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为什么不写一份自传呢?

“斯科塞斯教授?我是你的学生,正在上你的经典影视欣赏课。”罗纳德意外地在皮娅家的客厅发现了熟人。

“马蒂,这就是我和你说的罗纳德,他现在导演杰拉德的女儿拍广告。”伊莎贝拉走过去,挽着斯科塞斯的手臂。

“原来她的丈夫就是自己的老师。”罗纳德心想,差点又出丑。

伊莎贝拉露出顽皮的笑容,然后去厨房给斯科塞斯端了一盘意大利肉丸,让他在客厅吃了起来。

马蒂边吃,边和罗纳德说话,“我很抱歉,罗纳德,现在我在忙着新片,没空去帝势上课。”

“我记得你的新片之前在洛杉矶拍摄,我听罗杰·科尔曼先生说起过,大概我那时我正好回到纽约。”

“罗杰给了我第一次执导剧情长片的机会,他给你写的推荐信,把你和年轻时的我相提并论,和我确认以后,纽约大学马上就录取了你。”

“科尔曼先生对我过誉了”,罗纳德听到斯科塞斯说的推荐信内幕,“也谢谢斯科塞斯先生你的推荐。”

“不”,斯科塞斯又往嘴里叉了一个肉丸,“罗杰是个很老派的人,他不会在推荐信里说谎。”

“多看经典电影,我所有拍电影的招数,都是向老电影学的。”斯科塞斯吃完了肉丸,伊莎贝拉又端给他一杯酒。

“罗贝托可能要回意大利了,他的电影在意大利被禁,所以美国的发行商取消了在美国上映的计划。”

“这真是太遗憾了,他的喜剧天赋是罕见的。”斯科塞斯喝了口酒,慢慢地说道,“他的喜剧类似巴克斯·基顿,对语言的要求没有那么高,是可以有世界性的影响力的。”

“罗纳德,我爸爸找你。”海伦在那边挥手,叫罗纳德过去。

向斯科塞斯夫妇致意,罗纳德走过去,又看到了杰拉德·斯雷特。这次他穿褐色的的外套,下身是浅色裤子,一看就是个事业有成的成功者。衣着品味着实不错,以后可以学学。

“斯雷特先生。”罗纳德过来打招呼。

“你去玩吧,我和罗纳德聊聊。”杰拉德打发了海伦,和罗纳德走到阳台上,两人聊起了海伦的广告。

“我刚刚结束第二天的拍摄,正在做剪辑。”罗纳德倒了杯苏打水,“海伦场卡伦·卡朋特的歌曲好像效果更好,但是卡朋特乐队的翻唱版权也许很贵?”

“卡朋特的歌曲多是翻唱老歌,我们去买原版的翻唱权不会很贵。不过我不想海伦走歌星的道路,这条路太过辛苦。”杰拉德讲了些他对女儿演艺事业的规划,“我已经帮她联系了ABC的‘课后时间’连续剧,明年就可以主演一集。”

“这爸爸还真是为女儿铺好了所有的道路啊,不过女儿大了可不一定听你的。”罗纳德暗想。

“那好吧,我就以海伦自弹自唱爵士乐的镜头为根基,来剪辑这版广告,倒时我会把完成的母带送给你的秘书斯黛拉过目。”

杰拉德点点头,示意这里已经没他的事了。

这次的派对规模,比上次小得多,主要是皮娅,和伊莎贝拉在纽约的一些人脉,再加上褒曼前两次婚姻的一些亲戚。

罗纳德看着一边是纽约的电视台高层聚会,另一边是纽约文艺界里的意大利裔在说话,自己哪边也插不上话,准备告辞走人。

“你等一会,我的母亲说要当面感谢你,你给她推荐的饮料,让她感觉舒服多了。”皮娅见罗纳德告辞,让他等一会再走。

“罗纳德,谢谢你的礼物,我现在不舒服的时候就喝一小杯你给我的饮料,晚上也能睡得着了。”

过了半小时,英格丽·褒曼和宾客们打过招呼后,特地把罗纳德叫道里间休息室,当面向他道谢。

“你不必如此,褒曼女士,这是我的姨妈给我的方子,对你有用,我感到很高兴。”

“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自从去年做了第二次手术,我的身体总是不听使唤。”褒曼操着有趣的瑞典腔说着英语,阿美利加观众又特别喜欢。

“我的姨妈凯伦,是你的忠实影迷,不知道能否为她讨一张签名照片,我想她会非常开心的。”

“当然可以”,英格丽·褒曼让女儿伊莎贝拉拿来一张自己的标准照片,签上上款,“亲爱的凯伦,谢谢你的生姜饮料,它让我感觉很棒。”然后把照片递给罗纳德。

“母亲,那位传记作家又来了,你要见她吗?”皮娅推门进来问。

“不,他们只是对我的私生活感兴趣,我不想把自己的私人生活,摆在所有阿美利加人的面前,三十年前他们已经做过一次了,我不想再来一次。”

“可是母亲,你在阿美利加的拥趸更多,他们都想读到你亲自认定的传记,除了感情生活,他们也对很多经典电影的拍摄过程很感兴趣。比如这里人人喜爱的卡萨布兰卡。”

“她就在外面,如果你不想写传记的话,至少可以和她谈谈,听听她对米国出版市场的看法。”皮娅还想争取一下,想来这种对话已经进行过多次。

“我可以见见她,不过不要提传记的事情。”

“母亲,你在这件事上总是这么固执。罗纳德,你是我妈妈的影迷吗?”

“当然,我在影视欣赏课上看了不少褒曼女士主演的老电影,不过她在欧洲拍摄的电影拷贝稀少,我还暂时没有看到。”

“那你想看到我母亲的自传吗?”

“皮娅,你总是这么固执……”褒曼打断了皮娅向罗纳德这里迂回的企图,然后母女两都笑了起来,固执的遗传倾向也很明显。

“我能问问,为什么褒曼女士不想出版自传吗?”罗纳德有点不大明白。

皮娅给了罗纳德一个眼色,让他不要提起这个话题。

“没关系,这在30年前是人人皆知的事情,罗纳德在电影业工作,这对他不是秘密。”

褒曼开始讲述她不喜欢出版自传的原因。

原来皮娅是英格丽褒曼和第一任丈夫的女儿,在1949的时候,英格丽·褒曼主动去往意大利,和拍摄罗贝托·罗西里尼的电影,结果两人日久生情,并在第二年生下了一个儿子。

这样褒曼就和第一任丈夫离婚,并且把年幼的皮娅留在阿美利加。这在1950年代,是离经叛道的事情,阿美利加的一些政治人物,借题发挥,把褒曼打成对女性的坏榜样,在参议院通过了一份谴责褒曼的决议。

褒曼因此远离好莱坞,直到1957年主演“真假公主”,她才又在阿美利加的银幕上亮相。

皮娅在父母离婚以后,去意大利和母亲一起生活了好几年,所以她们母女的感情,她和两个同母异父的妹妹的感情都还很不错。

“所以,我的母亲很不喜欢自己的私事被借题发挥,她觉得写一本自传,就又给了他们机会,这对孩子们不利,被指责成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的孩子,在阿美利加的保守分子眼里,也是一种罪。”

“原来是这样”,罗纳德理解了英格丽·褒曼的担忧,虽然那已经是30年前的陈年往事,罗纳德这代人在电视里看过不少褒曼的老电影,但对这段旧事,一点都不知道。

皮娅一直在给罗纳德使眼色,让他说两句好话。

罗纳德设身处地为褒曼想了想,这种想法其实有点一厢情愿,谣言来袭时,不闻不问当然是一种办法,不过也有缺陷。

“褒曼女士,但是如果你不写一本权威的自传,澄清事实真相的话,那些谣言,你的子女们也没法澄清。他们都会说子女往往会为父母遮掩。”

“对啊,母亲。如果有一本你亲自认定的自传,我们就可以拿出来,对着大众说,这才是事实的真想,我的母亲不是那样的人,你说的都是谣言。”

英格丽·褒曼呆了一会,然后对罗纳德说:“你说的很有道理,皮娅,请那位传记作家进来谈谈,我也许应该留下一本自传。”

罗纳德带着褒曼写给姨妈的签名照,告辞出了门。

“罗纳德,等等我。”海伦也从房间跑出来,跑进了电梯。

“你不和你父亲一起走吗?”

“不,明天我归我母亲。”海伦按下了电梯按钮。

杰拉德探出头来,“海伦,我送你走吧,不要麻烦罗纳德。”

海伦按下了关门按钮,“我已经和他说好了,不用你送。”电梯门在杰拉德过来之前关上,开始往下。

“你能送我回长岛我母亲的家吗?”海伦在电梯里拉着罗纳德的胳膊,小声恳求,“我不想父亲去母亲那里,他们两一见面就吵架。为了我,为了我哥哥,还为了各自的新伴侣吵架。”

被海伦开口相求,又搂着胳膊,罗纳德想起也是父母离异的安东尼娅,伊丽莎白·苏,……现在怎么这么多离异家庭?是演艺圈的问题,还是阿美利加的离婚率高的离谱?

“别摇我胳膊了,我送你去长岛,不过你得指路,我对那里可不熟。”

把海伦送回家,和她的母亲打过招呼。海伦的母亲是一位律师,也是反核示威人士,她对影视圈的人好感不多,只是口头道谢,也没有请罗纳德进去坐坐。

和海伦挥手告别,罗纳德找了一个电话亭,给远在洛杉矶的罗杰·科尔曼道谢。

自己不知道科尔曼的推荐信把自己夸得这么厉害,和斯科塞斯相提并论,看来自己能被录取,推荐信是最重要的因素。

“喂,是罗纳德吗?我正要找你呢,天大的好消息,摇滚高中在纽约的租片费过了100万,你赚钱了。当然,这也代表我赚了更多的钱,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