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气运与废除活人祭

去往泰山封禅是一件大事，足以被万众瞩目。

封禅在民间中，一直是祭祀天地的一种典礼。

封为‘祭天’，禅为‘祭地’。

封禅成功之后，即使世人在拿赢渊‘得位不正’一事来说事，也无事于补，因为被天地承认的国君，就是名正言顺，所谓的民间舆论，都会在封禅之后，消失的一干二净。

三日后。

赢渊亲率三万甲士与礼部官员，浩浩荡荡出了咸阳，赶往泰山举行封禅典礼。

咸阳距离泰山，途径七十二郡，期间又有渭水河与太安河相阻，估计至少需要耗时两个月的时间，才能抵达泰山郡。

一路上，赢渊都在催促军队快马加鞭的行使，也没功夫欣赏沿途风景，所以，倒是将两个月的时间硬生生给缩短了一半。

期间倒是有不少城郡的太守，聚集在一起，都希望能够见到国君一面，但是都被赢渊拒绝了，目前没有什么事情比泰山封禅更为重要，他怕迟则生变。

所以，任何能够耽搁时间的行为，统统不采取。

抵达泰山郡之前，此郡太守早就已经率领全郡官员，在官道上静静等候国君的到来了。

在见到他们之后，赢渊下了御辇。

他们这些地方官，此生能够见到国君一面，都可谓是必生荣耀，连忙向其下跪，高呼‘君上万岁’。

赢渊一直不太重视这些凡俗礼节，所以他们拍马屁，也拍错了地方。

“寡人不想惊动百姓，进城之后，一切从简，尽早让寡人封禅。”赢渊向泰山郡一众官员说道。

泰山郡太守阎丘说道：“请君上放心，祭祀典礼的祭坛，已经由泰山上的道门中人布置妥当了，整座泰山主峰，也已经被层层封锁，君上可以随时封禅。”

赢渊赞许的向他点了点头，随后看向礼部侍郎范滔，问道：“祭祀天地所用的祭品，都准备好了没有？”

范滔作揖道：“回君上，猪狗牛羊等寻常可见之物，皆以准备妥当，只是还差祥瑞与九十九位童男童女。”

古往今来的泰山封禅，都需要祥瑞的出现。

这不是给天地看的，而是给万民看的。

朝廷得让天下百姓们知道，不是任何一位国君，都可以随随便便举行封禅大典的，这需要祥瑞的出现，才能顺理成章的举行祭祀。

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这着实害苦了后来的国君。

上一任秦国国君秦灵公，撒谎说有麒麟瑞兽降世，然后才举行的封禅，虽然封禅之后的效果差了一些，可好歹也算是继承了国运，完美的将一整套典礼结束了。

国运与民意息息相关，若是普天之下的老百姓们，都对你这位国君产生质疑，那么会直接影响封禅的效果，虽然依旧有概率将典礼完美举行结束，从而继承国运，但是，能否在这场继承国运的仪式中，在取得其它好处，比如上苍赋予的神通或是异象的出现，使自身修为与体质更加强大等，就两说了。

气运一说，无处不在。

或体现在人，或是融于万物山川河流。

打个比方，生而为人，自有命格，盛衰不定，有的人富贵一生，有的人穷困潦倒，都与机缘有着莫大因果。

而这机缘，就是民间凡夫俗子常说的‘运气好’。

将运气二字倒过来念，就是气运。

有些机缘，命里注定是自己，就是自己的，强求不来。

若是一昧强求，只能是适得其反，当然，也不包括绝对都是如此，有一些人，因阴差阳错，改变了自身命格，从而逆天行事，倒是可以掠夺他人气运机缘为己用。

只不过这样的做法，会沾染到很多因果，今后会遭遇更多劫难。

所以在民间又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当然，这是一种极为消极的态度，有一些人，即使明知自己运气不好，也不信命，堂而皇之的争夺机缘，倒是真的为自己争下来一条通天大道，只不过这样的做法，处处伴随危机，一不小心，就会命丧黄泉。

世间芸芸众生，多是顺势而为者，敢为逆大势者，无不是魄力、手段俱佳之人，成了名扬天下，输了身死道消。

换句话来说，这就是在拿自己的性命来赌前程、赌命格、赌机缘、赌运气。

人有气运，一城一地皆有。

再打个比方，自幼生活在京城与生活在乡下的孩子，本身就不相同。

生活在村落当中，其气运，就与这座村落息息相关，当然，也有一些风水绝佳的宝地，经过成百上千年的酝酿，会让一处平凡至极的小村落里出现一两位绝世天才，但是也很有限。

而生活在城里的人就不一样了，城中之气运，无需滋养万物生灵，会直接反哺给人，所以，在城中生活的人，通常气运与命格都比较好。

这就是很多老百姓口中俗称的‘城里人’。

不过万事万物，都不能一概而论，因为还有一个说法叫做寒门出贵子，这种贵子，不是说出就出的，得不惜命的去打拼，去为自己谋得大命格大气运才行。

基本上这种寒门贵子，万中无一。

一城一地都有气运，那么一国气运自然也有。

国运之上，就是天下之运。

一座天下，气运多少，往往就能决定强者有多少。

言归正传。

原先的那位礼部尚书，名叫蔡阔，在玄武门事变时，被赢渊处死了。

而现在这位暂领礼部的侍郎范滔，同样是让赢渊感到不可喜，“祥瑞一事很好解决，随便撒个慌就好了，至于那九十九位童男童女，全部用土俑或者纸人代替....”

赢渊的话还未讲完，就被范滔急忙抢言道：“君上，此举万万不可，用童男童女祭祀，乃是古来不变之定律，倘若今朝改了规矩，万一被上苍惩罚，可就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啊！”

“嗯？！”

赢渊目光逐渐变得锐利。

他有些生气，“你在教寡人做事？”

范滔连忙作揖道：“微臣不敢，只是这活人祭祀，乃是千年不变的传统，君上，常言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万一要是因此惹怒上苍，怕是遗祸无穷啊！”

赢渊闻声笑道：“你是进士出身？”

范滔一愣，这个时候问这个做什么？

他答复道：“回君上，微臣乃是黄龙三年的进士。”

赢渊道：“那你就是在欺负寡人没有读过书。”

这句话，可轻可重。

反正，范滔是被吓了一大跳。

这可是杀头的罪名啊！

他连忙跪倒在地，抱拳道：“君上，微臣一片赤诚之心，日月可鉴啊！”

赢渊的身上，逐渐流露出王者的威仪，缓缓开口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言出自道家圣人，意在说，天地大道，对待世上万物生灵一视同仁，顺其自然发展，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变了另外一种味道？”

范滔顿时大汗淋漓，不停跪地求饶道：“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这个时候，一切理由都是狡辩。

赢渊怒声道：“从今日起，废除活人祭，秦国境内，若是让寡人在听到，谁用活人祭祀，寡人就拿他来祭天！”

三万将士、泰山郡所有官员，包括一同跟随国君而来的大小官员、奴婢等，全部齐齐下跪，异口同声道：“谨遵君上令！”

声势震撼乾坤。

范滔将头重重磕在地上，也不敢抬头起身。

赢渊站在他的面前，挥了挥衣袖，冷哼一声，道：“国家社稷，以民为本，如此粗浅道理，你这位礼部侍郎，居然不知？做学问都做到狗肚子里去了？只是一昧迎合古制，不思变通，这才是你的原罪，而并非你执意让寡人用活人祭祀！就在这里跪着吧，跪倒天黑为止！”

言尽，赢渊徒步走近泰山郡。

所有人等紧紧跟随。

过了片刻，范滔望着国君离去的背影，大声道：“多谢君上教诲，秦国有您，大幸！”

他说服了自己，认为现在的这位国君，是真正能为民办事的国君。

这取消活人祭看似是一件小事，实则了不得。

这是再与数千年来的传统做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