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草台班子双黄蛋

“玉女风流”的是比利·怀尔德导演,詹姆斯·卡格尼主演的喜剧,讲的就是西柏林的可口可乐的总经理,发现上司的女儿在东柏林旅游期间和一个来自东柏林的小伙子恋爱。为了升职让她住在自己家里。

他想要阻止这段不合适的姻缘,栽赃了小伙子一个反动的气球。正好这时,柏林墙开始修建。但是突然消息传来,上司的女儿已经怀孕。他不得不反过来,闯过刚刚修好的柏林墙,去东柏林把小伙子救了出来。

然后给他找了个旧帝国的贵族认了家谱,变成了贵族后裔,接替了总经理本人的职务。总经理没有升职成功,最后和妻子和孩子回亚特兰大回归家庭生活。

这部电影充满了合适的元素,柏林墙的建立,可口可乐,东边官员的颟顸,西边大公司里职员的无奈……这部几十年前的电影,在德国重新上映,获得了巨大的票房成功。

东西两柏林的电影院,都紧跟时事,在柏林墙分割城市结束的时候,放映这部在柏林墙隔离开始的时候拍摄的电影。

“哈哈哈,那个结尾太有趣了,可口可乐的自动售货机里,掉出来一瓶百事可乐……”

罗纳德和海伦·斯雷特两人看完电影,还在说着电影很有趣的结尾。当年好莱坞女明星琼·克劳馥的第四任丈夫是百事可乐的总裁,在丈夫死后,她继承了百事可乐的董事职位。在这部“玉女风流”拍摄期间,她听说了剧情里都是可口可乐的内容,亲自打电话给电影制片厂施压。

最后导演比利·怀尔德不得不改编了结尾,硬加了这一段小插曲。也算给百事可乐露脸。当时还没有植入广告这种做法,电影厂也讲究对品牌中立。

不过比利·怀尔德的功力了得,这一个结尾一点也不生硬,反而饶有趣味。

只是当时的时事弄人,电影开始拍摄的时候还可以出入东柏林,到拍完了以后勃兰登堡门的检查站已经修建完毕。

因为当时的欧洲民众对前途感到非常的失望,害怕战争再来,所以这部反应时事的讽刺电影在欧洲遇冷,在阿美利加也没有获得票房成功。

一代影帝,被普遍认为是好莱坞黄金年代演技前五的男主角詹姆斯·卡格尼也在之后心灰意冷的息影,直到八十年代初,去世的前几年才开始客串了一些电视剧。

“噢,这里还有卖柏林墙的……”两人走到了电影里出现过的勃兰登堡门的附近,有不少人在地上摆摊,卖着各种各样的石块,前面用英语写着柏林墙碎片。

罗纳德蹲了下来,翻了翻,上面不少石块上还有涂鸦,正是西柏林的居民,对柏林墙进行的行为艺术。看着不像造假的,罗纳德就花钱买了好几块,留作纪念品。

“这里还有一些T恤衫,你要不要?”摊主看他大方,又开始拿出了几件T恤衫推销,上面都是柏林墙上当年真实的,有代表性的涂鸦。

“这些都给我包起来……”罗纳德当下买了十几件,这种纪念品挺有意思。

“这里还有一些柏林墙的照片,你要不要?”摊主还想推销,罗纳德被海伦拉到了一边。

“这些我的剧组里都有,你要的话,我让他们给伱一份拷贝就好……”

“好呀……”,罗纳德笑笑,他现在买东西都是兴趣,海伦还保持了一些纽约女孩的小精明,喜欢讨价还价的。

这两天,海伦是真的来打工的。她父亲的电视台PBS,资助了一个叫“新星”的制片商,专门到世界各地拍摄记录片,向阿美利加的观众介绍世界各地的风俗文化的。

他们最新的纪录片,就是有关柏林墙的历史。海伦也在这部纪录片里担任旁白配音。还别说,虽然演技一般,但是海伦的声音条件不错,又是美女,做这种旁白配音,真的是挺合适的。

……

电影节以一天几部的速度,在展映今年的参加主竞赛的二十部电影。年纪最大的女主角,“为戴茜小姐开车”的杰西卡·坦迪。“生于七月四日”的导演奥立弗·斯通,主演汤姆·克鲁斯,“玫瑰战争”的男配角丹尼·德维托,都来展映环节亮相,和影迷互动,接受媒体的采访。

今年好莱坞一共有五部电影参加竞赛,属于难得的大年。一般来说在欧洲电影节上的阿美利加电影,多数是独立制作的文艺片。但是今年不同,上述三部请来明星推广的,是主流的商业片。

这其中有罗纳德的因素,他之前的“月色撩人”在电影节参赛,对国内票房似乎有很大的拉动作用。各大制片厂也想效法一下试试。

更重要的,是今年的柏林墙事件,组委会和德国的民众,普遍对于阿美利加有好感。不列颠和髪国,其实对于两德合并并不赞成,关键时刻还是阿美利加对此没有横加干涉,现在东西德有了初步的接触。

民意如此,主办方也多方暗示,有机会让好莱坞的电影获得一届金熊奖。闻到味道的制片方,都跑了过来,造成四分之一的参赛电影是好莱坞出品的盛况。

但是十一位评审,也出现了重大的分裂。很多东欧的评委,更加希望这届非常有纪念意义的金熊奖,颁发给东欧国家的电影,这些国家都长期处在联盟的卫星国的地位,柏林墙和波兰的事情,给了他们很大的鼓励。

正好四位评审来自于东欧和联盟,四位来自于西欧和阿美利加,只有喜剧演员贝尼尼,和罗纳德,属于两不相帮。

他们的身份都不是一般的电影节评审的理想人选,加上对其余评审的标准感到不满,坐在一边只顾聊意大利美食。

除了主席迈克尔·巴尔豪斯保持中立,罗纳德和贝尼尼放弃治疗,其余八名评审立场鲜明,吵成了一团。

东欧的四位评审,都一致推选匈牙利的电影“失翼灵雀”。他们的理由让人发笑,不是因为电影本身的艺术价值,而是因为当年的布拉格发生的事情,这部电影被禁映。

电影的遭遇,压过了电影本身,成了他们想把金熊奖给这部二十年前的电影的唯一理由。

而西欧的评审,既不想让匈牙利的这部电影获奖,也不想让好莱坞的铜臭味来熏染金熊。他们一致推举的,是另一部阿美利加电影“音乐盒”。

这部电影是杰西卡·兰格主演的。讲述的是女主角安妮,因为自己的父亲被人指控在二战结束之前,作为“箭十字”的一员,大量残害了犹太人。

而作为女儿,她到匈牙利取证,发现了几位证人指控的人都不一样。为父亲洗刷了罪名。可是,匈牙利之行,也有一个当年的受害人的亲属给了他一个钱包,让她千万要赎回当年他父亲同伙的一个当掉的音乐盒。

辗转赎回了音乐盒的女主角安妮,发现里面都是父亲所在的“箭十字”在苏军围城布达佩斯期间,残害的犹太人的照片……

在柏林墙倒塌的时段,这些西欧评审,千方百计要把金熊奖颁发给这部电影,心理状态也是耐人寻味。

“这些人都是为了政治,不是为了艺术。西柏林堕落了,金熊奖堕落了……”罗贝托·贝尼尼在妻子的陪同下,和罗纳德和海伦在晚餐的时候,不停地抱怨。

“这是很微妙的情绪,罗贝托你是意大利人,一个喜剧演员,不太明白……”

罗纳德也有这种疑惑,不过他早就问过了理查德,作为犹太裔,和在好莱坞消息灵通的经纪人,他给罗纳德收集了一些信息,帮助罗纳德理解了这里面不方便对人说的那种东西。

东欧的那些评审,无非是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我们都是苏维尔联盟,东西方冷战的受害者。我们的电影,在当年就因为布拉格发生的事情,被禁映了二十年,现在东西柏林重新连通起来,我们要让世界知道,我们受害者!

西欧的评审,也很刁钻,拿出另一部东欧题材电影来反对。你们表面上是受害者,其实当年你们更是加害者!你们也是帮凶!你们坏事也没少干,别以为现在柏林墙倒了,你们就可以装作当年非常无辜的样子……

“这真是无聊,我们到底来干什么来了?电影节是为了艺术还是为了政治?”罗贝托·贝尼尼向来是左翼,同情民众,也对道貌岸然的右翼政治家不屑一顾。

这种政治压过艺术的事情,让他感到很不满,不停的抱怨。

“像本命年这样在艺术上有创新的电影,一个人也不提……像为戴西小姐开车这样的电影,就因为是商业电影,就被冷落……”

罗纳德把刀叉放下,要了杯咖啡。看着贝尼尼的夫人,几人苦笑。罗贝托就是这样,当年拍摄讽刺教皇的电影,差点被封杀,他说的好听叫疾恶如仇,说的难听就是有点幼稚,单纯。

“我倒有个想法……”罗纳德趁势把自己的想法推销给了对方。

“这样可以吗?”罗贝托感觉罗纳德这个提议其实挺好的,你们要争就让你们争好了,为“本命年”这样的电影争取一些应得的东西才是正经。

“当然可以,西柏林的银熊奖就是用来干这个的,每年他们发的都不一样。”

……

“要我说,你们干脆并列冠军得了……”罗贝托·贝尼尼第二天在闭门讨论上提出了一个喜剧演员才会提出的想法。

“这……”两大阵营的评审,左看右看,这倒是一个办法。两边谁也不肯让步,要是罗贝托和罗纳德两人不投票的话,票数达不到标准还得继续讨论下去,最后要是到了颁奖的时间还不能达成一致就成笑话了。

“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今年正好是第四十届,又是东西柏林和解的时候,两部电影并列,同样来自两个国家……”

评审主席巴尔豪斯马上跟上,“你们两位是一个支持一部吗?”

“其实我更喜欢来自华国的本命年,我觉得那部电影也值得表彰……”

要达成双黄蛋的成就,最好是罗贝托·贝尼尼和罗纳德两人一人一票,五比五之下,主席巴尔豪斯再出来一碗水端平。

关键时刻,罗纳德拿起了腔调,开始历数自己对“本命年”的好评,“导演是描绘了一个新时代华国的出租车司机,演员的表演,也是少见的可以从无台词的表演中表现内心孤独……”

“我不同意,这是一部国营的制片厂出品的电影,这正是我们要反对的……”东欧的评审又开始反对罗纳德,吵成了一团。

西柏林电影节是三大电影节里最晚成立的,初衷就包括了展示西柏林这一西方阵营的橱窗的想法。

所以在西柏林的历史上,政治因素成为评奖的主要因素也不是第一回了。东欧那些评审开始强烈的反对罗纳德。

罗纳德才不理他们,坚持要给“本命年”颁发一个银熊奖。如果不答应,他就投票给那部音乐盒,让东欧这边的期望落空。

好在这些评审的艺术水平有限,但是政治操作却很熟练,不愧是东欧国家锻炼出来的……

在主席巴尔豪斯的斡旋下,最后达成了协议,两部电影并列金熊奖。并且独立设置两个银熊奖,颁发给关键的少数派,罗纳德和罗贝托喜欢的两部电影。

最后罗纳德喜欢的“本命年”,也有评审喜欢,谢导拿到了一个“杰出单项成就银熊奖”,就算是罗纳德,也说不清楚这个奖项和最佳导演银熊奖有什么区别。

而罗贝托·贝尼尼欣赏的“为戴茜小姐开车”,杰西卡·坦迪和摩根·弗里曼获得了“最佳联合表演银熊奖”。当然,他也说不清楚,这个银熊,和“最佳男演员银熊奖”有什么区别。

“你们留下来,颁奖晚会以后再订飞机票。”罗纳德给WenJiang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哎呀,太谢谢了。罗导真是我们华国电影圈的老朋友,大恩人。”WenJiang也没料到电影能得奖,虽然不是最高荣誉的金熊,但是有了这个,回去以后在国内的地位可就算是成啦!

“这个杰出单项成就银熊奖是什么意思?和最佳导演有什么不同?”谢导毕竟是有经验,听到了奖项的名字,就觉得不对。

“这咱咋知道啊?我也不懂,我也不敢问,人家说好莱坞大导演,又是评审,和我们交往那叫折节下交……”

“什么乱七八糟的,得了,我们就安心住下。”

……

“所以我们的生于七月四日就没有奖项了?”汤姆·克鲁斯也接到了罗纳德的电话,他就不太高兴了。

“汤姆,越战题材,怎么说呢?如果是前几年的野战排……斯通导演肯定会备受尊重,但是西柏林今年的主题不是这个,我想还是期待金球奖和奥斯卡吧……”

“我明白,谢谢你。”

“我怎么感觉组委会很没有章程,什么电影好,就临时设立一个奖项,颁给他……”海伦看着今年的得奖名单,摇头评论到。

同时两个导演获得银熊奖,一个是最佳导演,一个是杰出单项成就,难道谢导不是因为导演获奖,而是其他的什么单项成就?

有了最佳男演员银熊奖,还有最佳联合表演银熊奖,那么到底谁是影帝?

“嗨,就是个草台班子……”罗纳德把名单往旁边一丢。

好在今年的金熊奖双黄蛋,肯定吸引了媒体的活力,巴尔豪斯肯定会受到拷问。这样就没有人来注意,本命年这种非常不寻常的获奖设置了。

“好吧,你就要走吗?”海伦还要在西柏林呆一段时间,配合拍摄,罗纳德已经要回去了。

“嗯,对了,你以后还会参加纪录片的拍摄吗?”罗纳德觉得这份工作其实挺适合海伦。

“我不要,我是为了见你才来的……”

“嗯……”罗纳德心中感动,搂住了美人在怀。

“那他们下一部片子拍什么题材?”罗纳德摸着海伦的头发问。

“上一部是东瀛的产业竞争是怎么获胜的,这一部柏林墙的建立是临时加拍的,接下来听说要拍华国……”

“要拍华国?”罗纳德没想到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人要拍华国的纪录片。

“是啊,名字叫华国的天才传统——巨龙会再次崛起吗?,从一千年前的宋朝讲起,那时候华国的文明就领先全球啦。”海伦其实被邀请为下一部纪录片继续配音,不过她不太愿意,嫌麻烦。

“为什么要拍这部?”,罗纳德知道PBS是政府资助的公共电视台,在全国各地都有联播网络,这个时候拍摄这种题材的电影,是不是有些?

“我不知道,一共四集,和之前东瀛的产业竞争是一个系列……”海伦说道,“不过他们拍东瀛就很多企业赞助,拍华国的没企业赞助,现在还在找出资人。拍纪录片没什么收入的,除了卖给我爸那样的播出机构……”

“嗯?我来问问,也许……可口可乐有兴趣赞助?”罗纳德拿起电话,打给了会计师劳伦斯,“喂,巴菲先生现在在奥马哈还是华盛顿?你帮我和他约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