水已经见识了一妖的厉害,所以才会动容重视。如果眼前是那一魔,那魔和妖的差距也相差十万八千里了。云弱水闭上眼睛,表示不清楚。面对红叶持刀朝他杀去,萨来仪却望向云弱水,是因为这一刀都不值得他去正视。如许格已经了解的道上之境,只有破与不破,所有的招式都是徒然,而红叶这一刀的力量离【破】还相去甚远。红叶杀气腾腾的一刀在离萨来仪三丈范围便停了下来,如遇坚壁,难进分毫。红叶一刀不成,便发狂的挥刀狂砍,势要破开这坚壁,杀到萨来仪面前去。许格几人看着发狂的红叶,这狂倒有几分相似,全无理智,不过却缺少力量强大到让人恐怖胆寒。张凌萝垂下眼眸,人算不如天算……萨来仪看着狂砍的红叶,便小试牛刀,轻轻拂袖。便是小试牛刀也不是红叶所能抵挡的,新铸的催霜刀首当其冲,表面的霜银纹理若闪若隐似在挣扎,终究不堪重压,先是裂成几截,然后炸成碎片。红叶啊的惨呼,亦是不堪一击。假死的司马韵台心中暗暗叹息,我养了你十几年,难道夫人的命在你心中就那么不值钱,如今只好使出杀手锏来……张凌萝等人怔怔不语不动,红叶的惨败在意料之中,亦在意料之外。这样实力的红叶当然不是萨来仪的对手,可她的真魔之血哪里去了。却哪里知道最担心红叶化身真魔的就是谢傅,最不想红叶化身真魔的也是谢傅,所以谢傅一直对红叶百般温柔关爱,希望她能成为一个正常人,真魔之血永远封印。司马韵台对红叶很好,但这种好是有条件的养育之恩,而谢傅对红叶的好,是发自内心无条件的好,也直抵红叶灵魂深处,让她人性的一面发扬光大。如果说红叶的真魔之血被封印了,封印的人就是谢傅。身穿儒服的谢傅突然从高空落下,跌倒的狼狈模样似被某人击败。“傅叔!”“谢兄!”“谢傅!”“尊上!”张凌萝四人既兴奋又惊讶,还未等他们问个究竟,便有一人降落谢傅身边,身穿白色袍衣,头顶玉针结仙髻,一副道骨仙风模样。这人挥剑砍下谢傅人头,提着人头举起,对着云弱水说道:“门主,首恶谢傅已歼!”张凌萝四人震惊原地,如化石像一般。萨来仪疑惑看向云弱水,眼神透着询问?此事他也不知情,想必云弱水暗中另有安排。云弱水凛声:“此人不是我蓬莱仙门的人,是谁栽赃陷害!”说着目光冷睨道门四人,九方长鲸气的牙齿咯吱作响,双眸喷着怒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云弱水见道门四人不信,淡淡说道:“不过也没有关系,迟早要杀。”红叶擦拭着嘴角的血迹,从地上站了起来,突然看见谢傅的人头被人提在手中,赫然醒目!双眼不由大睁,充满人性化的黑色眸子迅速的发红,直至没有丝毫黑色,成为一双火瞳。嗡唔……一声低沉到有若洪荒古兽苏醒的声音响起,一下子吸引所有人的注意。成为目光焦点的红叶周身沐浴在红火中,体躯迅速膨胀,身体的衣服已经被密集的鳞甲所代替,红焰下如同火龙鳞铠……这一幕让萨来仪和云弱水也双眼睁睁,充满惊奇。许格回神大喊:“不好,快逃!”在仙魔阵内他已经见识真魔的厉害,谁被真魔盯上都要死。张凌萝既兴奋又悲怆,红叶现在才化身真魔又有什么用,傅叔已经死了,她所付出的全部努力都毫无意义,不如就这般与傅叔一并死去。陈清澜手一指:“主人,你看!”张凌萝望去,刚才死去的王夫人,此时竟坐了起来,绝色无双的美丽面容流露出奸计得逞的表情。张凌萝震惊,猛然朝刚才杀死谢傅的道人看去,刚好捕捉到这名道人与王夫人眼神交接。脑海迅速推算,刹那间就明白个七八分,只怕刚才的傅叔只不过是个替身,傅叔哪有这么容易就被杀死,真是关心则乱,虽然身形相貌一样,但根本没有傅叔那股气概。张凌萝心中欣喜起来,这时只听九方长鲸对着许格怒吼:“我不走,我要杀了这个狗娘养的给谢傅报仇。”张凌萝心中快意,武圣不愧是我道门同仁,丝毫不贪生怕死,朗声喊道:“武圣,傅叔没死!”“你少骗我了!”这个百岁汉子竟虎眼发红,莹光闪闪欲掉眼泪。张凌萝也不出声解释,手朝王夫人一指:“武圣,你看!”看见死去的王夫人又活了过来,许格三人大吃一惊,王夫人肃容凛声:“你们还不快跑。”许格拖着九方长鲸就跑,只要躲远一点,不要让真魔盯上就暂时安全,反正真魔只要看到谁就先杀谁。张凌萝一人无法抱着两人,分别拉着陈清澜和魏无是两人一只手臂,拽着逃离。可怜魏无是一世英名,从未如此狼狈难堪过,心中却摇曳着几分欢喜,忍不住出声问道:“玄女,谢兄真的没死。”张凌萝直接应道:“傅叔若有事,我哪还有心情逃跑。”魏无是哈哈大笑,突然脸却撞到树。“杀神抱歉,我小心一点。”“哈,没事,啊……”裤子竟被树枝给勾走了,原本以为刚才是最狼狈难堪,哪里知道只要还没死,就没有“最”。……司马韵台的死,让谢傅死寂的心又被狠狠践踏一次,只感觉若他死去,能换回最初一切那该多好。这棋局已经没有在走下去的必要,就算赢了又如何……直到看见红叶化身真魔,司马韵台死而复生,谢傅心头才有几分欣慰,不能这就完了,否则何以对得起这群亲朋挚友。抬手缓缓落下一子。反观秦孝夫却看得入神,眼神兴奋炙热,以至于忘记落子。谢傅声音透着冷凛:“秦孝夫,轮到你了!”秦孝夫回神哈哈一笑:“好。”谢傅早已经知道秦孝夫想推倒蓬莱仙门,借道门之手也算一石二鸟,微微笑道:“秦孝夫,结局未必会如你所愿。”秦孝夫笑道:“至少目前来说,如我所愿。”说着问出一个让谢傅难以回答的问题:“谢傅,你希望谁赢呢?”谢傅微笑:“谁赢都与你无关。”秦孝夫哦的一声,却道:“他们谁赢,我都高兴。”谢傅笑道:“那我希望萨来仪赢,让你秦孝夫,你秦家子子孙孙都当乌龟王八蛋。”这话无疑刺中秦孝夫的软肋,脸色阴沉起来,隐忍功夫却是极好,旋即笑道:“你以为我没有留下后手对付萨来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