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满月之夜

“1328年4月14日”

纸张被揉得发皱,在边边角角还有许多钢笔的划痕,构成了诡异的图案。

“明天就是满月之夜了,这是我第一次面对‘狼人’的诅咒,不过有着教会的帮助至少比我自己面对要轻松许多。就算出现了问题,也会立刻得到解决,我也不必担心可能伤害到他人这样的事情。”

“事实上今天我就已经感受到了一定的前兆,我的内心充满了烦躁感,身边所有风吹草动的信息都充斥在我的大脑中。这让我坐立不安,保持镇静的难度大大增加,简直像是患上了神经衰弱。是因为我的诅咒受到了加强的原因吗?”

……

“安格妮丝!”罗西阁下用力拍了一下安格妮丝,安格妮丝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

“啊,罗西阁下,怎么了?”安格妮丝揉了揉自己的脸问道,她的眼睛的巩膜上带着些许血丝,微微有些猩红。

罗西阁下叹了口气,说道:“我们现在该去教堂了。”

安格妮丝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罗西阁下轻轻拉住了安格妮丝的手,向门口走去。

构成木门样子的藤蔓在安格妮丝的眼前扭动了一下,就向两边打开,罗西阁下拉着安格妮丝走了出去。

眼前是一条昏暗的空间,树根一般的藤蔓盘根错节地充斥了近乎整个空间,点点荧光从藤蔓上飘出,随着罗西阁下的向前走去,藤蔓缓缓向两边收缩而去,露出一条看起来不是很长的走廊。

安格妮丝跟着罗西阁下走出了这条走廊,来到了一条地下通道内。身后的藤蔓在两人走出之后立即重新填满了整个通道,从地下通道看去只能看到藤蔓构成的墙壁。

安格妮丝稍微集中精神打量了一下这条地下通道。她记得自己走过这里,就在自己刚服用“囚犯”魔药的那天,她跟着母亲、琼斯女士和孔蒂先生通过这条地下通道从教堂走到了约瑟夫俱乐部。

安格妮丝脚下没有停,大约一两分钟后,她就跟着罗西阁下走上了一个向上的阶梯。

从阶梯出去就是教堂。刚刚过了黄昏时间的教堂里已经没有了普通人,安格妮丝一眼看过去看到了大约五六个守望者的成员,而琼斯女士身处其中,正在对一个人说着什么。

安格妮丝并没有看到自己的母亲,她微微有些失望。

她看向教堂的彩绘玻璃窗,可惜绘成抽象的花卉形象的彩绘玻璃色彩太过于斑斓,而窗外又光线昏暗,这彩绘玻璃窗近乎将教堂与外界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我们到楼上去。”罗西阁下向琼斯女士点了点头,然后对安格妮丝轻声说道:“必须真正见到满月,才能知道满月之夜对你的影响有多大。”

安格妮丝乖巧地任由罗西阁下牵着自己走上了楼,走到二楼的尽头又走上了一个楼梯,来到了一个更类似于阁楼的房间。

这个房间的窗户几乎占据了整个墙壁,安格妮丝认出来这是半个玫瑰花窗的样子,但似乎并不是最大的那个玫瑰花窗,而是侧面那两个的样子。

构成这个玫瑰花窗的异色玻璃比起下面的彩绘玻璃看起来要澄澈许多,尽管从这里看向外面的鲜花广场,依旧被一块块不同颜色的玻璃分割成了色彩斑斓的世界。

而房间似乎只占据了这边的方塔大小的一半,与玻璃花窗相对的是一扇对开的大门。

“就在这里吗?”安格妮丝开口问道。

“不,是在外面。”罗西阁下推开了房间一侧的门,安格妮丝看到了外面的天台。

天台不大,有着雕刻的藤蔓纹样的半高栏杆。安格妮丝走了出去,她抬头向天上,尽管只是过了黄昏的时刻,但已经近乎深蓝的天幕的东方已经可以清晰看到近乎赤红色的月轮了。

安格妮丝清晰地感受到了心中杀戮与嗜血的欲望瞬间沸腾起来,比之自己在地底的感受要强烈许多。

罗西阁下站在了天台门口,看着安格妮丝。琼斯女士也不知何时走了上来,站在了罗西阁下一边。

安格妮丝并没有精力理会琼斯女士的到来,她将自己近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压抑自己心中杀戮与嗜血的欲望上。她感受到自己的压力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而天幕上的满月也逐渐向南方移动。

她感到自己的理智对身体的控制在逐渐下降,自己的本能让她变身为了“狼人”状态——她的体表长出了白色的毛发,指甲在逐渐变长,手逐渐变成了尖利的爪子的形状。

她感到自己较为舒适的视域稍大了些许,而之前在昏暗光线下模糊不清的景物逐渐清晰了起来。各种声音,各种气味充斥于她的感官,让她烦躁感更盛。就连夜风吹过的声音在她的耳朵里也仿佛风暴一般。

她忍不住蜷缩起了自己的身体,变化的手爪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却毫无效果。

在这种烦躁感下,破坏的欲望似乎越发强大。

安格妮丝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从烦躁感上转移开,她回忆起自己在普迪思街躲避“狼人”时的事情。她思考起当时“狼人”为什么没能通过气味发现自己不在第二间屋子里。是因为自己去过这个房屋里的所有房间,从而在整个房屋里留下了自己的气味吗?

安格妮丝感到自己的思维逐渐迟滞起来,心中的烦躁感更盛。

月亮已经到南方,安格妮丝盯着天空上的红月想道。

“以后红色可能是我最讨厌的颜色了。”安格妮丝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她有些暴躁地用自己的手爪抓上了地面,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痕迹。她的指甲与地面的接触的地方发出了尖利刺耳的声音,但她似乎毫无所觉。

她凝视着天幕上近乎赤红的满月,她感到自己仿佛被割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狼人”的诅咒下苦苦挣扎,另一部分仿佛高悬于空中,冷漠地看着在诅咒下痛苦挣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