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墓屋?
他们绕过大堂,在青石路上穿行了一阵,来到一间清雅幽闭的房舍,甲鲲有些愣怔,似乎在哪见过一般,难道是在旅游线路里的录播?他记不起来什么。
道长推开门。
“两位仙友请进吧。”
带着清香的阴凉让甲鲲顿觉舒坦,正午阳光已让他燥热难耐。里面稍许昏暗,这是间约二十平米的客厅,很简朴的摆设,以竹木家具为主,竹木书柜,一张木桌子,几把竹椅。
除了檀香木的淡淡熏香,整个房间还透着一些竹香。
这股幽香闻着好熟悉!仿佛又触动了甲鲲的某处记忆,他有些不自在,刚才的舒适感已荡然无存,竟感觉有些阴冷。
“唐道弟你就别客气了,坐!”
孙道长向唐老师示意,接着让甲鲲坐,自己则在一边坐下,他想起什么,又起身去旁面的一间房忙碌了会,端来一壶茶和三个杯子,又拿了几块饼,“饿了吧,两位先吃点。”
既来之则安之,何况唐老师也在,他觉得自己的没缘由担心根本多余。
也没再想,肚子实在空得慌,体力也有些透支,便不客气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甲鲲帮着一起收拾。
聊过一阵后,道长向两人示意去里面的房间,“这里有些东西,小鲲你来看看吧。”
甲鲲隐约记忆中的那堵墙终于出现了,内心有种声音在抗拒着。甲鲲望望唐老师,后者向他微笑着点点头。
道长已推开房门,一股阴森气息扑面过来,甲鲲一激灵,不会吧?那个早上噩梦。但自己已步入卧房,想退已来不及,唐老师紧随进来。
正踟躇间,孙道长指着里侧一堵墙壁,对甲鲲说,“小鲲,你来看看。”
虽然屋里有些阴暗,甲鲲还是能看清,如雷击顶般,记忆里那副恐惧的画面在眼前突显,甲鲲啊的一声,“唐师,我看到这个,好像就是这个!它,好像就是!”他语无伦次,一手指着倒退一步,生怕那里会突然爬出什么。
“别怕,小鲲,我昨天就跟道长说过这个事情,是孙道长让你来看看的!”
唐老师已在一张竹木椅上坐下。
“是的,唐道弟昨天向我说起你做的梦,令人惊异的是,就在前几天夜里突然电闪雷鸣,这面墙壁的白漆竟自脱落,我想还真是巧了,或许,这就是天意,也是邀请你来的缘故。”
听孙道长这么一说,更觉悚然,甲鲲艰难地咽了下口水,“道长,难道您是觉得,我,和它会有什么联系?”刚说完,瞥见那堵斑驳的墙里黑沉的石块如一个个猛兽要扑来,甲鲲想再退,又忙控制自己。他恨自己此刻的胆小如鼠,不能被人看轻了,他用指甲死命扣住手心,一会那种刺痛就中和了恐惧。
“你可以仔细看看那里有什么?”孙道长也在竹木椅上坐下。
甲鲲犹豫了下,只得硬着头皮再次上前,那堵墙确实有一大片墙漆已经掉落,粉尘掉满一地,露出里面一块块好像是石材?还隐约有好多地方泛着黑红色,“这是什么?”
他见没有什么眼珠子,石头而已,慌什么呢?他再跨进一步,墙壁里面竟是一块块石碑,石碑,墓碑?甲鲲觉得浑身发冷,什么卧室墙壁要用墓碑砌?
“唐老师,孙道长,这些难道是墓志铭?墓碑?”
“对,这间房子本就是墓碑筑成,你看看内容,”道长说得风轻云淡,甲鲲压抑着波澜,定定神,又望向唐老师,仿佛他是自己的定心丸,得到唐老师点头鼓励后,他仔细看了起来。
目及之处是斑驳的碑身,上面却是刻的一个个名字,阴刻处应该是用红漆涂刷过,因年代久远早就褪色了。他在旁边还见到不一样的碑体,内容原来并非名字,而是用古龙族语简述的,甲鲲因为跟父亲学习书法懂些古语,约莫能识得大致内容,竟然是叙述墓碑上的人们是如何被屠杀的经过。
甲鲲正在骇然,听得孙道长说,“你看到的碑身大多数是正面,上面都是姓名,碑体后面才是他们被杀的大致经历。因为龙族不愿意我展示这些,不想让后辈看到凄惨一面。在我坚持下,只留了这一块碑体背面,而且所有的墙壁已被粉刷抹白,外人看来已毫无迹象,而今露出的这部分正是那块碑体背面。”
孙道长缓了口气,“莫非天意?”他沉吟起来。
又静默了几秒,他说,“小鲲,你只是观者,是那个坐在影院一边看历史老电影一边啃瓜子的观众而已,不必担心恐惧会伤害到你,它只是浮云,你一用力就消失了。”
“明白,道长。”见道长的坚定眼神,甲鲲也用力点点头。他接着问,“难道这是您造的纪念馆吗?”
“是我造的,也不算是为了纪念他们,对于龙族层面来说,历史已经翻过去几十万年,不能一直坦露着。这只是道馆,修身养性之所,也许只是我个人的修行地,为那些我还不起的这些孽债。”
“债?道长,您欠谁的债?”甲鲲瞪大了眼,心想,不会是道长杀的吧?怎么可能,道长这么慈眉善目的一个人?
孙道长说的每个字都实在让甲鲲困惑,
“喏,这堵墙嵌着的所有墓碑上的名字,”道长的手指在房间里绕了一圈,再指向地面,“全部是我的债,他们都是我杀的!”
甲鲲一阵眩晕,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地上也是墓碑?他想拔腿,但死定在了那里,脑际又掠过一些信息,一个墓碑上刻着的是横向约15个的姓名,竖向约50个姓名,大概800个人,一堵墙大概50块碑,共四堵墙,一块地面。
“难道这里是十六万条人命?”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又有些后悔不该如此鲁莽。
“你算得倒是很快,精确的来说应该是十九万五千六百二十一条人命,不会有一个误差,当时命令就是不留活口。”
原来眼前坐着一个刽子手、杀人犯、不,应该是杀人狂?阴风乍起,甲鲲周身冰凉,道长面目竟变得狰狞,他望着甲鲲的眼神如此诡异,又似两道寒铁直插胸口,甲鲲心口发闷,一时竟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