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卡尔焚（人生鬼生，皆苦）

收服一群在这里打了几十年仗的人，哦，不，可能应该称其为战士，确实要费点事。卡尔焚想，好在事实再次证明他实力还有余。

小张很快就把他带到了玉诗音的落脚处，那是主楼旁边几十座房屋中的一座小小精舍，从里到外透着别样的优雅。

“嗯，确实古色古香，”卡尔焚赞叹着，“可惜都已陈旧了。”

“是啊，卡尔焚大人，我们的资源很少，仅够维持的，所以投入维护的几乎没有。您先坐，我这就去催催她？”小张在问，这里一室一厅的格局，卡尔焚在客堂的一张紫檀木椅坐下，挥手随他离去。

他自信这些家伙玩不出什么新花样了，还能把这精舍给烧了不成。

不一会小张就带了玉诗音和另一个精魅，卡尔焚认识此人，她叫怜思。

卡尔焚仔细端详了下玉诗音，她的天地魂身和在羽化洞的那个命魂真身有着完全一样的相貌，只是这里的人略有些消瘦。这是长期缺乏营养的缘故。

“卡尔焚大人好！”

两人对他问好，怜思女子作势欲跪，卡尔焚止住了她，卡尔焚并不喜欢各种繁文缛节，浪费时间。从她们的拘谨程度来看，似乎还未从紧张氛围中解离出来。

卡尔焚觉得需要安慰一下，女子总处于弱势状态，但狠起来一点都不输于男人，我不能大意，他一边暗忖，一边开口，“不必害怕，虽然我是你们新主，只要按规矩办，我一向很讲道理。”

“是，大人！”

“这里你和林强负责？”卡尔焚看向玉诗音，这是一位典型的龙国佳丽，任何男人都会心动的那种美，只是他根本没兴趣。

美丽皮囊不如里面一腔新血。

“是的，我负责后勤补给，比如食物采集，耕作，加工，还有武器制作比如做箭，林强负责这个城市的防御。”玉诗音低眉轻语，声音如夜莺啼转。

“战事？是指什么？”卡尔焚需要再次证实一下胡国栋这家伙的话。“哦，那是以前经常会有野人进攻此地，还有野兽骚扰，当然野兽对于城防构不成任何危险。”

“原来如此，以前经常？”

“是的，有时十几天会有一次侵袭战，有时他们几个月才来，最近已有2个月不曾见到了。”

卡尔焚关切地问，“损失大么？”因为这涉及到他身边是否有足够的鬼灵为他服务。

“以前他们很凶猛，人数也多，我们每次都要损失一些人。不知怎么越来越少，我们自然可以抵御了。”

听到玉诗音这么说，卡尔焚不觉宽慰了很多，这个小小玉片里竟然会有如此多的故事，实在是有意思。

要安排好他们补给，不然事情会很麻烦。卡尔焚此行前来也是想看看出了什么状况。

他人的地狱居然是他想要的仙境！卡尔焚接着感叹起他的幸运，你们要出来，我却要想办法进去。

他越来越感觉到这里的阴气很能滋养自己的阴魂。

现在看来，完全可以将此地打造成他的避难所和安身之处，这是适合灵体长期生活的地方，里面只要能实现自产自足，即使与外界彻底隔绝也能维持一年以上的生机。

虽然有不确定的外来干扰，比如什么野人，但只要物资储备足够，就根本不怕。

大概是见卡尔焚沉默了好久，玉诗音在那里低低地问了声，“卡尔焚大人，小女子可有说错话的地方？”

卡尔焚回过神，“嗯，当然没有。我只是在想怎么解决这里的粮食问题。”

卡尔焚觉得今天还有些时间，他需要在最短时间里尽可能多的了解这里的一切，那样危险就少一分。

于是吩咐玉诗音带他四处转转，山雨欲来风满楼，那种危机感也逼迫着他必须及早做好准备。

“先去什么吃人峰吧，”卡尔焚要求，虽然从玉诗音和怜思眼中读出了一点诧异。但他必须要面对所有的难题和迷局。

他们先去了那座山，关于吃人峰，这几个人都不清楚它能有多高。但白雾之下是几百米高的环形山脉，长满了竹林，其中有一半已是被他们开辟出的青果树林。

防御要靠竹林，吃饭得要青果树林，两者需要一个平衡，因为面积和产能只有这么多，失去平衡的后果是很严重的。玉诗音这样解释。

半灵体态的卡尔焚虽然脚步沉得多，不再像外面那样可以漂浮，不过走路还是不费什么气力的。登山却要费力些，他们沿着一条被凿出的山路上行，山势比较陡峭，一口气上了约两百多米，竟有些气喘，他需要休息，顺便等等落在后面的玉诗音她们一行人。

他选了旁边的一小块平地站定，回身，底下的这座小城尽收眼底，远处，是城外那一片被白雾遮蔽的未知世界。

想毕那就是玉块的边缘吧？但也不对，那些野人和猛兽从何而来？

正凝神想着，玉诗音也从旁边出现，“大人，您体力真好！”这女子挺会奉承的，不知她体内血的味道怎么样。

镇定！

他迅速把激荡的情绪平息下来，“走，去看看你们的物资存储地吧。”

“我们的物资，都在山脚下那个最大的岩洞里，需要下山去吗？”玉诗音问，“哦，再走走看看，对了，光守城墙有用吗？他们不会爬山过来？”卡尔焚想到了城防的这个漏洞。

“后山没有山路，很难爬，即便是爬过来我们也会很快发现，逐一击破。已经击溃了很多次了。”玉诗音显然很有信心。

“哦，有机会抓住过那些活野人了吗？”

“可惜，都是死的，我们，”玉诗音有些犹豫，“物资短缺情况下，人肉也是资源，没有什么的。”卡尔焚知道她还有道德方面的困扰，觉得有些好笑，她也做了很多年精魅了，怎么思维还停留在人的上面？

不觉又走过几百米的山路，那是一条绕着山路向上的路线，地势突然缓和下来，前面出现一个巨大的山坳，远处有几处山间瀑布正在流泻，树丛中间隐约可见有水面。

玉诗音解释，“这座山有十几个山中湖，这是最大的。”

几人加快速度，卡尔焚也有些好奇，有山有水还有一座城的玉片，确实神奇。

原来是那几处瀑布汇聚而形成的一个两三百平方的湖泊，“这就是我们的蓄水池，喝水全仰仗着它了。”玉诗音指着那碧绿清亮的湖水，待卡尔焚走近，脚底下是各种长着绿藻的大大小小的鹅卵石。

水面异常清澈，但除了他的倒影，却怎么也望不进水中，真是深不测底。

卡尔焚不由得捧起这一汪湖水，居然有种异样的甜滋在嘴里盘绕，这也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还是做人有滋味啊！突觉心跳加速。

或许是看到他脸颊突然升腾的红晕，旁边的那个玉诗音又开始不自然起来。

这不行，她有异于常人的魅惑术和附身术，他不能失去这个好手。刚才的内心有想啃食这个雪白脖颈的冲动，颇觉后怕，决不可因小失大。

这羽化洞的鬼灵，一个都不能动！

“对了，你们为什么要去雾界？”面对卡尔焚问题，玉诗音随口回答，“我们要寻找猎物，填饱肚子。”

“这里有如此之好的阴气滋润，是不是也能弥补灵食方面的不足？”卡尔焚盯着这个玉诗音，她望向他的眼神依然那么清澈，“是的，卡尔焚大人，只是我们半灵态需求的灵食实在很多，再好的阴气也不能弥补。”

“呵呵，希望在这里的每一位灵体都能忠实于我，如果某人的表现不如人意，那他将会在这里多一个天魂，他的命魂自然将多承受一倍的痛苦。”卡尔焚说的依然很轻松，玉诗音脸色已经刷白，“卡尔焚大人不要啊！”她跪下来。

只有玉诗音的天魂和地魂都在外面的羽化洞，这也是她的勾魂摄魄术和附身术更出类拔萃的原因，而其他人都只剩下了地魂在羽化洞，天命魂都被拘禁在这里。虽然卡尔焚不知道那个高人是怎么考虑的，但他也确实需要玉诗音这样的能力为他效劳。

“我要什么，你应该懂！”卡尔焚淡淡的说，“恢复秩序，一切如旧！”玉诗音很诚恳。

“已经发生的事，我不会追究，但以后发生的事，都会一并落在你和林强身上。”对卡尔焚的要求，玉诗音全身一凛，她轻声应承着。

眼前这片波光粼粼的湖泊，像一弯蓝色新月，虽然映射着那些都只是白雾，但还是有些光在云的罅隙中透射而出，并折返于湖面。不时有鱼在浅水中沉浮，又消失不见。旁边往前几步就是浅滩，那里有着大小如出一辙的鹅卵石，有意思，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卵石？再望过去就是如眼前那般深不可测的水下，像这个玉诗音的眼眸深底。

卡尔焚余光瞥了下身边这个婉约的女子，两者都是那么不可测。他有些感叹，有句话却没问，那就是他们为什么不去捕鱼吃。

“这里你们下去过么？”

卡尔焚有些好奇，“没有，我们没有一个人尝试过游泳，也许在灵界久了，早已忘记尘世间的某些乐趣，或许是不再需要吧，”玉诗音的话似乎有些许伤感。

这地方需要了解的比看到的要多很多，卡尔焚默默的想。

他们在继续往上攀爬，眼前快到那个雾界了。

雾，对于在这片神秘地域的卡尔焚来说是一种异样的东西，然而此刻的他却能感知到它们。这种可以隔绝视线但开放触觉的物体，如此轻盈，前面山路到竹林那边就已阻断，所有可视的物体都被笼罩在浓雾之中。

这奇怪的雾却没有明显渐进的浓淡之分，就像一整块半透明胶质物那样在前面矗立在他们眼前，顶天立地，与卡尔焚这边所处的世界是如此泾渭分明。

里面是隐约的竹林再上去是一片暗域，什么都不会看到，什么也都会出现。

卡尔焚略有犹豫，在三人惊骇目光注视下，他把手伸向那堵半透明的墙体，手指能触到里面的竹竿，湿滑冰凉，像一条直立冻僵的粗大蛇身。

“雾界，到底是什么所在？它为什么要存在？”卡尔焚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向前跨步，后面是几声惊诧的叫声，而玉诗音的声音仿佛已在百米开外。

隔音那么好？卡尔焚想不明白。

里面的竹林很密，间隙只能容下一人走动，里面只能看到隐约竹竿和竹叶的模糊的绿色，它们在那里一动不动，像被冰冻结成为整体，仿佛一个个植物僵尸的标本。

有意思！卡尔焚喜欢新奇的东西，几百年间辗转于各国域，他经历的事情并不少，很少有事物能引起他的兴趣。

但他很快就退了出来，里面冰冷，燕尾服也实在太过单薄，连打了几个喷嚏后，才稍许恢复过来。

“大人可好？”这是玉诗音的关切，卡尔焚笑了下，“无妨！”他脱下礼帽，甩去上面的露水，接着就带着三人下山。

四天后，他已经踏遍这片城域的每寸土地，出入过每个屋舍，虽然雾界之外他还没去尝试，但至少要了解透彻里面可见的一切，他不会让意外在眼皮底下发生的。

“此行不错！”

卡尔焚很满意，回去后立刻奖励了紫金王，给他灵食使其恢复形体和体能后，他又砍掉紫金王两条腿。

“奖励已经给你了，现在是对你欺骗的惩罚！”这会让他痛苦很久的，卡尔焚说着抱歉，在紫金王的哀嚎中离开。

他暂时不会让紫金王死去，这厮还有利用价值。

接着他找来了一个叫孙东的恶灵，平庸之辈，可有可无的人总是最先被淘汰的，他唯一的一点勇气也出卖了自己。这是道心堂大门前那些举刀砍向他的鬼灵之一。

“卡尔焚大人，为什么要让我来这里？”去困灵阵的路上，这个鬼灵显得很困惑。

“灵食太多，你来就正好。”卡尔焚没多话，他知道对方的理解跟自己会完全不同。他和孙东一起，带着比以往更多的灵食，再次进入这块灵玉。其实这个鬼灵如果聪明一点的话，就该疑惑卡尔焚为何对于进入玉璧时的各种操作并没有避讳他。

蠢的人就该第一个去赴死，对此卡尔焚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道心堂里，在鬼灵们疑惑的眼神中，卡尔焚撩袍落座，吩咐小张将孙东带进来，同时招呼玉诗音去处理灵食，这些东西需要及时储藏处理。卡尔焚接着让林强把孙东的地命魂给带上，看得出林强有很多话想开口却又强忍的一幕让他忍俊不禁，到时候你们都会知道的，只是恐怕会很难受！

孙东的天魂和地命魂甫一见面，他们如此相像，完全就是一对彼此的镜像。他们在那里惊异地看着对方，既陌生又欢喜，一时竟说不出话。

玉诗音和林强的表情却很凝重，而有几个人面露不忍，嗯，好在我的手下还不是全部的蠢，至少还有几个算聪明的，卡尔焚有些欣慰。

“很神奇吧，这是你们外界的真身命魂，”当着全部人的面，卡尔焚把那个恶灵的天魂身踢入了地命魂真身。

“你们团聚了，可惜不在外面。”

卡尔焚冷冷的说，看着那个在地上翻滚，痛苦嚎叫的孙东，他涕泪横流，面容扭曲正承受着巨大的撕裂痛楚。看来在灵玉里，天魂和地命魂的结合非常不容易。

“我不希望这里再出现第二个孙东，他是替代其他人去死的，一个人犯下的错误，总有人要付出代价！不是你就是他，现在是孙东。”

卡尔焚的声音很沙哑，他这段时间很辛苦操劳，为了打造他的基地，他的避难所，还有其他很多事。

众人惊骇退避，卡尔焚继续说着，因为惨叫的继续，他不得不再次提高声调，“呵呵，他就像千年前的那个耶稣，一个人承受着众人的罪孽，被钉上十字架上的他的所有痛苦，都是你们赐予的！”

“你们在他死后，可以给他立块碑，每到你们的清明节就去祭拜一下。另外不要给他吃的，光这里的阴气就足以让他熬两个月了。”

卡尔焚觉得应该能镇住这些鬼灵至少十年。

因为他和孙东进入灵玉前，给他吃的灵食里已掺和进慢性的毒剂。所以当过了两个月再见到林强时，卡尔焚还能记起当时他脸上掩盖不住的恐惧，“卡尔焚大人，那个孙东终于死了。”

卡尔焚知道他被毒剂折磨了近两个月，直到白色蛆虫在腐烂的臭肉里欢宴，死对他而言已成为一种恩赐。于是在某天夜里，孙东被人偷偷捅死，结束了天天在小城天空上漂荡的哀鸣。

当然，卡尔焚并没有去追究此事，其他事情其实也没有去细究，他知道什么事该做绝，什么事须留一线，他并不是一个迂腐的人。

稳定这支队伍花费了他很多时间，特别是要尽快收拾好一残道长走后的残局。

好在卡尔焚很有耐心，在最短时间内召回了旧部，又在扩充队伍，吸收进他觉得合适的一些孤魂游鬼。

同时，寻找法阵的事暂时搁置了，因为需要做的事情多而迫切，如果有闲暇他更愿意花些时间去探究灵玉的这座城和雾界外的世界以及杀人峰的诸多谜团。

他需要改造里面的一些设施，给自己造一所西洋小楼，以便以后会住得更舒适。

让这块灵玉世界能实现自给自足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一切都需好好规划。

有些事必须他亲自动手，比如将搜集来的灵食和物资带入这块玉璧。

而其他事情也需要操心，光搜集和采购灵食就需要花上很多人力，虽然不必亲自去鬼市采购，但他需要搞到鬼市通用的金币。

光靠猎袭孤魂游鬼来夺取财物是完全不够的，羽化洞这五十多个鬼灵的基本补给必须有保障，灵玉世界里则需要的更多，一切都让人很头疼。

时至今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在行动中找到契机。

不过最近渴求品尝真血的欲望总是压制不住，他决定先找个真人的游魂送去灵玉里试试。不然他就要被欲望吞噬了，在灵玉外，卡尔焚觉得很苦，只有在灵玉内品尝到真人精血才能让他焕发活力。

谁是那个倒霉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