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噩兆降临（一）

拒绝异事局局长调任后，陈清焰挂断电话，便不打算再与小园闲聊，而是进入练功房。从白天挑战到傍晚，当天穹最后一抹晚霞隐去，喧闹的城市突兀地寂静下来。白色的，红色的光，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亮起。闪动，摇曳。如流动的风。正在挑战的陈清焰，听到了外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意识到了什么，毫不犹豫退出了练功房，房门被敲响，陈清焰却猛地抬起头，透过敞开的楼板，看到远处昏暗天空，飘起了一盏盏红白灯笼。嗖。陈清焰出现在武馆高空。像一只鹰居高临下俯瞰着整座燊海市。不知何时，一盏盏或红或白的巨大灯笼，出现在了城市上空，白的从地面飘起，红的从天空飘落。无论哪种灯笼，所过之处，空气都会染上红白二色的光晕，给人一种抽象的荒诞之感，不真实，而且十分诡异。陈清焰抬起头，天上繁星闪烁，有星光投落，被其接引。等他再动时，已经是与光同行，身体流星划过般出现在一盏灯笼旁边，伸手一探，将缓缓飘落的红灯笼拽在身前。噗的一下。灯笼熄灭。陈清焰皱眉，粗暴地撕开灯笼外壳，从里面抽出一根粗大的红蜡烛。蜡烛上的火，已经灭了。只是当陈清焰握住这根蜡烛时，练功房显示的信息就令他神色一变。当即掏出联络器向武馆弟子、市长等维护着燊海市秩序的关键人物发去紧急指令。三秒后，燊海市的防空警报响了起来。与此同时，驻守在城市各地的警员与陈清焰新招的异事局队员还有从武馆分派出去的学员们，纷纷现身，全部动员起来，疏散还在外面的人群。陈清焰在防空警报响起时，已经看到有红白灯笼撞在了一起，一阵红白交织的光芒闪烁过后，两个灯笼融合在了一起。噗。烛光熄灭。灯笼破裂，一个足有两层楼高大的怪物，从灯笼中坠落。越坠落，体型越是显得阴森恐怖。仿佛从阴曹地府中爬出来的鬼怪。这一幕，被许多人看见了，恐慌开始蔓延。只因城市上空，漂浮着的灯笼，密密麻麻，实在太多，太多了。就当鬼怪即将落地之时，远处的天空破空声响起，而后才是一层层音爆般的轰鸣驰骋而过。啪嗒。在鬼怪正下方，街道上惊慌逃窜的行人，脑袋嗡嗡响，只听见一阵好似战斗机低空飞行的强烈噪音迅速远去，然后便目睹了天降黑雨，大量不知名的黑色黏液，洒落在街道，楼墙间。街道上，行人们目光呆滞地看着天空，看着那个宛如陨石坠落的鬼怪，被一道压缩空气的拳印，凭空抹去。而此时，更多的灯笼开始交汇，一个个形象奇诡的鬼怪，从破裂的灯笼里跳出，如同下饺子般，向着城市掉落。陈清焰悬在高天。浑身星纹扭转，对着虚空不断捣出拳势，强大的拳力将空气圧缩成一记记真空炮拳，抹杀着一个个即将落地的恐怖鬼怪。这些怪物，每一个，都相当于一头孽兽。陈清焰眼神森冷，造成这种现象，显然是有什么强大存在，把燊海市当成了目标，准备降临。燊海市早已不是半年前的准一线城市。吸收了周边小城，与大量来自各地的难民，这座城市的人口，突破了千万量级，被选中，是可以预料的。只是潜在的威胁实在太多，根本不知道这次动手的，是哪方势力。“看来是把我当软柿子捏了。”陈清焰凌空踏步，炽烈的星辰之力，扭曲了空气，他的每一拳轰出，都附带了摧毁一切的真实之力，无论击打的对象是人们看不见的孽，还是污染源的堕落者，统统一拳打爆。以他今时今日的智慧，只稍片刻，就从有限的疑云与面临的乱象中捕捉到现实的本质。这一次，大概率是有人挑选了他镇守的这座人口密集的城市出手了，像是末世来临时的第一座火山爆发，那些未知存在，选择了燊海。巧合也好，阴谋也罢。胆敢朝他伸手，就要付出代价。这一座火山，爆不了。天空出现一串长长的带着弧度的尾迹云，可只是短暂一会，就被高温熔化为液态，气雾蒸腾间，陈清焰如同一道辗转折叠的流星，将一个个灯笼磨灭。他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扼杀了即将到来的灭城之灾。劫难尚未形成，便被冲击的支离破碎。然而事情却没那么简单。就当陈清焰杀灭所有鬼怪，准备一鼓作气，摧毁所有灯笼时，天空与大地突然出现一重庞大阴影。陈清焰动作一僵，心头仿佛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霾。噼啪。一声巨响。仿佛来自恒古的怒嚎，天地交击。比雷鸣更响亮，比飓风更浩大，比海洋更深邃......一片苍凉，仿佛冰凉的月光，笼罩燊海。一抹死寂，融入绝望，像那纵情放声的歌，传播在空气中，弥漫在阴影下。一白，白鲸般脱水后干瘪发皱褶黏在一起的皮肤，那妖鬼似的六条大厦粗的手臂，堪与岛屿相及的庞大身躯，一张脸，长满了死鱼一样惨白的眼睛。一黑，淤泥捏造枯枝斜插，根系纠缠腐叶粘合在一处的一滩泥熊，那漩涡般不停转动的黑色泥浆身躯，有重重鬼魂狂冲乱撞，试图挣脱束缚，可那于虚无中衍生的混合着泥浆枝叶腐肉的手臂，却不停的将鬼魂拘役在漩涡之中，永生永世不得逃脱。一黑，一白。两个加起来能把整座城市淹没的巨型鬼怪，同时降临。一高，一低。将那敢于直视祂们的渺小人类，夹在了中间。陈清焰傲立虚空，身上星纹如同一道道公式在不断生成，迅速组成一个个星座，仿似活过来般，转动之频繁，近乎离体。身上的衣物被高温焚烧成烟，赤着脚，唯有一条大裤衩抵御住了破坏。天上乌云汇聚，雷光闪灭。不知不觉，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雷域，并且在莫名的力量带动着，转动，聚拢，像是在酝酿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