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北荒北荒
先天神通。
是指那些天赋异禀之人，体内从出生就拥有的异于常人的神通之力。
天赋异禀者，未必具备先天神通，但这类人往往资质很高。而具备先天神通者，资质好是基础，还有一桩天大好处，他们在肉身还是凡俗之时，就能使用修士也需要艰苦修行才有可能获得的先天神通。
麟谷的照骨镜，照魂镜，照魄镜三面镜子，除了检测资质之外，还拥有照见人们天赋、神通的能力。
天赋异禀者，一经发现，立刻就是内门弟子。
而先天神通者，麟谷已经三十年没有出现了。
一旦出现，每一位都被当做隐鳞培养。
最近一位，赫然是北荒闻名遐迩的红予仙子，如今已是凌驾于隐鳞十六子之上的大修士。
据闻当代谷主，也曾是一名拥有先天神通的大修士。
现在，一位疑似身怀先天神通的女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而且还成了敌人？
陈清焰一时之间，很是为难。
杀了她。
那件神妙无比的本命法宝，六合戮刀阵至今居然还破不开。
所以杀了她，自己貌似还做不到。
这是一个比萧瑞堂，棘手太多的人。
更不是臧容容能比。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女人，明显不是麟谷的人，得罪了，大抵也没办法从麟谷方面对他进行报复。
这么看来，相比杀死萧瑞堂被萧家发现的后果，这女人及其背后势力对他的威胁，仅局限在外部。
当然，这是基于她真的是身怀先天神通，且杀了她后才会出现的威胁。
陈清焰想了想，感觉不能这么草率。
杀人一时爽，但后患无穷。
如果不杀，不灭口，后患也是存在的。
还有，假设她真是自己猜想的先天神通者，灭口真的就高枕无忧了吗？
他们麟谷弟子此行，可是不是什么秘密。
陈清焰思量了许久，越想越头疼。
“先看看能不能交流吧。”
正当陈清焰打算想和红眼女交流试试看的时候，深陷六合戮刀阵无法喘息的诡异狼女，那自出现，就看起来像个装饰品的眼球，蓦地泛起红光。
啷啷啷啷啷啷啷啷——
疯狂的异响，骤然间从狼女身上发出，如同铃铛一般，回荡四野。
音波所及，烟雾化为红雾。
音波所过，河水澎湃蒸腾。
音波所致，树木、大地、乃至空气中的光线，都开始扭曲起来。
一只只大小不一，形态不一，猩红的眼睛，出现在了任何地方，河床底部，树干之间，岩石表面，空气之中等等......
眨眼间，陈清焰便被无数猩红之瞳所注视。
耳边，开始响起呓语，神秘的冲击，如海啸般汹涌。
受此冲击，陈清焰整个人如同昏迷过去，身体随着空气的扭曲而轻轻晃动，像插在田地间的稻草人。
然而，他的手指，依旧在弹动着，体内的元气，依照本能驱使，硬生生把六合戮刀阵维持了下去。
非但如此，失去约束的刀术，在这一刻把真正意义上的超凡入圣刀术，展现的淋漓尽致。
那全身长满猩红眼珠的狼女，实力陡然暴增，却仍旧未能突破阵势。
这，便是陈清焰在第一次受到冲煞短暂失去意识后，专程琢磨出来的，用来对抗冲煞的本能战法。
如果失去意识，就会任人宰割。那么，何不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本能。
冲煞，是心灵与意识的对抗。
妖魔之所以恐怖，修士之所以脱离凡人范畴，便是因为冲煞对弱小者的生杀予夺，哪怕你能抵御住冲煞的负面影响，也至少暂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把控。
生死，全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陈清焰的战法，是为了对抗妖邪所开创，但也未必不是为了修士而准备。
却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用了出来。
“还真是，先天神通呐！！！”
陈清焰额头青筋凸起，身体仿佛烧红的虾，隐隐发黑。
这句话，他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只要四周的眼睛不消失，耳边的癫狂呓语，降临在他身体的压力，就不会消失。
突然间加强了数倍的冲煞之力，让他又一次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上一次，还是虎脸煞婴。
而这个狼女，更可怕。
呛——
一声刀吟。
重叠八道斩击的刀罡，从陈清焰握住的照邪刀上振出，以刺破耳膜的尖啸，悍然划入六合戮刀阵。
以极致压缩，却极致破败的森冷锋芒。
首次，在狼女身上，留下一片密密麻麻的裂纹。
本命法器又如何，材质不凡又如何。
陈清焰顶着无数猩红之眼所施压的力量，一步步往前走，走进阵势之中。
他，这个开启操控刀阵的人，才是六合戮刀阵的核心。
*
*
崇越古镇。
古镇创建家族，关山祖地。
一个满脸皱褶，老的和深埋地底数千年朽木似的老者，眼皮一颤，缓缓睁开了那混浊双眼。
“晓得撩，我关山一族的未来，不能在成为修士之前陨落撩。”
深沉而怪异的话音落下。
大地骤然塌下去数丈来深。
一头满身淤泥，和老者一样老迈无比的巨猿，从深坑中翻身而起。
就当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北荒延续至今的传统，你要出手打破吗？”
老者默然，水蛭脱水般的嘴唇裂开一个弧度，“老夫不是北荒之人。”
“是与不是，有何区别，你出手了，麟谷饶不了你。”
那声音飘飘渺渺，无方无向，无源无迹，不知所在，不见其人。
“那是我关山家的麒麟女。”
“世间惊才绝艳之辈何其多，你家的麒麟女，倘若真死在了这次没有修士干预的历练中，也当不上麒麟二字。”
声音自此消失。
许久。
巨猿躺了下去。
老者，缓缓闭上双眼。
关山祖地，那如树桩朽木般没有任何存在感的老人，再度沉寂下去。
*
*
陈清焰单手提着昏迷不醒，已然恢复原本样貌的诡异狼女，一边收拢飞纵而来的戮刀，一边看着四周逐渐消散无形的一只只猩红眼睛，心中涌起了淡淡迷惑。
“奇怪了，这等拥有先天神通的弟子，保护力度连萧瑞堂都比不上么？”
他原本，还警惕着狼女身上窜出来一位比萧家老祖更强大的修士残像降临。
没想到，直到自己擒住对方，这件事也没发生。
这种不合理，让他觉得自己可能捉住了什么，但缺少关键信息，以及太多的不确定性，终究是什么都没弄明白。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