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噩梦

“我还记得那时是春天，那个早上阳光明媚，我刚带手下的战士例行游泳训练完，就接到上级的命令，当我来到领导办公室时，已经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五十多岁，看起来十分严峻，身上有浓重的书卷气，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底酒瓶近视眼镜，而女的三十来岁，样貌清丽，有种迷人的知性美。”说到这里，吴国义顿了顿，看着叶欣桐说道，“那对男女，就是你母亲林莉和你大舅林国毅，也是国内最顶尖的科学家。”

叶欣桐樱唇紧抿，美丽的眼眸里满是怀念的哀伤，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人说起她母亲和大舅的事情了。

吴国义继续说道，“领导当场给我下达命令，要求我带一个班的精锐战士护送林莉的科研团队前往边界某海域进行一次科研活动，同时批准我驾驶一艘小型巡逻艇，因为那处海域一直以来都有争议，邻国敌对势力一直在制造着摩擦。领导十分严肃地特意交代我，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保护好科研团队所有科学家的安全，同时也要保证这次科研活动顺利进行。”

“我那时并没多想，接到命令后立即带上一个班的战士准备所需的物资，然后在中午时分就出发了。那海域距离我们海军基地并不远，在傍晚时分就顺利抵达。”

“当时小型巡逻舰上包括我一共有十五个军人，而林莉团队也有十个科学家，带着大大小小各种仪器，刚抵达目标海域，他们马上就开始组建仪器，迫不及待地把无人水下探测机器下水探测。”

“我还记得林莉团队里所有人都十分狂热，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每个人都兴致勃勃地记录操控着仪器，一整夜都没睡，直到第二天早晨，林莉团队所有人都沸腾起来，大半科学家都热泪盈眶，似乎是有什么重大发现。”

“我当时没多嘴询问到底有什么发现，军人的本质就是服从命令，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的不听，直到林国毅来到我面前，要求我派遣五个战士下水，帮他们取一样东西回来。”

“我马上就安排战士戴上装备下水，没想到本来一次简单的水下任务，五个精锐的战士竟然只回来一个，当那个幸存的战士上来时，整个人已经接近奔溃，眼神里充满着极度的恐惧，我当时一直监视着水下雷达，期间根本没发生过什么异常，我想不通水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能把我一手训练出来的精锐战士吓成这样，更想不通那四个战士到底是怎样失踪的。”

“还没等我来得及悲伤，科研团队那里爆发出兴奋至极的欢呼，刚刚才折损了四个战士，我无比的愤怒，立即大步冲到科研团队那边，想要质问一下，这些沉迷科研的狂热分子良心到底是不是肉做的。”

“结果我没想到，我会看到这辈子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一幕···”吴国义脸色苍白，仿佛陷入当日的回忆中，无法自拔，往常犀利的眼神，此刻正透露着彻骨的恐惧。

“我看到了，一具腐烂一半的尸体，那是一具半人半鱼的尸体，上半身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性，而下半身却特么的是鱼尾，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震撼吗？那可是传说中的鲛人，也就是欧罗巴那边的美人鱼，一直只存在幻想中的生物，此时正出现在我眼前，哪怕那是一具尸体，也令我震惊得无与伦比。”吴国义徒然提高声量，变得十分激动。

叶欣桐等人也是面面相觑，一脸的不可置信。

吴国义继续说道，“还没等我回过神来，林国毅急切地拿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直接就剖开鲛人的胸腔，从里面取出一枚跳动的黄色小肉球。”

听到这里，一直没说话的英俊警察愕然地望向吴国义，跳动的黄色小肉球，不正是他刚才从伤疤里掏出喂袁克柔吃的那个东西吗？那东西竟然是从鲛人身上得来的？

吴国义也没理会英俊警察的反应，继续自顾自说着，“我不知道那枚跳动的小肉球到底是什么，但是从林莉他们脸上的兴奋，我想一定是极其珍贵的东西。看着他们像个孩子般地兴高采烈，我顿时也没有兴师问罪的心情，因为他们只是纯粹的科学家，一心搞科研只是为了国家的兴旺，他们才是我们民族的脊梁，我不配，也不敢对他们不敬。”

“但是，正当我打算回航时，异变突起，原本风平浪静的海洋，霎时间风云变色，晴朗的天空骤然黑沉沉，狂风呼啸，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砸地我措手不及，我赶紧安排战士护送科学家回船舱内。”

“还没等我走远，我就发现不对劲，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却没有雨水落在身上的感觉，反而如同沙子般流淌进衣缝内，我不禁愣住，用手接了一些雨水感受，没想到手里的雨水看着是水，摸着却是沙子。”吴国义的声音越发低沉，还带着一丝恐惧的颤抖，“你们能想象我那时候的复杂心情吗？”

“看着是水，摸着却是沙子，义哥，你确定你没开玩笑吗？”叶欣桐实在忍不住，惊异地出声问道。

吴国义苦笑着点了点头，苦涩地说道，“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确实是看着是水，摸着却是沙子，那是一件多么荒唐的事情，不要说你，就算是我到现在，都搞不清到底是不是幻觉，这简直就是一个颠覆所有物理常识的玩笑。”

“我当时只感觉脑子不够用，愕然地站在原地，回头一看，发现所有人都和我一样的表情，我就知道我不是在做梦。”

“然而，这个只是噩梦的开始，接下来发生的事更加的不可思议。”

“****后，小型巡洋舰的甲板上堆积了厚厚的‘积水’，舰上的排水系统仿佛失去了作用，‘积水’很快就堆积到我们的膝盖位置，而且还有越来越高的趋势。就在此时，一个中年女科学家发出一声惨叫，在我们所有人众目睽睽之下，像是被‘积水’里的什么东西拖了下去，很快一股一米高的血泉就喷溅起来，然后‘积水’里鼓起无数个小包，飞速向我们包围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我们心里所有的恐惧都点燃了，我们根本想不到‘积水’里竟然有东西，而且那东西数量巨大，明显具有极大的攻击性，我当机立断，安排战士护送科学家们进入船舱躲避，我带三个战士负责断后。”

“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时那三个年轻的战士眼里的恐惧，恐惧源自未知，一系列不可思议的未知事件，早就让我们心里堆积满了恐惧，我们当时就奔溃了，盲目地开枪扫射，也不管子弹数量，只想着把意图伤害我们的东西全部击杀，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

“几分钟后，我们的弹夹基本打空，惨叫声此起披伏，不单止是和我一起断后的三个战士被拖进‘积水’里，而且逃命的科学家团队里也难逃厄运，接连有人被拖下去，每被拖进去一个人，就会喷出一股血泉，现场的血腥味之浓烈堪比屠宰场。”

“我自问算是个坚强的人，无论多苦多累多艰难的任务，我也能咬牙坚持完成，但是在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被脱光衣服丢在人群中，那种极度无力的失落感，让我恨不得当场昏过去，面对这样的未知情况，原来我只是个不堪一击的废物。”吴国义疲惫地闭上眼睛，两行滚烫的眼泪不知何时悄然流淌。

“我知道，如果没奇迹的发生，我们所有人都逃不过一死。果然，我突然感觉大腿一疼，然后一股巨力想要把我拖进‘积水’里，我拼命挣扎，身上传来痛楚的地方越来越多，无意间我看到‘积水’下袭击我的凶手。”

“那是一个像是人类头颅，两侧长着细长蜘蛛腿的恐怖生物，蜘蛛头颅怪，是的，这是我给那些怪物取的名字，蜘蛛头颅怪紧紧地咬在我身上，两侧的蜘蛛腿疯狂扑腾着，看起来不把我拖进‘积水’里誓不罢休。”

“我当时恐惧，不甘，绝望，用尽一切办法挣扎着，用枪托砸，用拳头打，用牙齿咬，反正一切可以用得上的办法我都用了，我知道一旦被这些蜘蛛头颅怪拖下去，肯定是有死无生。但是有些事，并不因为人的意愿而改变，我的一切挣扎都只是徒劳的，很快我就被拖了下去，我还清楚记得呼吸时那些‘积水’像沙子般吸进鼻腔内的窒息，然后我就陷入无比的绝望中，我知道我马上就要死了。”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正当我即将要失去知觉时，我隐约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光芒，在黑暗的‘积水’中扩散，那些蜘蛛头颅怪就像是闻到硫磺的蛇一样，飞速退去，最后我感觉到一只手把我从‘积水’中拉了出来。”

“救我的人，正是林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