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章 再度大漫衰劫

张留白深深凝望着他,一个纵跃,跳下山崖,与他面对面而立。“你来见她?”“不是……我只是路过……”“为什么不想见她,是内疚吗?”“内疚?何出此言?”张留白怒哼一声,说道:“她为了你,曾没有反抗被镇压进一幅画中,从此便心绪失常。也为了你,她自愿入风境,以风力压制内心,独困其中。”白千道呆滞,忽然明白了当初曲丹烟回京时,面对自己的眼神总是会不由自主避开,那时他还笑她对自己生疏了。原来曲丹烟和赵灵岚见过一面,曾镇压过她,让她由此心生魔魇,定是因此杀己之心大盛,为了不伤害自己,才入风境,困其中。“风境在哪里,我要见她。”张留白摇头,说道:“她说她会忍不住杀你,不让我告诉你。”“我必须见她,告诉我。”白千道暴吼。张留白眼神冰冷,说道:“我很想你死去,但我也尊重她之言,不会相告与你……你……怎么会?”白千道一脚踏去,就已揪住他的衣领,而他瞬间失去抗力。“告诉我,风境在哪里?”白千道目光血红,暴戾狂吼,震得张留白差点晕厥。这时间,从崖上飞下一个人,刺出一道剑势,剑光如日月朔明,剑气如大盛之慨。白千道目光一凝,击出炸空掌,霹雳频繁炸响,却无法阻遏这无伦剑势。陡然,空中幻现一千多分身之影,齐齐狂喝,同时劈出炸空掌。“轰轰轰……”声中,此剑被炸的不停翻跳,终是剑势敛去,那人也灰头土脸地落地,震骇面色。这人已是很老,花白胡须,满面沟壑,但身躯还如剑般挺直。“刘一木,告诉我,风境在哪里?”白千道抛飞张留白,恶狠狠瞪视老人刘一木。刘一木冷冷望着他,一指东方,说道:“前去三百里便是,但我劝你不要去,她……已无常,真会杀了你。”白千道哪里能听进去,一个踏步,就已远去。张留白至前,急道:“师父……”刘一木摆了摆手,面色黯然,说道:“留白,这就是命,也许灵岚与他一起毁灭,才是最好的结局。”张留白面色急慌,也是向东飞跃而去,刘一木望着他的身影,叹息一声,吐了口血,盘坐在地。风境,长年累月,奇异的风在咆哮。赵灵岚,闭目处在其内,忍受着风对她的肆虐,面容干瘦,身躯枯镐,已有些不成型。白千道心疼,喊道:“灵岚……”赵灵岚睁开眼,迷离地望着白千道,眼神忽而焦灼,忽而凶毒,直至她站起身,狂喊:“千道,不要……不要再靠近我……”白千道已是入风境,顶着强大风力,强忍如砭之痛,向前走去。在这里,风力强大无匹,他的一步踏空也无法施展。这风境也不知如何形成,竟是如此厉害,常人卷入其中,早已粉身碎骨。“不……不能……千道,我会控制不住,不要过来……”赵灵岚失声哭泣,泪水方流出,就为风吹灭。白千道已是来至她面前,不管不顾抱她入怀,说道:“灵岚,我绝不会看你在这里遭受内心煎熬,随我出去,我一定有办法,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赵灵岚紧紧抱住他,泣道:“没有用,我已被引发心底里最深魔魇,太难控制心理,我已不正常……”此时,远方传来暴吼声:“白千道,放开她……”张留白也入了风境,眦目狂吼,一步步向前走来。白千道和赵灵岚都没望过去,他抱着她,她抱着他,这不知是多少年后,两人再次如此贴身接触,一时控制不住,深深感受对方的温暖。风依然咆哮如龙吼,风力如无数根细针扎入身躯,疼痛难忍,却心中的澎湃激情,让两人浑然不觉。忽然,白千道感到身躯奇痛,他明白后背被插入一柄短剑,面前心爱之人已是面色狰狞,双目毒恨,嘴中发出嘶嘶的吼声。他柔声道:“灵岚,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带你出去……”他运用内力,激喷出短剑,喷出的血,瞬间被吹干。干涸的血液,飘舞在风中,闪烁一点点血花之色。抱着她,一步步向外挪去,脚步沉重,还要忍受她撕心的拍击和狠咬,背后和肩膀已是血忽淋拉。“千道,求求你……离开我吧……”赵灵岚又恢复正常,痛苦十分,痛泣哀求。“乖,我们一起出去。”白千道的声音温柔,若甜化蜜汁。“不……我已无法控制……千道……千道……”赵灵岚的面色渐变,再度扭曲,双目暴射凶戾杀机。终是施出大漫衰劫,一下下拍打着白千道,侵入心脏,钻入脑海,深入骨髓。这次比以往严重得多,白千道已能感到身躯内在被衰气侵蚀,腐朽,便是骨头都似脆化,厄气浓浓卷入。他没有放弃,一步步向外挪,已是接近张留白。“放开她,放开她……”张留白一直狂吼,目色战栗。猛然间,他的双目大张,目内透射万分恐惧之色,吼道:“灵岚,不能……”赵灵岚的口中吐出一柄微型小剑,目中充斥疯狂又悲哀之色,死死凝视白千道之容。白千道心知不妙,蕴聚全身之力,抱着她滚去。一声暴响,小剑爆炸,激的风势飚起如潮涌。张留白呆呆面容,极为恐惧的眼神,瞬间被风势吞没,渣也没剩。白千道已是身躯密布小巨灵,在风中幻灭,又生,再灭,再生,循环往复不已。如狂骤风消去,风力再也不存,当地只有白千道趴伏的躯体,小巨灵隐隐显影,却已虚化许多。他的身躯颤动一下,赵灵岚推开了他,摇晃身躯站起身,痴痴看他一眼,趔趄向远处而去。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神,必须尽快远离,不然还会神智迷糊,大下杀手。至远方,她又再度癫狂,目中血色充涌,杀了回来。白千道已然不见当地,她哀嚎,痛楚,嘶声厉吼:“你在哪里?”魇魇,如焚困尘,千炙还爱。滞痛,夙念渊。残残,如刃摧心,长戾犹痴。凄癫,柔肠灭。抑沉尘,陨心伤,悲魂落绝,无愿把度,难,难,难!白千道走过已然坐化的刘一木身边,走进林木草丛中,传来他不断地咳声,血水从嘴角流下,为他不停地抹去。他攀过一座座高山,踏过一条条河流,穿过一处处林木,背已稍稍佝偻,双鬓悄悄爬上白丝,眼角多出些许皱纹。虽然内力可以让他缓解衰老程度,只是被拍了许多衰掌,那骤风暴也大大损耗了他的生机,叠加在一起就让他难以承受。这次大漫衰劫的力量已然入心,心力经常憔悴,衰气从心流出,一次次布满全身,让他的生理被彻底摧残,一点点步入老境。当他站在赤离首领白衣文士前,其已是认不出他,直待一步踏空,白衣文士才明白,双手奉上绝学技能。他点了点头,转身走去,白衣文士目注他的略显苍老的身影,轻轻一叹,这位千古唯一绝代奇才,究竟遭受了什么变故,竟是已颓老至此?某夜,白千道倚着火堆,呆呆看着火苗轻轻炸响,每一声就若沉雷,让他心中颤抖一下。零一的声音突兀传来:“苍若炫火,心待天外。白千道,你还在做什么?真要在此老死了,这天地无破。”白千道依然是呆像,说道:“无需你提醒,我自心中有数。”夜还是这夜,火还是这火,不久白千道眼皮一阖,睡去。零一自他出了闾京,就一直跟随他身后,观察他的一切,也俱是看在眼中,但她心中无感,只欲看他如何破去那莫测风暴,开这天地。这日,白千道遇见一个满面苍老的疯子,指着他大笑,言道:“你老,我亦老。你痴,我亦痴。残事千百悔,休怪天地欺。”白千道默默注视,好一会后,继续上路,身后还传来白如亮的疯笑声,凭地凄凉哀怨。这时间,没有零一制约,匹坦动员三分之二军力,亲率八百万大军,再次侵犯边界。其中一支五十万精兵瞒过天机处暗探情报网,先期来至宣州城下,夜袭之。宣州本有白千道亲自训练的大军,但长久以来,军士中许多老去,又放松了警惕,终是不防,再次被破,攻入内地。白千道出京已五百年,这日终是来至边界另一处,这里有座恢弘连片庄院,正是玄天大陆上最强力量象征玄石学院。玄石学院玄石剑,被誉为从古至今最强技能绝学,史上一个最强天才悟及一生,也悟不出七成奥妙。眼角皱纹密布的他,凝望这座鳞次栉比的玄石学院,向那里走去,沿途有阻拦者,却诡异地碰不到他的身躯。玄石学院还有异子在内,认出愈显老态的他,惊讶呼出他之名,让学子们震惊,以致没人再敢阻拦与他。玄石学院的老师,统称为先生,便有几个先生出面,阻拦与他,却均碰不到他,无可奈何。就看他左一踏步,右一踏步,已是来至一座三层楼阁处。这楼阁叫做玄楼,内里承载玄石学院书籍,有人文历史,风俗民情,最主要的是玄石剑秘籍就在此楼中。白千道正欲踏进去,一柄剑从内里刺出,旋出一抹辉煌色彩,大气若厚重河山,似乎能把人物和事物席卷进去,永远地镇压起来。白千道一伸手,便是炸空连连,激爆如雷,不绝于耳。“轰轰轰……”声中,这柄剑犹如乱世激流般乱窜,终是消弭了气势。一个白眉白发,胡须及颈,身材魁硕之人在三楼现身,冷冷凝视白千道。白千道点头,说道:“连院长,我来此只想观摩玄石剑最后两式,望允许。”连院长正是现任玄石学院的院长,已是帝武境,与刘一木同为玄天大陆最强者之一。此时,他沉声道:“白千道,你已是闯进来,这是虚心观摩之道吗?”白千道淡声道:“在我而言,玄天天下无处不可去,玄石学院亦是如此。”“玄石学院乃是天下最神圣之地,任谁也不能擅闯,念你是大周极权者,退去吧!”白千道摇头,说道:“我与大周已没有关系,也必须让我观摩。”连院长被气的冷笑三声,说道:“你以为自己已是帝武境,就能无敌天下了吗?岂不知玄石学院底蕴深厚,哪是你能来此撒野之地。”说至此,两旁各走来两个老人,白胡须拖到胸口,各自拄着拐杖,走路颤颤巍巍。白千道看了看,说道:“玄石学院果然非同凡响,竟是有三个帝武境超级高手,可是我已习得玄石剑前八式,必欲观全,少不得只好来硬的。”他的身影一闪,就已手中多出一条树枝,说道:“手中有物,无不成剑,我便以这树枝施出玄石剑法,让你们明白玄石剑的精髓吧!”他又一挥树枝,挥出漫天辉煌大气,照耀这片天地,一道道剑气凝聚,遽然成型,成玄天之石,散落四方,爆起一声声巨响。在一道道惊骇目光中,他说道:“玄石之意,是为磁性空间,聚石为本,天降之力,引那自然之象。”剑气化为玄石之形飘起,在四周旋转,给人一种幻觉,似磁吸的天地轮转,日月叠交,风雨雷电尽隐其中。“玄天大陆,尽数磁性,吸得精华远投,内敛其中,不可谓不神奇。”剑气又暴涨,泛射出金光,夺目四方,隐隐有气机从四面八方为吸来,投射入玄石中,重压陡厉,压的空间都为之沉重,人都差点喘不过一口气。“精华愈精,便成就绝学技能,是为异数,而玄天大陆之根本便是如此。”白千道手一招,阁楼内有两本秘籍飞向他,连院长和那两个老超级高手心惶惶,都不敢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