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那又如何？
嵩山派有着朝廷背景，这对于左易来说，有利有弊。
短期来看，利大于弊，但长远来看，必定是弊大于利。
有了朝廷撑腰，在嵩山派扩张过程中，少林也好，武当也罢，只要不触动它们的利益，它们都不会也不敢对嵩山派下黑手，这两个庞然大物的威胁可以忽略。
但同样的，因为受朝廷辖制，嵩山派也不可能无限的扩张。
打个比方，嵩山派就如同朝廷放在武林中的一条猎犬，帮助朝廷狩猎魔教。
但身为主人，绝对不会希望看到，这条猎犬因吃肉太多，吃的太饱，最终进化成一头猛虎，再反过来威胁到自身。
而且在这打猎的过程中，一旦猎物死掉了，猎狗也就没用了，该杀掉吃肉了。
据左易估计，嵩山派发展的上限，至多就是吞并五岳剑派。
要想要先灭魔教，再诛少林武当，直至一统江湖，根本就没戏。
一旦灭了魔教，嵩山派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若让嵩山派吞并了少林武当，那相当于将三头猛虎，合成了一头变异猛虎，朝廷肯定也不会答应。
但是，一个只能走到吞并五岳的嵩山派，并不是左易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一个一统江湖，甚至凌驾于朝廷之上的武神殿，然后穷尽九州八荒之武学，来铺就自己的强者之路。
“看来很有必要找个时机，跟父亲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嗯，不能急，这事得慢慢来……”
其实左易从小到大，也只见过父亲几十面而已。
即便是亲生父子，也远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还需慢慢处才能交心。
不过，以这对父子的心性，或许永远也不可能真正交心……
“陆师叔，我已经记好了，您将秘籍放回去吧。”
左易起身将秘籍交给门口的陆柏。
陆柏不由的惊讶的了一下，皱眉劝道：“易师侄，这才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你真的都记牢了？
你要知道一旦出了嵩阳宫，你就再也没有机会查阅秘籍了。
而且你出去之后，也绝不可以将秘籍内容留于纸面，更不能私授予他人，这都是门规不允许的。
我劝你最好还是多看几遍，无需心急离开，务必要做到牢记在心、万无一失才行。”
要知道有些记忆力差的弟子，为了记牢秘籍口诀，在这里待上十天半个月都正常。
就算快的，至少也得好几天。
左易道：“放心吧陆师叔，你的好意我明白，但我是真的记牢了，绝不会忘记半句的。”
陆柏深深的看了左易两眼，倒也渐渐信了。
这世上过目不忘的人并不罕见，想不到他陆柏今天就碰到一个。
只是，这小子这么好的记性，居然不去读取功名，真是可惜了……
左易走出嵩阳宫，回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唉，又要提升实力了，挂逼的日子过的就是爽……
他本来还打算今天熟悉一下山门内的环境，但跟提升实力相比，只能押后了。
“易师兄好！”
“易师兄好！”
一些背负长剑的年轻弟子遇到左易，都纷纷避让道旁，恭称师兄。
“师弟好。”
左易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微微点头，径直离去。
当师兄的感觉，果然比当师弟强多了。
嵩山派弟子门规森严，等级也分明。
从下往上，门人等级分为外围弟子，正式弟子，精英弟子，亲传弟子，掌门真传，主事长老，掌门。
外围弟子修为大都不入流，从十多岁到二十几岁都有，他们的衣着很杂，平时除了修炼，还需负担一些杂务。
年龄不超过三十，武功达到三流以上，可列入正式弟子。
从正式弟子开始，要穿嵩山派统一服饰。
嵩山派的服饰是以暗红色调为主，男女都差不多。
以左易的眼光来看，这套服饰不算美观，但却显得沉稳大气，还附带着几分神秘的色彩，符合嵩山派的做派。
嵩山派弟子最大的特色，就是以背负宝剑的多少，来匹配自己的实力和在门派中的地位。
凡是正式弟子，皆可去玉龙阁挑选一柄嵩山派制式宝剑。
嵩山派控制着河南境内几座铁矿和大量匠师，这些宝剑都是玉龙阁匠师特制的百炼钢宝剑，质量上乘，稳定可靠，锋利无匹，拿到市面上可值百两白银以上。
若能成为二流好手，就可以去玉龙阁挑选第二柄宝剑。
以此类推，若成为一流高手，则可以拥有第三柄宝剑。
也正因此，要想知道嵩山派弟子的实力高低，看看他们背后背了几把剑，就大体明白了。
这其实就跟丐帮以袋子数量定等级类似。
如十三太保之流，人人背负三柄宝剑，可在江湖上横行无忌，就连华山掌门岳不群见了，都得称呼一声师兄。
按照左易目前的实力，他已经有资格背两把剑了，只不过，这样做虽然很显身份，但左易总觉得有点二……
在回去的路上，经过一片幽静的小树林边缘时，左易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的二哥左挺。
左挺正在小树林中，慢慢腾腾的打着一套拳法，有点像五禽戏，却又似是而非，打一会儿，停一会儿，有些奇怪。
左易想了想，打算上前打个招呼。
从见第一面时，他有隐隐有种感觉，自己这位二哥或许并非传闻中的那么不堪，这纯粹是一种直觉。
可惜自从初次见面时问候过一声后，他这位二哥就再未开过口。
即便在昨晚的宴会上，左挺也一直在角落中默默喝酒，与他“天外寒松”的外号倒也匹配，果然是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二哥。”
“嗯。”
看到左易走来，左挺并没有停下动作，只是对左易轻轻点了下头。
左易并没介意，他在旁边的一块青石上坐下来，从腰间取下一个小酒壶，饮了一小口，饶有趣味的看着二哥打拳。
看了一小会儿，他忍不住开口道：“二哥，你在练五禽戏吗？小弟对五禽戏也有点研究，但似乎与二哥的动作有所偏差。”
“不是五禽戏，是易筋经。”左挺道。
“嗯？少林寺的易筋经？”左易不由的惊讶了一下。
左挺动作不停，解释道：“虽然也是易筋经，但只是易筋经外经，只能起到一点淬炼筋脉的效用，易筋经内经才是少林寺的镇派之宝。”
“原来如此。”左易恍然。
他能看得出来，左挺的身体应该有隐疾，但彼此不熟，可能涉及对方的忌讳，他也不好细问。
看到左挺没有谈话的兴致，他也有些无趣，便起身告辞道：“二哥你慢慢练着，我先回去了。”
“三弟。”
“二哥还有事？”左易转身询问。
左挺停下动作，从树杈上取下毛巾，擦了把脸上的汗水，深邃的目光看着左易。
“三弟，你有点操之过急了。”
“以你的天赋武功和出身，只要踏踏实实的走下去，是不可能被埋没的，无需强出风头。
按理说以你的心智，不应该看不到这一点。
二哥想不明白你有何所求，但二哥希望你的心真的能留在嵩山。”
左易心下有点惊讶，还真不能小觑了这个世界的土著，想不到自己这个孤僻冷漠的二哥，竟然有着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一般人就算看不惯他，也至多会认为他恃才傲物，年少轻狂，乐于表现。
但这个左挺似乎想的更多。
他微笑道：“二哥你想多了。父亲、大哥和二哥你都在嵩山，我身上的嵩山烙印从出生就已经存在，我的心不留在嵩山，还能去哪？”
左挺深深的看了左易一眼，点头道：“你说的也对，有些东西生来就已经注定，我们谁也无法改变。
玉龙阁旁边有个吕记酒馆，是本派的一位外门师叔开的，他自酿的千叶春味道还不错，你有空可以去尝尝。”
“好，我会去的。二哥你继续，我就不打扰你了。”
左易告别了左挺，嘴角勾着一抹笑意，渐渐走远。
他扪心自问，是不是真的太心急了？
好像是有点。
可是，自己为何为会心急呢？
按理说，他如今的条件堪称得天独厚，再加上自己的一番运作，只要按部就班的走下去，会离着目标越来越近，就算仅凭500年的寿命，熬也能熬死所有对手和绊脚石，根本无需心急。
但却又不知为何，他心中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紧迫感，在催促着他加速前行。
这种紧迫感的来源，或许是来自陆翁的铜牌，或许是来自阴阳石，或许是来自青城派的聂人王，又或许是来自魏忠贤。
总体来说，就是这个熟悉又陌生，充满无限未知的武侠世界，令他缺乏安全感……
不对。
还是不对。
这些只是外因，只是表象。
真正的原因，更可能是随着自己实力提升，而日益暴涨的权利欲和掌控欲，以及不甘人下的赳赳野心。
可是，那又如何？
只要我的实力配得上我的野心，我又何必如平庸之辈般从底层爬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