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爱尔莎的过去

“老师。”

瘦小的女孩身子被宽大的亚麻服笼罩着，不过从大大的衣袖中露出的是两只瘦到皮包骨的手，与其说是手，不如说是爪子更加贴切。

女孩的眼睛里闪烁着黯然，低下头躲避着史都华德的目光。

“爱尔莎，兰切斯特家族是一个伟大的家族，山精已经被圣殿骑士团全部消灭，不会有人再伤害你的故乡了。”

史都华德看着这个可怜的女孩，心中叹息，这是他的学生，从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来，母亲只是兰切斯特家族中的一名女仆，因为不明的原因，与某位兰切斯特生下了她，但是兰切斯特在今年年初，就被默都山上发狂的山精血洗了。

那是一只可怕的山精，身高足足有四米，一只手就能够将一头牛轻松举起来，兰切斯特的家主，虽然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剑士，但也比许多年轻的骑士要灵活，却也死在了那愚蠢的山精手下。

事发的时候，爱尔莎正被派去远方的树林里采集果子——没落以后，兰切斯特家族就以卖各种果酿为生，不知是好运，还是命中注定呢？

“老师...可是，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爱尔莎并没有体会到那个家庭有多温暖，与其说她是那家庭的一员，倒不如说，那家庭生她只是为了多一个劳动力，看看她瘦弱的肩膀就知道了。

史都华德蹲下来，夕阳在他的身后，高大的身影一下就笼罩了爱尔莎。

他看着爱尔莎，他只是来教这附近的孩子如何辨别文字而已，对他们身上所遭遇的事情并没有太多插手，要说现在该怎么办？

史都华德也不知道，附近的村民为他潦草地建立了一座学堂，吃住教都在里面，说是学堂，不过是一处宽敞的大厅，用泥土搭起来的座位，加上一堵将卧室挡在大厅后面的土墙而已。

这学堂的背后，就是半高不矮的却野兽成群的默都山，兰切斯特在山的另一面，如果可以，史都华德是想把爱尔莎送回兰切斯特家族，毕竟，现在她才是那家族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唯一的兰切斯特，她有资格继承那不算富足但是应付生活绰绰有余的家产，伟大的圣殿骑士团也彻底清理了一遍默都山，那些魔物也没有那么频繁地出现了，可以说，这一带都安全了。

但史都华德唯独没有想到，爱尔莎还是一个孩子，她不懂怎么去经营一个家族，也不知道该如何生活，更别说，继承了一个空无一人的家族后，爱尔莎要怎么守护这份家产了，要知道，虽然附近的强盗匪徒和魔物都被圣殿骑士团剿杀了一遍，但是人会因为各种欲望，又变成新的强盗和匪徒。

所以，史都华德开不了口让爱尔莎·兰切斯特回家。

他不能说，爱尔莎，回家吧，所有的危险都被消灭了。

那里现在虽然没有危险，但很容易变成新的危险聚集地，圣殿骑士团刚刚走，村民们都在讨论着这可怕的灾祸如何恐怖，爱尔莎如何可怜，但是，时间过去久了，这种同情就会发生变化。

圣殿骑士团消除不了人们内心那头叫做欲望的魔物。

“爱尔莎，看着我。”

史都华德看着这孩子稻草般的头发，这乱糟糟的头发彻底挡住了爱尔莎那张脸。

她其实知道该怎么向老师求助的，但是她害怕被拒绝，临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但是听见老师那有力的声音后，她缓慢地抬起头，好像在做某种艰难的决定。

“放心吧，爱尔莎，不会有人让你回去的，那个家和它里面的资产，我会替你看着，到你了解它的价值，到你可以掌握它的时候。”

史都华德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宽慰和勇气。

小小的爱尔莎深呼吸，终于是将身子挺地直直，咬了咬牙：“老师，我不是要您保护我，我想让您教我。”

“教你？教你什么，学习这些文字吗？放心好了，你很快就会掌握的。”

史都华德笑道，眼神充满慈爱。

“不...”爱尔莎好像一直在挣扎着什么，要不要把话说出来，又或者，说出来会不会给老师带来困扰，终于，她那张褐色的脸蛋努了努，豁出去了，“我要您教我使用魔法！”

史都华德愣了愣，一时间有些呆滞，好像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什么，难不成是幻听，但是这孩子认真的神情又一点不像是开玩笑，于是，他哈哈笑道。

“我哪里会魔法啊，爱尔莎，我只不过是一个识字多些，无家可归的老兵罢了，恰巧这儿只要我教孩子们识字就能让我吃饱睡好，所以我才留下来了啊。”

爱尔莎·兰切斯特虽然过得很穷苦，也很落魄，但并不能掩饰她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这个事实。

当史都华德把这件事当成孩子的胡言乱语，爱尔莎便没有笑，只是用她那双再也不躲躲闪闪的褐色眼睛直直地看着史都华德，让后者的笑容逐渐走向尴尬。

等到史都华德不笑了，这孩子才一个小大人模样的语气说道。

“我见过你半夜跑进威尔玛叔叔家，悄悄地对他家被陷阱误伤的狗儿使用魔法，那只狗本来就快要死了，可是，在你手上那根长长的棍子，嗯，我是说法杖，是法杖对吧！从法杖上发出的蓝蓝的光芒，包裹了那只狗儿，然后它就好了，就能一边跑一边叫，把威尔玛叔叔一家都吵醒了，你狼狈地跑回去，第二天，村里都说这是神迹，那那只狗儿都当成了神明的礼物，再也没有打骂它，有段时间，我也很想被老师那法杖施展一个魔法，大家也不会打我骂我...”

说着，爱尔莎居然哭起来了，语言也慢慢地因为哽咽而连接不上。

史都华德叹了口气：“你怎么半夜还没有回家？”

“庞贝叔叔说，没有采集到足够的蓝灵果就不许我回家，所以...我都看见了，老师。”

爱尔莎依旧还是哭着，但是为了老师能答应她，坚持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