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说道

回到王庭大营，赤云让赤勇像往常一样关紧辕门，自己一人进了中心大帐。

赤云早已辟谷了，基本上也不用睡觉而是调息打坐就很好了，不过今天翻来覆去地怎么也静不下来。

修炼这事虽然急不得但是也等不得啊！赤云回想起自己这几年的修炼历程，嘴里不禁嘀咕道。

其实赤云的修炼也不能说没有进展，就在刚才去大巫师那里之前，赤云对自己还是满意的。辟谷、筑基甚至纵地飞行，现在自己也小有成就。

但是现在自己才知道那些根本不值一提，看来还是自己太笨了。骷髅显示的经文自己确实是一知半解的，有些甚至是与自己以前所学相悖的。

神明为了行道、证圣，自作善、恶和利、害为“功果”，因此而提倡智慧、圣贤，其实这些都是不符合“朴、静、虚”的造作，于是天下因为争夺功利而异变。

人类天生不足，又以不足奉有余，于是就以造作来产生利益。

有造作就有是非，有造作就会悖道，而且人类自己造作但是又不能化解，导致对造作无尽的追求已经成为不可更改的欲望、不可抑制的冲动。人类盲目追求最大的利益而不考虑由此带来的恶果，最终似乎强者登顶为王，但这些“成功”往往都是事与愿违的！

神明和人类如此自作而不自化，天下危在旦夕。神明不自知而迁怒人类；人类不自知而背道而驰，如此反复，神人失和，灾难就会降临天下……！

但是这些自己从来不敢对别人说，即使爷爷在的时候。

赤云本能地回避了这些自己还不能理解的东西，希望能找到一些实用的神通，但是感觉到总绕不过去这些大道理……。

既然静不下来不如练一练宝剑，赤云忽然想到了刚才大巫师露的一手。赤云起身抽出宝剑然后气运丹田，不过摆了几个架势，宝剑一点动静也没有，更不用说剑芒了，不禁气馁地又坐到床沿之上沉思起来。

忽然，赤云从怀中拿出骷髅伸开手掌让它悬浮于自己面前，骷髅先生，你能教我吗？凝视良久呓语一般地问道。

先生，不敢当也！忽然有一个声音回应道。

谁？赤云惊讶地四下看了看，惊愕地对这骷髅又问道：你，会说话？

既然听得懂那说话也就不难了！骷髅点点头说道。

也是，十聋九哑。赤云点点头心里不再怀疑了，自从接触了骷髅之后，赤云虽然弄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是知道这个世界一定不像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

很遗憾，我做不了你的老师！骷髅眨了眨眼睛摇摇头说道。

为什么，我觉得你知道的很多啊？赤云惊讶地问道。

这个、这个，感觉啊？骷髅的表情很怪异，无精打采的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

赤云伸出手将骷髅握在手心，心中暗想：或许真如大巫师所说“需要天启”才能起作用吧，现在看来爷爷确实心急了一些。

既然没有天启，这么说来现在还不是最困难的时候？

天启，这听上去就很玄乎，当真会有吗……？

云哥哥、云哥哥，爷爷喊你过去呢！迷迷糊糊之中赤云听到了燕哥低沉而急切的喊声。

知道了，轻声点！正在打坐的赤云赶紧站了起来拎着宝剑望门外就走。

大王，擦擦脸！守在帐篷外的侍卫长赤勇递过一条手巾来。赤云一愣抓过手巾擦了擦脸就往外走，赤勇赶紧跟了上来。

大巫师找我有事商量你就不要跟着了！赤云头也不回地说道。

是！赤勇心里一愣但还是放慢了脚步。

赤云进入大巫师的帐篷后，发现他居然没有回头，而是在盯着那一堆箱子发愣。

大巫师！赤云喊了一声。

大王，要不我们打开箱子看一看或许有什么护身法宝！大巫师其实已经想了很久了，但还是觉得由赤云决定为好。

我们快去快回就是，再说目前这些宝物并未启动估计也帮不了我们什么。赤云想起了骷髅所言。

也好、也好！看来大巫师本就没有下决心开箱子，况且这么多年叶城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情。

那就赶紧走吧，否则一会他们就要过来请示了！赤云心里其实很想马上看到通天塔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好耶！燕哥高兴极了。

三人一出门，愕然发现赤勇候在路旁。

我也就是和大巫师在周边遛一遛，你就不用去了。赤云楞了一下吩咐道。

大王，赤勇不敢忘记自己的职责所在！赤勇突然单膝跪下说道。

赤云无奈地望了望大巫师，希望大巫师能出来解围。

赤勇说得对，这是祖规，就跟着吧！大巫师想了想，说道。

遵命！赤勇赶紧站了起来。

燕哥在一旁吐了吐舌头，她最喜欢这样神秘的行动了，所以心里觉得特别兴奋，一声不吭地跟着大家悄悄离开了大营。

离开大营以后，大巫师说道：下面我们就往叶城方向去了，叶城不同于我们赤望，情况复杂，所以赤勇你要注意后面，大王和燕哥紧跟着我，大王、燕哥负责照看左右，我在前面开道。

赤云不由得暗暗佩服大巫师调度有方，滴水不漏，不过赤勇觉得大巫师有点过分的谨慎了。虽然这是很神秘的叶城，但是都是传闻而已，再说凭自己的武功和大巫师的巫道六蛇级别的法术，方圆千里之内应该也没有对手的。

燕哥开始的时候很兴奋，不过两个时辰以后也就倦怠了，因为一望无际的除了白雪，什么也看不见，其实她心里巴不得突然出现一个鬼啊、神的，那才不虚此行呢？

燕哥咬咬牙又走了一阵，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爷爷，还有多远啊？

大巫师知道燕哥不耐烦了，于是就说道：快了，前面那个最高的地方就是了。

燕哥举目向前看，白茫茫一片，哪有什么最高的地方，于是就问赤云，说道：云哥哥，爷爷说的地方在哪里啊？

赤云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下，果然前面隐隐约约有一个像山一样的轮廓，就说道：就在前面呢。大巫师以为赤云在哄燕哥，也没在意，因为他知道以赤云现在的眼力是看不到叶城的。但是赤云并不知道现在自己和过去有什么不同，以为大家都是差不多一样的。

大巫师突然觉得赤云似乎有点萎靡不振，难道是对今天的叶城之行已经失去了兴致吗，觉得很是奇怪，昨天燕哥吵闹中要来叶城玩，大巫师原来是不同意的，但是赤云来了以后，明里是帮燕哥说情，其实他自己也是十分想上叶城一游的，何以变化得这么快呢？

其实赤云并不是对叶城失去了兴趣，一是昨天熬夜睡的太晚了，二来也是感觉到叶城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神秘了。甚至于想到要是不来的话，叶城的神秘还会一直存在自己的心中，也好有一个念头。

大巫师看出赤云似乎心中有事，就故意放慢脚步，等赤云跟上以后，悄声问道：大王似乎有什么心事，说来听听？

不乱说乱动，来之前大巫师可是有言在先的。赤云呵呵笑道。

大巫师也是呵呵一笑说道：好在现在距离叶城尚远，聊聊天也是不妨碍的。

那大巫师不如讲一讲这叶城的掌故，也让我们增加一点见识！赤云左右看了看，见到燕哥还跟在后面一段距离，就低声请求道。

掌故那就太多了……，嗯，听说最早女娲娘娘在这里造过人的呢？大巫师似乎时刻不能忘记女娲娘娘。

我们的祖先不是诞生于东方吗？赤云诘问道。

对，不过传说那“尼人”也是女娲娘娘在叶城造的呢。大巫师低声神秘地说道。

这，怎么可能？赤云有点震惊了，那尼人残暴、凶猛、丑陋的样子又浮现在面前。

你们嘀嘀咕咕的背着我说啥？燕哥听到赤云的惊讶，还以为俩人争执起来了，紧走几步上来问道。

嘘……。赤云回头作了一个不要声张的手势。

哼，又要跟我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啊？燕哥觉得大家都小看自己，不由得撅起了小嘴。

何止是举头三尺，听说那些尼人的肚子里还有“三尸虫”呢，嘿嘿嘿！大巫师做个鬼脸吓唬道。

哎哟，不让听就拉倒，可不带这么吓人的吧？燕哥虽然不大相信，但还是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不愿再听了。

三尸虫？赤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禁摸了摸肚皮惊讶地问道。

据说三尸虫就是寄宿在人体内的三个虫，它会监视人的一切行为，并在庚申日宿主熟睡的时候，悄悄地上天去向神汇报。大巫师低声说道。

啊，这么厉害？赤云大惊，说道。

这也就罢了，可是这三个恶灵为了自己能够早日离开人体去逍遥快活，整天巴不得人早死，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在上天的时候尽说人坏话最是讨厌了。大巫师气愤地说道。

哼，它要是敢上我身，我一定弄死它？赤云气愤之极，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好在三尸虫只有叶城的尼人才有的，不过有人说它也会感染好人了！大巫师担心地说道。

大巫师，不知指使三尸虫的是什么人，这不明摆着和女娲娘娘作对吗？赤云凑近大巫师的耳朵边迟疑地问道。

唉，一言难尽！大巫师叹口气抹了抹眼睛，望着赤云岔开话题问道：那骷髅对修炼可有帮助？

赤云听了心中不禁一惊，大巫师可是从来没有问过这件事情的，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回答，脚步也慢了下来。

是看不懂还是不好说？大巫师伸手扶着赤云的肩膀关切地问道。

应该是看不懂吧！赤云红着脸说道。

看来还是没有开启的密咒啊，但凡法宝之类的都有咒语控制的，否则被歹人得去岂不危害天下？大巫师讲解了一番，以免赤云觉得内疚。

但是，它和以往我所学的经典大不一样，虽然也有些道理……。赤云缓慢而低声地说道。

不是也有点道理吧，嘿嘿。大巫师意味深长地笑道。

大巫师，你放心我绝不会相信那些离经叛道的异端邪说，我只是想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赤云激动地举起手说道。

这雪橇就是你所说的有用的东西吧！大巫师点点头赞许地问道。

其实上面还有很多好东西呢，但是都要一种什么“机能”来驱动它，大巫师你说这“机能”是什么啊？说到雪橇，这次迁徙可是立了大功，赤云来了兴致。

就我巫道来说，对敌时我们大巫师有一招“血巫”可以使自己的法力暴增，有人说这是尽力一搏的效果，也有人说是祖巫的高能附身。大巫师知道赤云还未认识到高能的存在，举个例子解释道。

噢……。赤云似懂非懂，看来大巫师也没弄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忽然大家都不说话了，荒野里一片寂静，唯有几个人踏雪的“咔嚓、咔嚓”的声音有节奏的在响着，显得单调而又诡异的整齐。

你们还是说点啥的好，要不然我都有点、有点害怕了！燕哥渐渐的心里有些发毛。

快了，前面就是叶城了！大巫师向前一指说点。

可是发光的那个通天塔在哪儿呢？燕哥什么也没有看到，不禁很失望。

嘿嘿嘿，问我啊！突然，旷野之中传来一阵冷笑，赤云他们几个人立即感觉到一片杀气笼罩在自己周围，能在这样荒凉的地方冷笑的当然不会是什么懦弱者！

嘿嘿，今天的饭有着落了！忽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该死的，快给我围起来一个都不许跑，否则，汤也没有他喝的！另外一个沙哑嗓子的恶狠狠地说道。

大王，不好，有劫道的！赤勇毕竟是受过训练的，立即握刀护在赤云的身边低声说道。

总共二十来个，其中有一个鼻息绵长有力，擒贼先擒王，先劈了他再说。大巫师点了点头对大家说道。

在哪？赤云望着这边高高矮矮的雪堆，疑惑地问道。

爷爷，我护着云哥哥！燕哥在兴奋中有点紧张，紧紧地握着蛇杖说道。

在雪堆里。赤勇说道。

这回要让玄光宝剑开开荤了？赤云“呛”的一声拔出了宝剑。

那个道上的朋友，可认得赤望狂鸟吗？忽然，大巫师扬声喝到。

就听到对方一阵骚动，有人颤声说道“大、大哥，不好！是赤望的狂鸟，上次小弟可是吃了大亏的，扎手”。

什么赤望狂鸟，一只鸟又有什么好狂的，哈哈哈，大哥也让你出一口鸟气！旁边那个沙哑声音的接口说道：

燕哥听到有人侮辱他的爷爷，气的浑身发抖，尖声斥责道：你们这些坏蛋，难道没有父母教你们礼貌吗？

雏儿，嘿嘿，等会你就好好的教一教你大爷吧！那个沙哑声音，更嚣张了，哈哈大笑道。

大巫师知道这帮人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的，急忙说道：大家不要和他们斗嘴，凝神！

小的们，围上去，老的打死，小的要活的！突然，那个沙哑嗓子的大哥大声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