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噩梦起源
阴暗，潮湿，无处不在的切切私语如洪流般淹没仅存的理智，困守在孤岛之上的灯塔散发出世纪末的光芒，坚强屹立于黑暗世界，慢慢靠近，烛光把人的影子打在磨砂材质的窗户上，摇摇晃晃，我强烈的渴望能打开这扇窗，但也同时无比恐惧着，仿佛里面有着巨大的痛苦。
苦海之上，大雨喧嚣，徜徉着无边孤寂与冷漠，浪涛拍碎在黑崖，雷电猛然撕开了天空，那一刹那，我窥见云端，不可言说的存在，投下注视的光芒。
灯塔中响起沉重的叹息，在雨中清晰可听，他缓缓说道：旧日的神主啊，伟大的不可战胜之王，凌驾在宇宙之上的不朽，请倾听我的祷告，这一刻，我就是您最虔诚的信徒，艾希达亚。
闪电划破长空，我仰头，与那存在对视了一眼，疼痛在脑海中卷起风暴，于撕心裂肺中，我开始怀疑，这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还是一种无法抗拒的真实？
强忍着眩晕的感觉，杜衡慢慢从肮脏雨水中爬了起来。
梦？
是梦吗？
可为什么那样真实？
雨夜小巷，两旁高耸切斑驳的墙壁，仰头望亦看不见天空，向后看是虚无的黑暗，只有前方，也唯有前方隐约透露出一丝丝的光明。
“这是...哪里？”
杜衡迈动沉重的脚步，记忆中，自己应该在曼哈顿最高耸的摩天大楼里，穿着最考究的西装，抽着最昂贵的雪茄，考虑下午的谈判，以两亿的价格买下郊区的那块地是否还合适。
然后站在窗前，看着那匍匐于自己脚下的摩天大楼，露出温和的笑容。
很快，这些记忆如泛黄的纸张被翻了过去，新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伴随着略微的疼痛感，杜衡扶住了旁边的墙壁，才让自己勉强站住。
这些记忆并不完整，存在着很多缺失，只有一些基本的信息，让他确信，这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了。
一切荒诞而真实。
克里斯.路德维希，南法郎西帝国布图市人，一名刚从威廉姆斯约翰逊大学毕业的文学系学生，专业是，古弗罗米亚语，最近正在为就业而烦恼着。
父亲艾尔.路德维希曾是威廉姆斯约翰逊大学教授，三年前死于一次意外，教授的子嗣能够免试的条例让克里斯有了进入大学学习的机会，并顺利毕业。
母亲的身份不明，很早便去世了，每次说到母亲的时候，父亲都缄口不言。
杜衡慢慢消化这份迟来记忆的时候，急促不安的脚步声在雨中响起。
浑身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少女从眼前的光明中闯了出来，带着美好的笑容，并伸出了一只手，柔声道，“克里斯，你怎么在这，天很晚了，跟我回家吧。”
对了，这家伙还有一个妹妹，克洛艾.路德维希，在弗罗米亚语中有着春华的意思。
“怎么了克里斯，你不相信我吗？”
杜衡摇了摇头，虽然记忆中无比确定这女孩，就是克里斯的妹妹，但目前诡异的状况还有常年奋斗商场的惯性让他保持了怀疑的理智。
“克里斯，你过来，我们回家吧。”
“克里斯，我好伤心，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克里斯...克里斯...”
温柔的话语逐渐变成了阴沉的低语，黑暗就像浓雾一般从她的背后涌出，原本干净美好的女孩逐渐发生着骇人的变化，身材渐渐变得高大，柔嫩的双手上翻出青色的鳞甲，一根根骨刺从她的脊背上戳出。
杜衡惊骇地看着这诡异的变化，一时间竟忘了逃跑。
这是梦，这是梦吧，自己只是在顶楼的休息室睡了一觉，很快就会醒来了，快醒过来，快醒过来，快醒过来！
杜衡低下头用力敲打着自己的头颅，但还没等他苏醒，黑色的恐怖就包围过来。
雨夜中，低语如下水道中阴暗的蠕虫，无处不在。
黑暗之中，亮起两点红芒。
“克里斯，我们都是挣扎在无边黑夜之中的可怜虫，让我终结你，投入我主的温暖之中。”
巨大的黑色利刃切割开雨水，切割开黑暗，最后，切割开了杜衡脆弱的身躯。
但...没有疼痛。
视线，彻底被黑暗包裹，无穷无尽的黑暗，恍若最深的海洋，这里没有光明，什么都没有。
所有的声音都慢慢淡去。
“啪！”
开关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十分响亮。
明亮的光线从正前方打了过来，杜衡的瞳孔猛然缩小。
“小点，小点，总是这么鲁莽，他可不是你手底下那些穷凶极恶的家伙们，”粗狂的声音。
明亮的光线慢慢暗淡了下来，但光斑依旧深深刻在视线之中。
“适应了？”粗狂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哗啦啦翻动书页的响动，“克里斯.路德维希，十八岁，威廉姆斯约翰逊大学毕业生，刚刚毕业还没有工作，哦？后天还有一场免试，詹姆斯航运公司文员，说实话，像你这样的高材生面试文员太可惜了，专业是古弗罗米亚语，加入考古队可能更加合适。”
杜衡看了过去，依旧残留的光斑遮掩了对方的面容，一位男子，穿着黑色风衣，里面是深茶色的衬衫，坐在一张并未打磨过，只是粗略拼凑在一起的原木桌子后面。
桌上放着黄色的册页，克里斯的信息，记载在上面。
左边是墨水盒，还插着一支看起来便上了年纪的钢笔，墨水盒的后面则是一把色泽有些暗淡的左轮，杜衡喜欢左轮，威力大，后坐力猛，有着米国所特有的西部狂野味道。
左轮的旁边，躺着一副手铐，上面隐约有些锈迹，看起来并不是高级的合金打造。
左轮...手铐，这是...在审讯？惊愕茫然了一下，杜衡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还好，双手还算自由，没有被铐住。
“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指尖敲打桌面的声音，富有规律，三短一长的节奏让人想进入一场完美的梦境。
但杜衡的意识却是格外清晰，他犹豫着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问道，“发生了什么？这是哪？”
这些问题都在意料之中，很快便得到了解答。
“别紧张克里斯，这里是威廉姆斯监狱，呵呵，你知道的，这座城市，很多东西都和威廉姆斯有关，我们在后街的垃圾堆里发现了昏迷的你，根据调查确信...你，还没想起来吗？”说到一半，停住了。
杜衡就像是在听一个精彩的故事，听到一半的时候，故事戛然而止。
后街....梦中藏身于黑暗中的恐怖生灵？杜衡感觉自己做了好几个不同的梦，但唯有这个梦无比真实清晰，难道并不是梦，而是真实？
好像，还有一个虚幻的梦境，但...记不清了。
“发生了什么？”粗狂的声音问道。
“发生了...”杜衡抬头，视线中的光斑已经褪去了，引入眼帘的是一张布满岁月沧桑痕迹的脸，中年，右脸颊上有着一道长长的刀疤，脸型硬朗，眉毛浓重，一双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丝丝忧郁，一看，便不由自主深陷。
“我被杀了？”四个字，是结局。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准确，按道理说你的确应该死了。”
杜衡赶紧掀开自己的衣服，一件被雨水浸湿的衬衣，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完好无损，但他明明记得，那黑暗中的恐怖用利刃划开了自己的身体！
“呵呵，腹肌还算不错，我想那些社会上层的名流小姐们会喜欢的，但我可没这种兴趣。”中年男子打趣道，看着一脸茫然的家伙，轻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你经历了一次异常，他只在雨夜杀人，攻击直指灵魂，你能活下来，我们很意外，要知道，之前已经死了十二个，有两人，是我的同事。”
雨夜杀人？开膛手杰克？
“我很好奇，你凭什么能活下来？”中年男子手肘撑在桌子上，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隐约闪烁着，右手的大拇指上带着一枚翠绿色扳指，手上的皮肤苍老，纹路苍茫。
攻击直指灵魂...杜衡感觉自己应该是想明白了，这个叫做克里斯的家伙在雨夜碰见了杀人魔，然后灵魂被杀了，身体被随意丢弃在垃圾堆里，然后，就被自己魂穿了。
虽然是整个曼哈顿数得上号的资产大鳄，但杜衡在茶余饭后，也会看一看网络小说，毕竟自己手下，有一家小说网站，绩效还算不错。
虽然知道原因，杜衡还是摇了摇头，商人敏锐的嗅觉让他闻见了一丝丝血腥味，进而选择了彻底的保守。
中年男人脸上并没有出现遗憾，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开始收拾并不算凌乱的桌面，把那把左轮放进腰间的皮夹子里，把黄色册子放在腋下，手铐没动，或许它原本就属于这。
“亚当，亚当.亨特.布莱恩特，我想我们以后还有不少见面的机会。”中年男子伸出一只手，手掌很大。
杜衡出于礼貌，握了握，感觉握到了钢铁，冰冷坚硬。
“克里斯.路德维希。”
“当然清楚，这上面，那么克里斯，下次见。”晃了晃手中黄色册子，推开门，脚步从清晰再到虚无。
“今夜，可能就要委屈你了，克里斯先生。”朦胧嘶哑的声音在侧边响起，杜衡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转头，阴影中，穿着监狱制服的狱警诡异笑着，眼睛浑浊不堪。
“相信我，监狱绝对比你想象中，更加丑恶。”