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永夜之咒

“啊，唉，”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没睡醒，这又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早上，甲鲲有些疲累，浑身酸痛头脑昏沉。细品一下也不是肌肉，而是来自于意识深处。

自从上了那个景泰山的景泰道宫，甲鲲便开始陆续做梦，从星河一号基地回来后几乎每天一梦，天昏地暗，醒来也记不清到底是什么。

他感觉焦虑，似乎总处于一种被追杀，赶不上车，试卷不会做，之类的情景无法自拔。

电话突然响起，原来是方茜，说唐老师让他们去他家玩。

大概是唐老师想安抚一下他，甲鲲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去了。

果然，唐老师很爽朗地笑着让他不要挂心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甲鲲自然很感激。

和大家扯了一会闲话，他觉得那些梦实在是让他难受，于是赶紧请教唐老师怎么才能不做噩梦。

唐老师表示他对此真是有心为力。

“要不我去找孙道长问问，”甲鲲还在央求唐老师，他觉得那个孙道长也许更有本事，但唐老师说老仙长一来很忙，二来这个问题也是无解的。

也许见甲鲲还在愁云密布，唐老师想了想，他说，“那我来给你说说关于梦的那段历史吧，这段历史也被一笔带过了，其实它是很悲惨的。你听完之后也会明白，要绝梦是不可想象的。”

甲鲲忙静心聆听。

“其实，我们罗斯人在到达四维空域之前和之后一段时期，是一直有梦的。你可能没注意看我们远古历史的记载，只是到了四维空域后的梦就成为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了。其实你的梦不过焦虑一些，这很正常，你是没经历过我们先人的那些呀！”

甲鲲和方茜还有在一旁玩游戏的大牛都被吸引过来，“你们见过能让人生不如死，发狂，疯癫，逼人自杀的梦么？”

甲鲲楞了下，他自然没见到过，连梦都只是初见，他刚想张嘴。

方茜倒先开口了，她对甲鲲扬扬眉，“混沌哥，你肯定想不起来，我们远古史上记载是有的，说是那个时期有些人因为做梦做到崩溃，甚至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更可怖的是自杀也有好多。但具体原因没说什么，只是描述了一个大概，不信你们两位查查。”

看着方茜那根长辫甩来甩去嘚瑟的小样，甲鲲好想一把抓住往下扯，听听她的尖叫。

算了，他能忍。

“其实你们年轻后辈确实幸福，对先辈的苦难浑然无感，唉，这不知道是好事呢还是坏事。”

唐老师颇为感慨的样子，“唐师，您是在说我们没有同理心吗？”方茜收敛住几分得意，忙问，一边推开旁边蹭着自己的紫龙。

唐老师端起茶杯抿了口，“不算，是觉得现在的人完全不知道那段历史，其实是很糟糕的！”甲鲲问，“这是为什么？难道历史还会再来一次？难道我会变成这样吗？”一刻惊慌抓住他。

大牛拍拍他，“馄饨老弟，放心吧，事情哪有这么糟糕的，大不了，大不了头掉了碗大一个疤。”回头看去大牛的嘴角还努力往下撇，在忍着笑，“憋不住，你就笑哇！你个小羔子，幸灾乐祸，我发狂后第一个就宰牛兽祭我！哼！哼！”

大牛收住口，露出委屈状，“什么啊，馄饨哥，我哪有乐你哦，你看你嘴边的油，好傻！”

甲鲲在方茜嗤嗤笑声中拿起纸巾胡乱猛擦一气。

唐老师又慢悠悠呷了口茶，瞄了甲鲲一眼，“你应该不会，因为我们这个世界像你一样做梦的，其实还是有的，倒也没有见过因此发狂的人。”

“无量天尊，阿弥陀佛，上天护佑！”

甲鲲闻听此言，舒了口气，一边把纸巾扔向大牛，沙发上的已缩变成小猫大小的紫龙一个翻身从大牛身边掠过，将纸巾叼在嘴里，再半个翼展侧滑，纸巾掉落，迅即被吸入墙角的垃圾回收口分解。

“紫龙耍得漂亮！”

方茜拍了下手，大牛嘴里的青果差点卡在喉头。

“不过，”那边唐老师的声音传过来，“什么？”似有千军踩踏过甲鲲的小心脏。

“我们的先民可没有这么幸运了。”唐老师仰头，好像在极目遥接几十万年前的那段历史。

“详细说说吧，唐师！真有那么恐怖吗？”

“唐师！说说呗，”

“说嘛，快说嘛！”方茜依然在摇着老师的手臂，三个学生总能在唐老师这里听到稀奇古怪的神秘往事。

“那段历史因为种种原因，经过罗斯国域联合会决议最终封存。咳，嗯，这种高层次考量后的决策，让我们的教科书都只能一笔带过。在民间更是鲜有人提及，因为那个时期已经就有多数人选择了自杀，近九十万年的岁月更将绝大多数人带入了尘土。嗯，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有机缘活到现在。”唐老师的话被甲鲲突然打断，“孙老仙长？”

“嗯，”唐老师飞快地向甲鲲瞪一眼，后者自觉失言，挠了下头。

“什么？孙老仙？”方茜奇怪的问甲鲲，唐老师迅速接住话头，“哦，是我上次对甲鲲说要带他去见识一下实体态模拟地球，这不，首先我得问问一位老友里面的情况啊，看看能不能把你们都带得进去，嗯，就是这样。”

“哦，这样。”

方茜看看唐老师，又转头看看甲鲲，后者强自镇定，只望着唐老师。

唐老师接着岔开这个话题，“咳！活到现在的人自然更不会提起那段往事，因为那记忆实在是，唉。今天我就来说说吧，前车之鉴后者之师啊！”

他环视大家后，加重语气补充道，“但你们不要随便外传，这涉及到国域联合会的决议，一直都很忌讳的！”

得到共识后，唐老师又沏了壶茶，那段禁锢的历史，就如那几个被揉成团的绿叶在沸水中慢慢展开。

“我们那些先辈人，他们曾经如此疯狂，为了实现长生梦想，争夺那张少数人才有资格进入的入场券，”他叹口气，把茶杯放到桌面，“不惜代价，抛弃灵魂！”

他靠向椅背，好像那里能让自己安静下来。

“入场券的终点站就是永生星，这颗星球也让我们那位天文学家张有恨多年后成为世界最耀眼的星光，按惯例，最初被他自己命名为有恨星，后来被联合国域一致投票改成永生星。”

“唉，其实，如果张有恨泉下有知，看到人类为了它在拼命杀戮，肯定会痛心的。”

甲鲲他们知道唐老师一说其实这两个字，就是他在组织语言的时候，所以没人打扰他。

唐老师继续叙述。

那个时期，自从各种理论和航天实验证明，永生星建立的四维空域理论最多也只能容纳六十亿人。于是龙族就开始联合其他一些国域，为了争夺地球多数资源最快登上永生星，誓要消灭其他国家，摧毁他们文明，最后为了掩盖罪恶实施更多的罪恶，最终实施灭绝计划。

龙族和最终投降的神族等十多个国域，靠着屠杀几百亿人类获得的那张血淋淋门票的三十亿人，终得长生门票。

然而，尼米兹族最老的一个巫师，在被屠村后，向准备对他扣动扳机的执行者请求，准许他在神庙里为那些亡灵做最后一次葬礼。

因为信号问题，士兵们没能接通指挥部，但谁能拒绝一个将死老人的最后请求呢？

老巫师在那个被炮火摧垮的神庙里匍匐，嘴里喃喃自语，那是任何人都听不懂的音符。

十几分钟后，他让转身站起，向着那些掠夺了他们族人性命的机甲步战兵们大声说，“你们的无夜诅咒已然开始！”

这个巫师声称他从天尽的永夜中看到了远在四光年之外那些人的归宿。

“每个被屠杀的精魂将永世缠绕着你们！”

“你们的长生必将化为一场又一场无夜噩梦！”

“你们的灾难不会解脱，且生生世世，无尽轮回！”

老巫师在一阵如雷哄笑声中平静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