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转身是光
“这样看来，也确实剩下凤许一个选择。”
沈青已经知道了，现在的延凤国风雨飘摇，随时都会倾塌，这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大皇子，二皇子，皇后，左相右相，神斧局都各有行动，现在的武盛城就是延凤国最为暗流涌动的城市。
武皇陛下多半也就是像武子亮所说。
事实上，武子亮作为东都神捕，敢把这件事告诉沈青，也是一种信号。
他不打算回东都了。
“丁尤大人仍旧没有回来的信号，我感觉庆宜也在发生一些事情，做好准备吧，小子。”
武子亮说道。
拍拍沈青的肩膀。
明明双方不是很熟，而且对方的样子外貌也是比自己年轻，还故作这样长辈的模样，沈青有些不太舒服，侧侧身子，把他的手掌闪过去。
“剩下的事情不是我们能掌控得了的。”
沈青说道。
这趟妖蜈车城从没有任何人知道，武子亮也提供了保密，不会有人知道。
所以，目前来说，这妖蜈车城上所有人都是以一种秘密的状态在行进。
神捕局的权限可以让他们都为这趟妖蜈车城保密，所以，东都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三皇子的子嗣在这里，也自顾不暇。
武定城沦陷那么大件事情，都没有能让东都抽调出任何人手，更别说柯华牧孺了。
妖族会盘踞北境，三十万人类会填饱他们的肚子，刺激他们的欲望，让他们变得更加疯狂，且，从此以后，延凤国的妖怪，也逐渐地回归妖族本性。
“可恶，东都的这些家伙，怎么会没想到妖族以后可是要南下的啊！整个延凤国都要守不住了，他们怎么还有心思争名夺利？！”
沈青不禁有些愤怒。
这二十多年来，他亲眼见证了武定城在师兴文这个老头的手上是怎么样一副繁荣的场景，一想到它已经变成了地狱，那曾经守护过的三十万居民，将他视为英雄的城民们，又是怎么看待他的？
他没有任何的动作，去营救这三十万人，辜负别人的新任，独自逃脱，到现在，他还都会做着噩梦。
“呵呵，对他们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手中的权利稳固，现在不争取的，哪里顾得上以后，说到底，朝堂就是一团混浊的污水。”
武子亮语带嘲讽。
“那右相呢？”
沈青清楚地知道武子亮这些年都是潜伏在右相的身边，定然是对右相很是了解。
谁知武子亮哼了一句，道。
“右相是一个妖怪。”
沈青听言，抖然一惊。
一个妖怪？！妖族都把棋子放在了延凤的心脏上！
却听武子亮道。
“我的意思是，他完美无缺地像个妖怪一样，从来没有暴露过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中，好像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但是又好像什么都要，总之，给了我一种迷雾的感觉。”
武子亮说道。
侍奉右丞相胥鸿才三十多年，他见证他从一无所有，变成了朝堂最重要的支柱，与丁尤一左一右分了整个朝廷。
距离凤许城还有三天。
师兴文的尸体摆放在一个特殊的车厢里，沈青做了一番布置，使其不会腐烂，但是，那原本环绕在师兴文身上的武定城时印已经完全消散。
这也说明了一件事情。
拥有启印者，可以直接赋予新任新的时印，并且，旧印不管多久，多远，都会最终消散。
这一点，要告诉凤许城侯。
妖蜈慢慢地带着两万多人往延凤国西面去，距离武定城越来越远。
…
九扶剑醒来了。
他的腹中绞痛，这一次，雷火爷爷没有怎么留手。
他还记得以前小时候，每一次被雷火爷爷揍的时候，都不会哭，因为哭得越厉害，老家伙就揍的越厉害，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像这一次这么疼过。
雷火爷爷是想要打死自己吗？
九扶剑第一次哭了。
黑暗中，谁也看不到他的眼泪，他没有发出声音，就都以为他还昏迷着。
哭是因为雷火揍他了吗？
不是的，是因为，这一拳的含义，就是彻底地将九扶剑割离了那个家。
那个算不得家的家。
那个一直以来，他又讨厌，又生气的家，每一个人都曾经揍过他，教训过他，但是每一个人，又都教导过他，抚养过他。
九扶剑居然有些舍不得。
他想，他是很爱这帮老家伙老阿姨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帮家人却不要自己了。
就连书简婆婆都不出现了。
黯汽是察觉到的，黑暗中发生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
他在黑暗之墙的另一端低声道：“小九，别哭了，走吧，永远别回来了。”
黯汽的声音像是在空气中制造了出来，陡然出现在身边。
被困在这黑暗中不知时间过去几何的七人立刻一个机灵站了起来，同时做好了备战准备。
但是，他们也知道无济于事。
他们太过疲倦了，根本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加上九扶剑重伤未醒，更加是不可能。
但是好在对方和九扶剑的感情，没有让对方对自己一行人下死手，反而保留了一丝恻隐。
等候着九扶剑的苏醒。
“好。”
九扶剑果然是醒了。
却是意外地回答了一个好字。
这个字的声音沉在黑暗里，重在众人的心头，沉没下去。
黯汽也点点头。
明白了这声好的意义。
“以后，黯汽叔，你们是妖，我是人，所以，人妖不两立对吗？”
九扶剑问道。
声音嘶哑，更加像是败家之犬。
但现在的情形，也确实是用丧家之犬来形容更合适不过了。
“嗯，你既然明白，以后便躲起来，好好地过日子，别到北境来，以后的妖怪...”黯汽也是无声地长叹，“会吃人。”
九扶剑忍着痛，头也很昏沉，但还是站起来了，他握着那把被雷火爷爷一拳轰到而波及断裂的剑柄。
“我知道了，谢谢黯汽叔，和大家的照顾。”
他的心情很沉重。
沉重地不像是一个孩子。
九扶剑已经知道了发生在这个城市中的事情。
他转身，黑暗打开，是一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