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装13者,人恒装之。

陈非言:“......”

他看到无泪剑,还有此人随手便点出各家破绽,便知道面前这戴着斗笠的男子,一定就是张缺二秘密收的弟子。

但万万没想到,等着他的是这么一句话.....

“这种说法倒是没错.....”陈非言却没有生气,反而满意的自顾自道:“看来你也与我神交已久。

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阁下还有必要藏头露尾吗?”

李宣微微一愣,斗笠下的眉头皱起。

他自从上了燕云山,从来没有露过脸,也不曾出手,这都能看穿他的伪装?

正当李宣疑惑时。

陈非言一副‘我早已经看穿你了’的表情,见李宣似乎没懂他的意思,便旁敲侧击道:“阁下从哪里来?”

只要对面之人说出步云山,那就是不打自招了。

朱琼玉柳眉微弯,寒着一张脸道:“陈公子,若要比试我奉陪便是。”

其实她辈分比陈非言要高,出手未免有以大欺小的嫌疑,而且陈非言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而是真正天资卓越的年轻剑客,若是抛弃修为,她也说不上百分之百能完胜。

赢了会被人说以大欺小。

输了更丢人,怎么都是步云山脸上不好看。

但她此时已然顾不得其他。

面容藏在斗笠下的李宣心中微惊。

难道暴露了?从哪里看出来的?这人认识我?我这次应该和此人是第一次见面,但这不是关键......问题是上山以后,我从来没有露出过真是面容,甚至都没怎么说话,就算熟人也不可能认出来.....

只有一个可能——他认错人了!

思及至此,李宣本想直白的说出来,但转念一想。

现在,处于【万化】的效果内,得维持人设。

李宣声音沙哑,道:“长路漫漫,唯剑作伴。”

陈非言一时间错愕,紧接着白生生的脸颊就血液上涌。

这.....这说话的味道。

不仅很有格调,还表达了自己多年浪迹天涯的沧桑。

再加上朱琼玉这副表情,此人必然是张缺二留下的后手,所以不想过早暴露?

“既然你是那个人的弟子,应该与我心意相通,所以.....拔剑与我一战吧!”

他当然没把左修和左风的嘱咐放在心上,因为一个孤傲的侠客不该听命于人,此番他来找李宣,是一山不容二虎,两个同样优秀的剑客相见,便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者必然会有一战。

这便是宿命之战!

陈非言目光灼灼,满脸战意。

和如此高手比剑,他已经脑补出了一场登峰造极,你来我往的大战。

他脑中的场景,大概.....不亚于西门吹雪决战叶孤城对决。

南地四国有数的剑客都在此地,此战必将被传颂天下!

而他,陈非言,也将和张缺二的弟子惺惺相惜,解开步云山和其他十七家剑宗的恩怨,成就一段冰释前嫌的佳话。

想到这,陈非言激动地身躯微颤,臂上冒出细小的鸡皮疙瘩。

‘谁特么跟你心意相通啊......’李宣不着痕迹的后仰。

“放肆!”朱琼玉目光微冷,便要起身。

但此时一只手按住了她。

朱琼玉回头一看,是李宣,顿时歉然道:“先生,燕云剑池无礼至此,咱们不要名剑也罢,这次是琼玉的错,不该让您.....”

李宣淡然道:“还是别出招了,反正....都是我赢。”

陈非言一下梗住。

装逼者,人恒装之。

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如此骑脸输出过。

“陈公子还是看看这个吧。”

苏泠音温声道,素手拿起桌上李宣刚刚书写的小册子。

这孩子,太有他先祖内味了,甚至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是,面前这位可不是燕国文武百官啊。

陈非言半信半疑接过来。

粗略一扫,目光就紧紧定住了,然后他的眼中,仿佛出现了两把小剑。

小剑不断演练着册子上的剑法。

覆水剑法,破!

未央剑法,破!

观山剑法,破!

......

“破了,全破了,比我破的还要更加完美。”

目前为止,这些他也能做到,只是破解的方法少些,但接下来的内容,他越看越心惊。

这上面不但破了各宗剑法,甚至还将其进行了改良!

看穿难吗?当然难。

但改良更难!

这相当于数学考试,有个学生不仅把一道题写出了七八种解法,做完题还觉得不满意,这题目出的不行,自己又重新帮老师出了一题。

就很惊悚。

包括步云山的剑法,一共十八种,最后......融为一体!

他心中长久以来的疑惑,冥冥之中存在,却始终不得而知,现在都清晰的写在上面。

心中的热血被一盆凉水当头脚下,只剩下毛骨悚然。

李宣轻轻摇头。

看来剑池的东家将他儿子保护的太好了。

这样二十出头的少年人,从小在阿谀奉承和吹捧中长大,恐怕以为这商业表演上的,就是天下所有的剑法高手吧?

长此以往,是个人都会变得自命不凡。

所以这少年才如此中二.....

‘我也算为你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吧......’李宣微微摇头。

此时,一个蓝袍人,带着几个其他剑宗的长辈走来。

蓝袍人温声对陈非言道:“非言,不过是些歪门邪道,你走的是康庄坦途,何必计较一时的得失?”

他还以为,刚刚步云宗拿出来的是张缺二当年破各宗剑法的经验,由此对自身产生了怀疑。

接着蓝袍人带着审视的目光道:

“阁下说尽破我未央剑宗法门?”

几个剑宗长辈脸色瞬间沉下来,一个穿着粗布麻鞋,皮肤黝黑老者吹胡子瞪眼道:

“胡说,当年张缺二也不过使了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我观山剑宗剑势稳如泰山,固若金汤,天下无人可破。”

“家师在时,这话许老为何不敢在他面前说?”

朱琼玉的眼中寒霜乍破。

“哼,那是没有机会......”观山剑宗的许长老声音小了些,随后又梗着脖子道:“现在就是他在这,我也照样如此告诉他!”

反正张缺二都飞升了,隔空对线谁不敢啊。

蓝袍左风嗤笑一声,面上挂起几分戏谑:“要证明也不是没有办法,咱们练剑之人,剑下说话如何?”

“现在并非角逐上席的时候....”

朱琼玉愠怒非常,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将目光看向心目中高深莫测的李先生。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

看见他腰间的无泪剑,更是齐齐一怔,随后眼中怒火更甚。

‘我怎么就成了众矢之的.....也罢......’李宣心中叹息一声。

他刚准备起身,却又有几分疑虑。

这些人虽然剑法不咋地,但都是力大无比,血气旺盛的武人,万一碰上个铁憨憨.....

他看了下黑不溜秋的许长老。

万一打急眼了,把剑当狼牙棒硬锤自己,那不是完蛋?

于是李宣又坐下来,淡淡道:“我不能出手。”

“张缺二的传人,也知道暂避锋芒了,难得啊。”左风发动阴阳怪气。

这些长老,本就是他刻意带来步云山席位的。

许长老也冷笑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当然不躲。”李宣轻笑一声,看向了失魂落魄,白袍拖地弄得脏兮兮的陈非言,轻声道:

“陈非言,你不是想名扬天下吗?现在我有个机会,送你如何?”

“嗯?”陈非言呆呆的抬起头,“我.....我该怎么办?”

李宣再三思量道:“打败他们,我就给你机会与我交手。”

这其中有几层考量。

一,陈非言是剑池东家的儿子,对方必须得按照规矩比剑。

二,这中二少年虽然不太聪明的亚子,但秉性不坏,看了剑谱真的在自我怀疑,而不是像小说里的反派一般气急败坏,动不动就“反了!反了!”。

三,用他当工具人....咳咳,让他代替自己出手的话,也可以指点一下他那三脚猫剑法,算是卖个人情,顺便完成琼玉的委托。

‘我真是个小天才.....’李宣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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